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病客》
“宋翳摔得不轻,你让只只担心?”
宋文口头上是怕小丫头担心宋翳,可是心里也确实是放心不下丫头,跟着这不靠谱的大哥,生怕一个没看住就给教坏了。
“摔一下又死不了人,宋翳被你惯的都成什么样了,老子当年从马背上摔下来,一天就他娘的摔个十几二十遍,你听我叫过苦吗?”宋盛丞道。
“大舅舅,哥哥摔了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不说跟乔老板约好了去听戏,也得想想哥哥此时有多难受啊。”
小丫头此话一出,就算宋盛丞再想说些什么话挽留一下,也不得不哑了声。
只能一脸不舍的看着自家的小丫头…乖乖宝,想着想着,还莫名白了宋文一眼。
而后者则是一脸挑衅的看着他,像是在说:你说再多有什么用?小丫头是我养大的,自然跟我亲。
惹得宋盛丞心里总是不快的,斜睨了他几眼后出去叫了个护士问问多久出院,谁知护士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当即表示现在就可以出院,还热心肠的想帮忙收拾。
宋盛丞没招儿了,一脸微笑的赶走了护士,心里虽然痛的不舍,却还是把丫头扶着坐起来,叮嘱道:“你的身子可万万不能再病了,在北平好生养着,等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好,大舅舅。”小丫头点头答应,宋盛丞不放心,又叮嘱几句,舅甥俩人一句一应的,显得后面的宋文成了背景板,怨气好大,狗见了都不想靠近他。
等到小丫头脚尖儿沾了地,宋文才没好气儿的噎了他几句,“说完了没有,只只都跟了我多少年了,你现在想起叮嘱来了?早干嘛去了?”
宋盛丞摸了摸鼻尖,道:“你他娘的就是不会说话,早晚叫人把你那舌头拔了。”
“二舅舅说话是过于尖酸刻薄了,但说的这句句话语也都是关心体贴人的,没那么难听不能入耳。二舅舅是个文人也是个商人,不这样说话,总不能让他说些酸掉牙的古诗古词吧。”
小丫头句句在理,听的人儿心里总是没那么不开心了,宋盛丞抬眸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瞧着宋文,这才发觉他的面容早就没有十年前那般意气风发,甚至本该乌黑的发丝间隐隐有了些白头发,可是唯一不变的还是有的,宋文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是自己那个调皮使小性子的小兔崽子弟弟。
“你看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宋文被他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蹙眉道。
“当大哥的看你两眼怎么了?磨磨唧唧看都不让看?跟个娘们似的。”
小丫头一听这话可不满意了,昂了昂脑袋,道:“大舅舅不能这么说,女人有女人的好,男人有男人的好,不应该被人当做反面词语。”
“哟,你还懂得挺多,看来是我小看咱家小丫头了,在她面前可不能什么话都说。”宋盛丞道。
宋文给她披上大衣,道:“自小跟着我就给她请了有学问的先生,满腹经纶,四书五经,女德是一分没学到,这性子倒是愈发的野了。”
“二舅舅您请的先生也没一个教女德的啊,你都没想教我,还怪我性子野了?”
“哟,丫头大了,管不住了。”宋文笑道。
宋京墨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那不行,舅舅您得管我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我倒是想管你一辈子,你可别嫌我烦。”宋文被她逗得轻笑一声,随后小声喃喃道:“真是和晓晓一个性子……”
后一句宋京墨没听清,宋盛丞听的却是真真儿的,朝宋文递了个眼神儿,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宋文低头握住小丫头的手,淡淡道:“大哥,我今个儿带只只回去了,往后再来看你。”
宋盛丞摆了摆手,道:“走吧走吧,女大不中留,只只,舅舅真希望你能一直待在家里。”
“那我以后招个入赘的不就好了,我就不用去别人家了。再说了我才十六岁,现在正是吃喝玩乐的年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为什么要提前为以后还没发生的事情忧心呢。”
宋京墨此话一出,惹得宋盛丞爽朗大笑,“哈哈哈,咱们只只说的对,只只要是不想嫁出去,咱就招个入赘的,没有什么婆媳斗争,也不用在别人家受气,往后孩子也跟着咱们只只姓宋。”
“你可别惯着她,小丫头对戏感兴趣,小心她以后哪天指着一个戏子说非嫁他不可。”宋文无奈道。
宋盛丞眯起眼睛,缓缓道:“戏子?咱只只昨个儿是看上了一个,好像是叫乔什么来着……乔…北平梨园行的乔孰月!”
“乔孰月?北平李家老爷子的那个疯子小师弟?”
宋盛丞眉头一挑,来了兴趣,“文妹,你不是对梨园行的人没什么兴趣吗?怎么对这个人还有点了解?”
这称呼突然给宋文惹得炸毛了,“谁是你文妹!男女都分不清。”
“好好好,老二,大哥我真是在问你,那乔孰月是怎么入了你的眼的?”
“一个戏子而已,能入得了只只的眼都是抬举他了,想入我的眼?他还没那个本事。但是只只…你怎么会认识他。”宋文眼底带着一丝诧异。
小姑娘秀眉轻皱,愣着神没出声,宋盛丞开口解释道:“昨个儿茶楼的玉堂春本来定下的是孙成云扮苏三的,可是他家那精明一辈子的老太太死了,乔孰月恰好在他家做客,就这么叫他替了。”
“看场戏而已,他是怎么入咱只只的眼的?”
