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兆衍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程知微原来还有些不确定，但是见到他这个样子却笃定起来。

程知微言辞激烈起来：“顾凛忽然变这么忙，是不是你把工作任务都推给他了？”

陆兆衍忽然讽刺地笑了起来，原先偶遇她的好心情也一扫而空。

即使程知微对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皱起眉头的样子有种冷淡的美感。

陆兆衍的声音透着有气无力：“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程知微忽然开始觉得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装的。

也许顾凛确实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没适应吧。

陆兆衍义正言辞：“是，我承认，虽然我很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拿警察的工作开玩笑。”

说着他还扬起手中花花绿绿的《社情民意记录本》：“公安工作的每个条线都有各自的特点，只是因为我们新换了分管领导，所以才把我原先负责的部分职能交接给顾凛，如果我真的要整他的话，干嘛不把最繁琐最耗费精力的社区职能给他呢？”

陆兆衍一向是惜字如金的角色，程知微罕见地听他讲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她低下头略微对自己的幼稚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刚刚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可能确实是她想多了，毕竟程知微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她的魅力没大到陆兆衍不管不顾做到这个份上。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所以其实他是一个对工作保持始终热忱的人吗？

这不得不让稍微有些职业倦怠的程知微刮目相看。

陆兆衍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两个人在楼梯口对峙了一会儿，就恰好遇上了下班回家的程妈妈。

程妈妈不明所以，只是热情招呼陆兆衍道：“小陆来了啊，怎么不上家里头坐，我有个问卷调查不会填写，正要请教你呢。”

于是程知微只得在厨房烧水以此招待“客人”陆兆衍。

程妈妈咨询了他好几个关于反诈的相关知识，最后还在陆兆衍的安利下加了他的工作微信。

程妈妈一开始还想要拒绝：“可是我不是已经有你的私人微信了吗？”

陆兆衍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阿姨，现在我们社区工作任务的KPI也是很重的，所以您就当帮我一个小忙。”

程妈妈感觉到自己被需要，立刻很开心地扫码添加，并且还招呼程知微：“微微，你也加一下，帮小陆完成一下任务。”

程知微想都没想就拒绝道：“啊，不用了吧，我平时反诈意识很强烈的。”

陆兆衍真是有心机，删了一个私人微信，又来一个工作微信，她会这么轻易上当吗？

但是下一秒，程知微就发现陆兆衍的阴险狡诈超出了她的想象。

陆兆衍使用男色对程妈妈微笑：“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都看不到微微的朋友圈更新了。”

一番话听得程知微心惊肉跳。差点就想上去直接捂住他的嘴。

程妈妈低着头专注看着反诈宣传报：“啊，是不是她最近都没更新什么图片？”

最后程知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如他好，她认命地掏出手机：“二维码在哪里？”

陆兆衍行云流水地打开手机微信界面，用修长的手指滑动屏幕：“这里，要我再放大一点吗？”

程知微没好气道：“不用。”

看着她下楼倒垃圾的背影，陆兆衍在程妈妈面前貌似无意地关心她：“最近微微出门次数多吗？”

程妈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说和顾凛吗？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个人似乎没什么联系了，都没听她再提起过。”

陆兆衍稍微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暗自回想起下午的场景。

周临渊在和他交接工作的时候，就提醒过他：“你是不是把很多困难工作都换给顾凛了？”

两人多年同学的交情，陆兆衍一下就知道，这是周临渊看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周临渊下一句话就蜻蜓点水：“别做的太难看了，有些过了。”

说着他还望向正在走廊上抽烟缓解压力的顾凛。

即使顾凛没说什么，所里的其他人也能意识到，他的能力其实并不能很好地处理完这么多工作。

周临渊这么说，其实也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思。

不少人都知道陆兆衍和顾凛工作上不愉快的奥妙，但真正敢掺和着来劝的人不多，唯有周临渊。

陆兆衍却不为所动：“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们误会了。”

说着他就走到自己堆积如山的办公桌前，开始处理目前最棘手的几项工作。

周临渊对他是不是为难顾凛没有很在意，主要这是他们两兄弟的私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市刑警支队半个月前就叫你去报道了，档案也在调了，你怎么还没去？”周临渊拿起陆兆衍桌子上一本厚重的资料随意翻阅了两下，又放了回去。

陆兆衍皱着眉头：“这里的很多工作我还没有处理完，我想等和你都交接好再去。”

周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着急的，主要是你才出院不久，身体是最重要的，你千万不要用力过度。”

陆兆衍心里一暖：“谢谢。”

其实他心里也有数，拖着这么久没有去市局报道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他一直抗拒着继父在工作和事业上给他的帮助，他憋着一口气在基层这么认真，就是想自己做出一番成绩。

一番让别人意识到，他陆兆衍是陆承志儿子的成绩。

他从来不想借着继父的余荫往上爬，他只想做好一个警察应该做好的分内事。

虽然他素日里为人低调，但所里主要领导们也都知道他什么来头关系，一直也对他多有照拂。

陆兆衍心头忽然涌现出一种无力感。

很多事情不是他努力就有用的，一如工作，一如生活。

工作中即使他再努力，取得的成就也只会让别人以为他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生活中即使他再挽回，心爱的女孩也只会一味地拒绝回避他。

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

还是哪里都做错了？

陆兆衍告诉自己停止怀疑，他只能用更多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不要多想。

顾凛下班的时候，见所里办公区域还有一盏灯亮着，有些诧异地走近看看。

毕竟他以为他已经是最能熬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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