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归巢》

3. 第 3 章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顾袅只觉得耳根像是被什么烧着,止不住发烫,还有些难以名状的羞耻。

她不喜欢哭,刚才那几滴眼泪只为唤回他的理智。

房间里没开灯,刚才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的禁锢忽而彻底松开来。

顾袅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能感觉到男人直白散漫的目光正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那视线明明透着冷意,尽是隐匿在暗处的压迫感,可从上至下,被他扫过的位置,肌肤隐隐升起一股燥热。

顾袅下意识咽了咽喉咙,险些被他掐住喊出的那声哥哥是为了唤回他的理智和那点恻隐之心,幸好她反应快。

她不会感觉错,如果她刚才没有及时认出他来,他真的已经准备在她颈间用力...掐死她么?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也许是心虚作祟,根本不敢抬起头直视他,喉咙里发不出音节,腿也有些发软。

下巴被他捏住了,但没用力,指腹轻轻描摹过她的肌肤,仿佛刚刚打算掐死她的人不是他。

四周静谧,只听见男人低沉的声线响起,似笑非笑:“怎么不看我?”

他的语气听不出明显情绪,甚至有些温柔。

可每次他的语调越是温柔,就代表他越愤怒。她太了解他的脾性。

说完,他彻底失了耐性,没给她回答的时间,长指忽而发力,下巴被微微抬起,她吃痛拧眉,被迫仰起脸,迎上他的视线。

忽然,外面轰隆雷声四起,劈开夜幕,闪电照亮了他的面容。

周围不似刚刚那般漆黑,与她的高度勉强平齐的地方,是男人锋利的喉结线条。薄而紧致的下颌线条,每一寸五官的棱角都像是用画笔勾勒出的俊美悦目,是她熟悉的。

衬衫领口是刚才被她挣扎弄出的几缕褶皱,把伪装的斯文外皮撕碎了,露出原本的面目,这几年被暗藏起的戾气丛生。

心跳又是一滞,随即更剧烈地跳动起来。

晦暗不清的光线里,男人轮廓被映得愈发深邃,他生了一双多情上挑的桃花眼,眉骨却很高,明明不是粗旷的长相,本该斯文矜贵的五官,却莫名藏着几分不露痕迹的桀骜邪气。

和记忆里的面容缓缓重叠,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晚上。

那年,顾袅十三岁。

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晚上给朋友庆生分开后,顾袅在路边等着司机来接,夜晚下起了雨,细密冰凉的雨丝在路沿旁砸出一片片水洼,偶有几道车灯行驶而过,空气静谧安详。

她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着水花,余光却注意到对面草丛后似乎藏着一个人。

顾袅屏住呼吸走近,只见那人躺在茂密丛间,双眼紧闭,看上去很年轻,满脸血污,像是没了呼吸,顾袅呼吸颤抖着,撑着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到他的鼻间。

手刚伸出去,男人忽然睁开眼。

眸中黑漆漆一片,对上她的视线。

满是戾气,却十分好看的一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可她却看得怔住了。

可还没回神,那只满是血迹的手忽然捂住她的嘴,被他摁在了胸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令人忍不住作呕,身下胸膛坚硬滚烫,陌生的男性气息扑在耳边,令她的脸颊瞬间涨红一片。

她刚想挣扎,就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道听上去阴戾至极的男声混在雨水和雷声里。

“人呢?”

“继续找。”

顾袅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把唇咬到泛白,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温度滚烫,落在脸上的雨水冰冷。

很快,不远处有车灯逼近,那群脚步声不得已离开。

刚才钳制着她的手忽而松开了,砸落在地上。

她浑身不觉发着抖,克制着恐惧彻底推开男人的手臂,忽而又感觉到胸前一阵温热,借着路灯低头一看,只见潺潺的血流从男人腹部涌出,打湿了她的裙子。

白色的布料此刻鲜红刺目,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那时的燕城并不太平,鱼龙混杂,帮派猖獗。可她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从未亲眼目睹过这样的场景。

很快,司机到了,下车看见这副情景,像是见惯了,什么也没说,就要强行将顾袅带上车。

裙角忽而被人扯住,她回头,看见汹涌的雨水已经将他脸上的血污冲洗掉了大半,露出他白到近乎病态的肤色,乌黑的睫,高挺的鼻梁,像是用画笔描摹出来的深邃立体。

那只修长的手紧抓着她不放,漆黑的眼也死死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薄唇缓慢张合。

“救救我。”