“那茶楼里看场子的店家把人叫过来的,人儿还算是个有礼貌的,不像传闻里那般疯魔无理,没冲撞了丫头,也没说什么疯话,还从头上摘下了一支珠钗给了丫头。”宋盛丞道。
“珠钗?”宋文朝小姑娘伸手,厉色道:“拿出来!那唱戏的给的东西你也敢要,万一染上个什么病呢。”
小姑娘眸色渐深,垂眸不动,直到宋文又重复了一遍,“拿出来!”
小姑娘才抬起眼眸,眼底闪动着一丝倔强和不舍,闷声道:“这是乔老板给我的东西,舅舅您就让我自己放着吧。”
“北平报上都传那乔孰月是个戏疯子,这么一个怪人,他能舍得将配套的珠钗单独摘下来一支给你?别是有什么病想传给你,你这丫头,真是一点心眼儿都没有,我给你请了那些个教书先生都是白学了。”
宋文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语气里都是怪她不争气。
宋盛丞赶忙扯开他,“哎哎哎!你别给咱家丫头戳傻了!”
“还用戳傻吗?现在就不聪明!”宋文道。
小姑娘揉了揉额头,委屈道:“什么嘛,再戳真的要傻了。”
“你啊你,算了,回去让你哥那臭小子教你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拿。”
说罢,宋文牵着小姑娘的手就要离开,宋盛丞虽不舍,可一想到自己这边清净时确实清净,忙的时候也确实顾不上,不得不压下让小姑娘留下来的心思。
从上海到北平,小姑娘一路上都不敢睡过去,生怕一个看不住,自家舅舅就翻到了那支珠钗给随手丢掉。
而宋文呢,本没这个心思,自家小丫头想拿着就拿着吧,可是看她真的为了一支珠钗强忍着困意,心里不免生出了逗弄她一下的心思,轻咳两声掩饰住眼底的笑意,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这是什么?”
小姑娘接过去,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打心底里觉得亲切,仔细看看,照片上的人一副体弱的病美人模样,不知是照片褪色,还是女人的皮肤本就白皙如雪,一眼总让人觉得这不像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她只戴着一只耳环,眉眼间像是藏着化不开的悲伤,看起来更为诡异美丽,可让她突觉不解的是…她和这女人的眉眼间竟还有些相像。
小姑娘朝宋文投去疑惑的眼神,宋文避开她的视线,轻声道:“这是你娘。”
轰!这是这十多年来,突然砸在宋京墨心上的第一道惊雷。
她拿着照片的手都开始有些发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眸子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颤抖着唇瓣,宛如失力般轻轻唤了一声,“娘……”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脸颊上划落,小姑娘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像是这样就能真的透过这照片触碰到里面那人。
“你娘以前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有些富贵公子为了博她一笑可是献上了不少的宝贝。只可惜红颜多薄命,你娘最后也没活过二十五岁。”宋文轻声呢喃。
“那我…我爹呢?”
小姑娘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被一阵清风带走。
“你爹他…”宋文在脑子里想了想,才道:“是个自私的臭男人。”
“我爹长什么样子?”
宋文往后轻轻一仰,回忆道:“你爹他长得不矮,宽肩窄腰,身子骨硬着呢,就是那一张脸坑坑洼洼的,像极了三年大旱的土地,脸上还有块刀疤,不知是怎么来的,要说他身上的好地方也不是没有,脸是看不下去了,可他的手倒是嫩的跟个女人手一样。”
“我爹是个教书先生吗?”
“不是。”
“那他是做什么的。”
“听你娘说他原先是个戏子,之后开了个裁缝铺,最后…死在了那年匪患的刀下。”宋文道。
见小姑娘哭的泪眼婆娑的,宋文又打趣道:“也不知道你娘当年看上他什么了,年纪比你大舅舅还大,长得也不算秀气,也没个赚钱的好营生。”
小姑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黯然,没来由的问道:“舅舅,我娘…喜欢我爹吗?”
宋文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安慰道:“自然是喜欢的,你娘要是不喜欢你爹,怎么会还有咱们只只和你哥哥宋翳呢。”
“舅舅……”小姑娘抱住他,在怀中轻轻唤着。
“舅舅在。”
宋文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许久,直到小姑娘哭累了挺不住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手里却还紧紧的抓着那张照片。
好不容易经历了一路的颠簸回到了北平的府里,就听见那震天响的噪音,从门口抬眼望去,一位黑衫男子正坐在院儿里的椅子上吹着唢呐,一旁的几个丫鬟还连连拍手叫好。
宋文抿着下唇,微微蹙眉,那男子见他回来了,连忙将手里的唢呐扔到一旁丫鬟的手上,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你这臭小子不是把腿摔了吗?让你妹妹惦记的不行,从上海紧赶慢赶的回了北平,一进来你就吵的人脑袋疼。”
宋文走近,将手套砸在他脸上。
宋翳咽了口唾沫,小声道:“舅舅,我这不是……被困着无聊嘛。”
“无聊?”宋文冷笑一声,转身接过身后小丫头手里的糕点,也都朝他身上投去,“你妹妹可是经历了一路的颠簸,你摔了腿,在家静些日子还委屈你了?”
宋翳不敢说话,被自家舅舅拿东西砸了两下,默默低下头拿出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气的宋文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指了他好半天才道:“你还有脸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是我爱吃的糕点,我知道是只只专门去给我买的。”
宋翳说对了,这确实是小丫头进了北平后专门跑去给他买的。
可是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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