《七零老太艳压全村,老伴的醋坛子炸了》
夜色茫茫,下了场小雪,天寒地冻。
冯兰英见崔国栋走了,这才收起针线盒子去了一趟灶屋。
从灶房出来,她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姜汤炖蛋,热气在冷风里凝成了白雾,还没走到偏房,那风就将白雾吹得散了。她缩了缩脖子,有些粗糙的棉花领子割得肌肤生疼。
“文玲!”
她压着嗓子在堂屋里喊了一声,没人应。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怕吵醒在里屋睡觉的王春娟,还有二儿子崔胜利。
今晚上吃饭时,看见文玲吃得很少,她担心文玲肚子饿,就用姜汤煮了个鸡蛋。
冯兰英踮着脚在王春娟窗户外望了望。自从老二出生之后,王春娟就非要崔胜利跟她睡,这一睡就是五年。
原先文玲出生的时候,这老太婆非要文玲跟她一块睡,可如今屋里,那张炕上只看到她和崔胜利蜷缩着的身影,不见文玲。
冯兰英心头有些惴惴不安,除了这几个屋,就只有猪圈没去过了。
猪圈在靠着大门的侧边,是用土坯垒着的,顶上盖着茅草。风一吹,那茅草便簌簌地往下落。
冯兰英没敢把碗端进去,放到门口的石桌上,拿了个盖子先盖起来,然后转身点了个煤油灯,走了进去。
圈里一头肥猪呼噜声响得震天,烛火后的她眯着眼睛往里看,隐隐约约看见猪圈旁边土坯隔着的狭小的空隙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文玲?”冯兰英轻声呼唤。
那团影子微微动了动,小小的人抬起了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楚。
“娘,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文玲疑惑地问。
“走,跟娘回屋。”冯兰英皱着眉,伸手去牵文玲那冻得通红的小手,一直往屋里走,把姜汤炖蛋递给她,“你晚上吃的少,快把这个趁热喝了。”
姜汤裹着蛋香,带着些辛辣味,却馋得文玲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小嘴,直勾勾地盯着那碗散发着热气儿的汤。
想喝。
鸡蛋是什么味儿?
好久都没吃过了。
然而,文玲却没有接,只是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娘…我不,我不喝,留给弟弟们喝。”
冯兰英一愣,有些惊愕,“你说什么?”
文玲抬起眼眸,大眼睛像蒙了层水雾,雾蒙蒙的,“我不饿,我不喝。”
然而她话刚说完,小肚子便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瞧你这小肚子都打鸣了,还不饿,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冯兰英无奈一笑,牵着她坐到屋里的矮板凳上,将小桌子搬到她面前,然后将碗又放在她面前,转身将门用闸子别上了。
“那…我出去喝。”文玲还想推诿,但又馋得厉害。
便端起小碗,挪到门口,站得笔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坐着慢慢喝,干嘛要出去,外边那么冷,今天晚上你就睡这屋。”冯兰英皱眉。
文玲却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怯意,“可是,娘,我脏。”
她咬了咬下唇,“奶说了,不准我跟弟弟们住一起,我头上有虱子,会传给弟弟的。”
此话一出,冯兰英的心骤然一沉。
她连忙走上前去,将文玲拉到面前来,伸手拨开她的头发。
灯的光昏昏暗暗,可她还是看清了,文玲的头发里爬满了虱子,密密麻麻地趴着,有的已经产了卵,一根头发上挂了好几粒,活像撒了一头的白芝麻。
“所以是奶让你睡猪圈的?”
“奶说虱子会传给弟弟,让我睡猪圈…”文玲声音发抖。
冯兰英握紧手指,指节发白,指甲陷进掌心,她没吭声。这些虱子各个吸得饱饱的,肚子胀成了血色,一掐一个爆浆,将小小的文玲给吸成了蜡黄色的人干,不知道她平时该有多遭罪。
“痒不痒?”她手指穿过文玲的头发,一点一点地将虱子掐死,几分钟过去,指甲上凝了一层血痂,可虱子太多了,根本掐不过来。
“还好,挠一挠就不痒了。”文玲说。
都是村里出来的,长虱子这个事儿冯兰英也不是没经历过。那时候她刚出生便没了娘,是由几个哥哥姐姐带大的,难免平时照顾有些疏忽,和那些野猫野狗凑得近了,就会被染上虱子。
但这事儿,就看一个勤快,洗头洗得勤快些,梳头梳得勤快些,这虱子久而久之也就没了。
冯兰英想起来上辈子,自己整日被要求出去挣工分,忙得根本没空管这个大女儿。后来也就是那老婆子王春娟操办,文玲嫁人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才亲自给文玲洗了一次澡。
那时候,她才知道当年信了崔国栋的话让这孩子过得有多么造孽,让王春娟照顾几个孩子,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
王春娟不下地不挣工分,说让他们年轻人多活动活动,她这个老婆子在后面帮他们照顾孩子,可她照顾的孩子,文玲是一年才洗一次头,一年才洗一次澡,小小的人身上全是污垢,一搓一层灰。
以前她还觉得文玲是隔代随了那崔老爷子,长得黑,后来才知道,那哪是什么黑?
那是太久没洗澡了,身上积的灰。
是她这当妈的不称职,没好好护着文玲。
“你坐着喝。”
将文玲摁在凳子上,冯兰英转身去屋里烧了一锅热水。
水咕噜咕噜地滚着,热气腾腾,熏得她眼睛发涩。她舀了一瓢热水倒在木桶里,又从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兑成温的,抓了一把皂角揉碎了泡在水里,起了泡,又端到了屋里。
文玲已经喝完了,小碗舔得很干净,锃亮锃亮的。
见她进来,文玲不安地站起来,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头上有这么多虱子,不能保证身上也没有。
“文玲,过来。”冯兰英招了招手。
文玲慢吞吞地过去,低着头有些胆怯。
“我是你娘,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冯兰英无奈地笑道。
“娘,我身上脏,我怕虱子掉你身上了,传给你了。”她眨着眼睛,语气十分认真。
“娘不怕。”
冯兰英心头一软,让她坐在小板凳上,自己蹲下身,用木瓢舀水,一点一点淋在她的头上。头发都湿透了,她便拿崔国栋用来剃胡须的小刀片,一点一点地帮她把头发全都剃下来。
文玲的头发长得又软又细,发梢还有些发黄,少少的一把,很快她就剃完了。虽说并非只有剃头这一个法子,可她不忍心看着女儿再遭罪了,只能用这最快的方法。
剃完了头,她又抱着文玲洗了个澡,收拾完这一切已经半夜了。
文玲套着她宽大的衣裳,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文玲,还站着干什么?上床歇着睡觉啊?”冯兰英把屋里的水都扫干净,又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干净,这才回了屋。
门一关,风便止住了,炕是温热的,屋里的气温腾起来了。
“娘,我能睡这里吗?”文玲仰头望着她,床上的两个双胞胎睡得恬然。
“怎么不行?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冯兰英知道这孩子向来有分寸,也被那王春娟给欺负得逆来顺受,更是心疼,弯腰抱着她,就把她放到炕里。本来已经六岁的孩子,却轻得像只鹌鹑。
文玲受宠若惊,挣扎之间,便忽然靠在了她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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