只说了三个字,他便彻底昏死过去。

又是一声巨响撕破夜幕,低沉沙哑的嗓音混杂在雨声中入耳,顾袅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她不管他,待到明天天亮,就会有人在这里发现一具尸体。

最后,她还是鬼使神差把他带上了车,把人到了医院。

那年,顾宴朝二十岁。

她把他从死亡边缘捡了回去。

-

窗外又是一阵雷声,顾袅猛然从回忆里惊醒,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眼里熟悉的冷意,和那天夜里一模一样。

想到刚才包厢里他漠视的态度,她抿紧唇,倔强地不说话,气氛就这么无声僵持着。

鸦雀无声,他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也在看她。

折腾了一晚上,她的发丝凌乱,裙摆也脏了,再没有了摄像机前面的光鲜亮丽。

掌心的温度似乎还在,顾宴朝眼眸轻眯起,手上和鼻间仿佛都沾上了她身上的香味,若有似无。

以前她穿着睡裙在客厅里晃来晃去,那单薄的布料下面都显得空荡,露出两截细细的小腿,浑身加起来都没二两肉的样子,像是被他虐待了。

离开他几年,非但没瘦,倒是前后都翘了,都不必多问,瞎子也看得出来她过得不错。

想起她刚才那声,四年没听见了,把他攒了四年的火气都浇灭了一半。

本来是打算都撒在她身上,总归是她挑起来的,她来承受,很公平。

他还没怎么样,她倒是先哭起来了。

她还是聪明的,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知道什么办法对他管用,也明白怎么在他这种喜怒无常的人身边生存。

“是舌头被割了,还是在娱乐圈长本事了,不会叫人了?”

顾袅呼吸颤了下,当然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轻蔑和讥诮。

所以他的火气是因为刚刚她没有出声向他求救?还是因为几年前她算计他逃跑的事?

顾迟设局用她试探,她都能看出,他一定也能看得出来。他大可以坐视不管,让顾迟他们慢慢折磨她。那他现在又为什么在这里?

说明他没打算不管她。

意识到这一点,心脏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他虽然性情阴晴不定,但吃软不吃硬,顾袅不想让矛盾激化,因为吃亏的只会是她。

她的眼睫微动,终于出声:“对不起。”

男人没说话,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她垂着眼睛不看他,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她眼尾垂落着,鼻尖蒙着晶亮的汗珠,像是刚才躲在黑暗里自保,她紧张又害怕。

只是,几分真几分假?

那天晚上她也是这副样子,给他端来一杯下了药的水,哄着他喝下。

顾宴朝唇角忽而勾了勾,湛黑的眼眸幽深如井,辨不出明显情绪。

看着他薄唇勾起的弧度,她的神经又是一紧,猜不到他想做什么。

顾袅忽然想到什么,试探着出声:“顾迟他们呢?”

他既然能出现在这,说明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死了。”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顾袅浑身一震,目光惊愕地看着他。

在她愣怔间,男人再度开口:“在海里,怎么,想去看看?”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侧面轮廓看不清神色,她竟然一时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顾家的人制造过各种意外,为了要他的命。这些她都亲眼见过。

就算当初顾迟做得再过分,在顾老爷子偏袒下,这些年不管做了什么,依然安然无恙。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出声道:“可是爷爷....”

他语气难辨,目光紧紧噙住她:“担心我?”

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把她浇得清醒了几分。

现在说这些,只会显得她更虚伪,毕竟当年主动离开的人是她。

唇瓣被咬到几乎泛白,她垂下眼睫,没再出声。

空气像是被冻结过的冷意弥漫开来,直到男人抬手开了灯,大片光亮从头顶洒下,驱散了刚才的黑暗。

她下意识闭了闭眼,适应明亮的光线,紧接着听见液体滑入杯中的声音响起。

顾袅错愕抬起头,就看见顾宴朝的手中拎着酒杯,重新走回到她身前。

他的身高高出她太多,挡住了后面的光线,周围空气似暗流无声涌动。

杯中淡黄色的液体摇晃荡漾,她的呼吸瞬间绷紧,身体也下意识瑟缩了下。

解决了顾迟,现在终于轮到她了吗?

男人挑了挑唇,漫不经心道:“抖什么?”

逆光下的眼眸黑漆漆一片,倒映出她此刻苍白的脸色。

顾宴朝垂着目光,语气难辨:“怕我也在里面下药?”

