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的功德值》
眼看着季行也难得露出这种扭曲的表情,白斐没忍住笑,走下台阶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啊,以后对我尊敬一点啊。乖侄儿。”
季行也:“???”
季爷爷带了司机来,顺路一起送白斐回去。
一路上的气氛相当诡异,季爷爷坐在副驾,和后排的白斐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天。
而季行也和白斐一起坐在后排,却没有参与两位长辈的谈话,只是在他们两个中间看来看去,安静得过了分,不知道在琢磨着些什么。
豪车驶入水北街时,季爷爷转头问白斐。
“小斐,要不要给你和墨非换个住处?当时他来南屿时这里还算繁华,现在没落了,你们住着也不方便。”
“不用了,在这里住着挺好的。”
不过就是个偶尔休息的地方,白斐并不是很在乎,而且墨非在这开他那破纹身店也津津有味的,应该没什么不满。
季爷爷又劝了几句,看她确实懒得挪窝的样子,便也作了罢。
很快就到地方了,白斐客气地道了谢,便下车回家了。
偌大的车上只剩下爷孙二人。
季爷爷没了刚才那副白斐在时的和蔼样,笑容隐去,长居于上位的气势浮现出来,他沉声和司机吩咐道。
“那些混混不用留了,把小也伤成……”
“爷爷。”季行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交给警察处理吧。”
“小也,等你爸妈知道了,他们的下场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
季行也的声音很果决干脆,季爷爷叹了口气,也没再坚持。
他这个孙子自小患有心脏病,体弱多疾,好不容易才养活到这么大,因而全家,尤其是他爸妈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上,养得他是性格怪异执拗,一点也不像季家的后辈。
季爷爷习惯了他这副性子,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车开到一半,却听季行也突然开口,嗓音艰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爷爷,你实话告诉我,白斐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
季爷爷豁然睁开眼,举起拐杖猛得就往后座捅去!
“你说的这什么话!什么话!”
那无常大人快大他几千岁了,还私生女,简直是大逆不道!
季行也利落躲过,不依不饶:“我刚刚查过了,这条街是您名下的资产。”
“这两孩子……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我借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怎么了?”
他随口瞎扯,季行也却听了进去,瞬间顿住,沉默下来,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原来是这样,那天去她家时他就没看见她父母,只有一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哥哥,原来……
季爷爷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季行也,看见他转头看向窗外,以为他终于消停了,刚想继续闭眼,却又听他道。
“爷爷,你确定……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吗?”
“当然没有。”
“那就好。”
季爷爷:“怎么了?”
许久没有再听到孙子的声音,季爷爷微微抬头,却见季行也带着一身的伤,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
白斐回了家,就看见墨非坐在客厅中央。
一见她进来,就冷着脸上前径直拽住她的手腕。
“白斐,你昨天差点放任一个恶鬼在你面前杀死一个人类!”
“他还阳寿未尽,你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斐没说话,慢慢拉开他拽着自己的手,走到冰箱前开了瓶酸奶。
酸甜的液体滑过喉管,勉强压下脑子里的燥意。
“抱歉。下次不会了。”
墨非感觉自己的脑神经在突突地跳:“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可以只管发布的任务,可以不主动干活,但是像这样戳到你眼皮子底下的事你都视而不见你还怎么当这个白无常?”
“可是,我怎么知道自己管的事是对是错。”
墨非愣了一下:“什么?”
“那个人在我面前杀了个人,而那只鬼并没有做什么错事。我为了救人让那只鬼灰飞烟灭了,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白斐的眼中满是迷茫,脑子好像被什么搅乱成一片混沌,失去了所有行为准则。
她脱离世间真的太久了,对是非对错的辨别完全是一团浆糊。
谁善谁恶,谁对谁错。展现在她面前的场景是所有事情的全貌吗?
她不知道。
可就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不要随意插手,不要轻易判断。
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才能独善其身。
“白斐。”墨非紧盯着她,往日的吊儿郎当尽数收起,只剩下极为严肃的警告。
“没有人让你当正义判官。那是十殿阎□□的事,咱们充其量就算个执行任务的小喽啰,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再说了,那是只失去神智的恶鬼,即便你不杀它,到了酆都也只有灰飞烟灭一个结局。你只要做好份内的工作,让阳寿未尽的人活,阳寿已尽的人死。”
“别的,不要多想。不然……”
白斐握着酸奶瓶的手指慢慢收紧,“不然,会怎么样?”
墨非叹了口气:“白斐,你不想要一个好的来世了吗?”
手指松开,白斐扯了张纸,垂眸把手指上液化的水珠一点一点擦干净。
“我知道了。”
……
那捆恶鬼数量有点多,负责运送的小鬼怕出岔子,叫了白斐一同运送。
酆都对犯有罪孽的鬼的处置一向严苛,会接受对应的十殿阎罗的刑罚,待赎完了罪才能排队投胎。
而恶鬼的惩治则更加重,像这种完全失去了神智的,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只会彻底剥夺投胎资格让其灰飞烟灭。
这些小鬼怪帮那被她灭了的恶鬼做了不少恶事,自然也只剩一个结局。
成为无间地狱的燃料。
相夜站在白斐边上,跟她一起看着刑罚执行。
那一个个面目苍老的灰白魂灵被挨个投进地狱烈焰之中,发出凄厉刺耳的悲鸣,又在顷刻之间被生生掐断,彻底消失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白斐面无表情地看着,表情分毫未动。
相夜感叹道:“最近人间的恶鬼好像越来越多了,好几个城市的黑白无常忙得都没时间下来玩了。”
“人间的怨气有这么重吗?”
“不过也影响不到你,对吧?你这鬼,不闹到你面前你根本懒得管,也太不敬业了啧啧。”
白斐淡道:“抓恶鬼不给工资,谁会想加班。”
“也对,鬼帝那老头子也太抠了,万恶的资本家!”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着,直到最后一只恶鬼消失殆尽,白斐漠然转身,想回人间。
身后,相夜却突然开口。
“对了,我刚刚看了眼命薄,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你从恶鬼手里救下的那个人类,叫马魏林,很多年前是个打手头目,参与了暴力拆迁,一个意外害死了群老头老太太,鬼魂满腹怨气久久不去,才被那只大恶鬼收做了傀儡。”
“啊,不过你杀的那老头鬼不是他害死的,死的是他老伴,他受不住,喝农药自杀了。”
相夜讲这番话时,语气像在讲故事,抑扬顿挫,充满戏剧感。见白斐停住脚步,他饶有趣味似的,又补了一句。
“本来行刑前就想告诉你的,但也没什么区别,对吧?你也不在乎这个。”
白斐只停顿了半秒,便又继续向前走,到合适处执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三寸长的直线。
她弯腰,穿过撕裂开来的缝隙,顷刻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半句话也没有留下。
而不远处,相夜收起长长的舌头,骷髅似的右半边脸弯起一个恶劣的笑。
叫她上次乱说话,这不就扯平了?
好朋友就该是这样有来有往的,他满意地想。
……
这个案子被压了下来,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
警局那边让白斐再去一次确认证词。
白斐去了,在警局门口遇见了季行也。
这段时间季行也在家养伤,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季行也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穿着挺括的白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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