再直白不过的话,彻底撕碎了刚才所有佯装出来的平静,浑身的温度瞬间褪去,她纤细的身形一晃,再也装不出刚刚在他面前的平静温顺。

记忆如洪流般一瞬间涌入脑海。

-

计划离开的那天夜里,城市暴雨如注,墨蓝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从中央公园大厦的最顶层向外望去,阴云密布,无数栋高耸入云的建筑沉默地伫立着。

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紧急新闻。

主持人正在连线中欧某一小国的总统,男人愤怒的声线从电视里传出来。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掠夺,抢劫!他们是一群聪明的混蛋,更是残忍的侵略者,华尔街的饿狼们利用金融武器来剥夺和屠杀一个国家,为首的Darren Gu,他阴险狡诈,没有人性也没有道德,强迫我们接受不公平的条约,以极低的价格逼迫我们出售国家最为宝贵的资源.....”

他在燕城时已经初见端倪。就算换了地方,作风也一点没变。土匪做派,谁欺他一分,他要还百倍。

顾袅已经不想再听完这场控诉。

她关掉电视,沉默着起身端着那杯沏好的蜂蜜水缓缓上楼。

杯壁尚挂着氤氲白雾,等待药粒在混沌的水中消散于无形,才推门进去。

窗帘没拉,外面的闪电亮起,照映在男人深邃立体的轮廓上,无论是从哪种角度,男人无疑都是好看的,额前的碎发被梳了上去,露出极高的眉骨。他的骨相皮相巨佳,曾经她在雕塑课上还偷偷用他的轮廓当作模特。她没再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暗光下映得面庞如玉,高挺的鼻梁,线条精致的薄唇。唯独眼下的青色明显。

他闭着眼时就看不出戾气,看起来和新闻里大骂的那个混蛋豪不相干。

但顾袅知道,刚刚电视里的那些形容词,一个都没说错。

她下意识看得失神了,几秒后才恍然惊觉。

大概是已经累极,没有先去浴室洗澡,闭眼靠在床上。隔着很远都闻到了酒气,衬衫仍然束在裤腰里,皮带上方却被折出了几丝褶皱,莫名多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顾袅猜测,他应该又是几天几夜不曾合眼。

把外面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之后,他才会有空回来睡一觉。

这次究竟做的有多过分,才能让一国总统都丧失了风度,只能在新闻里斥责控诉。她不知道。

卧室里空荡安静,蔓延着雨声和冰冷的气息。

顾袅安静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走过去轻声叫醒他。

乌黑如鸦羽的眼睫动了动,男人睁开眼,少了平时在人前的强势凛然,微微眯起眼看着她,眼里有些未清的醉意。

她动作轻柔地把他扶起,克制着心里的紧张。

“你喝醉了,喝这个会舒服些。”

他盯着那杯蜂蜜水,片刻后,又看向她,那双狭长的眸里晦涩得辨不清情绪。

无声的对望中,顾袅握着杯壁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心脏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甚至已经怀疑他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她以为男人不会接过时,他却有了动作。

他扬起脖颈,喉结滚动,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将她递来的那杯水一饮而尽,他又闭着眼哑声说:“在这陪我。”

顾袅喉咙发涩,点了点头,坐在床边,任由他抓着手腕。

她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猜测是药物起效了,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明明吃了安眠药昏睡过去,手还是攥得她有些痛。

她是算准了剂量的,他本该到明早才会醒来。

可顾袅刚拖着行李准备出门,就听见身后楼梯传来声响。

她惊愕地转过身,就看见本该在床上熟睡的人出现在身后。

鲜红刺目的血染红了衬衫,顺着他的手臂,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板上。

是她刚才拿上去的杯子被他打碎了,尖锐的玻璃碎片此刻被他攥在手心里,此刻已经血肉模糊。

那药的效果在他身上并不理想,他连抵抗药物作用都比普通人更胜一筹。

下到最后一节台阶,男人终于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体靠在墙边,衬衫的领口凌乱敞开,姿态狼狈,冷白的手臂上此刻全是血肉模糊的划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看着男人拾起一片最为锋利的碎片,狠戾又决绝,仿佛他此刻伤害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上一章 回书目 下一章
[ 章节错误! ]      [ 停更举报 ]
猜你喜欢
小说推荐
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不以盈利为目的
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