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折颜》
“沈易,我怎么忘不掉你?”
颜霁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揪着自己的发丝,一根一根的数,边数边自言自语。
“阿娘想我了没有?”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
“旺财怎么样了?是不是又长大了?”
“也不知道那些药草都怎么样了?”
……
自千华苑回来的裴济,还未进屋,便听到这些乱糟糟的言语,同那疯疯癫癫的卢氏颇为相似,裴济眉头紧蹙,无视行礼的守门卫士,大步入内。
可屋内的人似乎并没听见门外卫士的行礼声,口中的话没有停下,透过那扇半掩半开的冰梅纹窗照进来的阳光,将人的影子拉的又长又大。
屏风之外的裴济脸色阴沉,眼眸中愠色过浓,眼皮轻掀,他缓步走进内间,盯着缩在角落里的人,冷声质问。
“如何在此逗留?”
颜霁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站起了身,但下一瞬她便反应过来,挺直了脊背,“是你让我留这儿的,不是没有你的命令,不能出去?”
这一句顶在了裴济的脑门上,仿佛瞬间满身的血液冲了上来,胸口像是堵着一团快要炸开的火焰,连耳边也嗡嗡作响。
怒极的裴济,一把将屏风推到,对面前这婢子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去院中罚站。”
颜霁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着又发疯的男人,颜霁茫然的看了眼,快速逃离这个可怕的现场。
可罚站也不是好受的。
一下午都没吃东西,早间吃那点干馍馍早消化干净了。
肚子填不饱,身上自然就没力气,颜霁站得两眼冒金星,只能捂着肚子蹲下。
此刻天色已经全然暗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粒星星挂在空中,十一月的冀州,夜间冷得出奇,连风也刮得厉害,似乎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颜霁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可这么饥肠辘辘的,又受着刺骨寒风,面上再能抗,心里也不大好受。
“他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颜霁把蜷缩在一起,映着门檐下被风吹动的灯盏,发发牢骚。
她忍了一路了,没想到刚到地方,连口饭都没吃进嘴里,先被撵出来受罚了。
颜霁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惧怕。
早先亲眼见他下令刚打死了个人,她还想活着,她比不过他这个光脚的,她还想回去见见阿娘。
如果沈易还等她,见见他也可以。
颜霁的腿都麻了,蹲一会儿就站起来活动活动腿,再过一会儿,就再蹲下。
“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颜霁还不会看天判断时辰,她没掌握住这个方法,其实沈易教过她的,不过当时她没放在心上。
“他是不是要饿死自己?”
颜霁开始胡思乱想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脑瓜。
“打死一个,现在就想饿死一个?”
这个癖好太奇怪了。
颜霁一直都没有理解裴济的脑回路,她也没什么心思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
三年,只要她能扛过去,就还能重新回到项家村,继续种药草,养鸡鸭,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至于沈易,她总是告诉自己,他很大可能不会能等自己三年。
不仅是基于当前的社会环境,也是基于对一个男性的最基本的猜测。
一个女子等一个男人三年,或许便会被人称赞守贞守节,可一个男人如果等一个女子三年,那么人们只会说他是个傻子。
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颜霁心里有准备。
可是,每每设想起三年后的美好未来,颜霁总是不可避免的会连带着沈易。
如果沈易还没成亲再娶,抗住了沈阿父的压力,那她就可以继续跟他去逛庙会了。
他们约好的。
可是,如果沈易娶了别人……
颜霁总是无法冷静的设想下去,她戳着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脑子乱成了一团,找不出个头绪来。
猛觉鼻尖一凉,颜霁伸出了手,下意识的便摸,指间湿润。
下雨了。
颜霁抬头去看,只见月光下,银白色的雪花正从天空中飘飘扬扬,一片一片,落在了地面上。
“下雪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第一次看见雪。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娘子,将袄子披上。”
一直在西厢房惴惴不安的青萍终于鼓起了勇气,拿着从颜霁包袱中翻出来的唯一一件厚衣,站到了院中。
“你穿罢,我还能扛一会儿。”
颜霁朝她笑了笑,如果不是自己,青萍怎么会背井离乡,说不定此刻正好好的在家待着,和自己的家人守在一起。
“娘子,你穿上,”青萍走到她身侧,将这唯一的厚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我在屋内总比这里暖和些。”
颜霁反驳不了,她说的都是事实。
只是对她笑了下,催促着人快走,“你快回屋罢,别再被我牵连了。”
她是一个,沈易也是。
什么天大的事她都能自己扛,最怕牵连别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可她还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害了别人。
颜霁看着人一步三回头,还是冲她摆手,“去罢,你给我暖暖被窝,说不定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听着她还知道开玩笑,青萍看着她,只能离开。
可只有颜霁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这种日子自己得给自己找点盼头,也找点乐子。
青萍被撵了回去,偌大的院子只有她和两位卫士,但站在院中坦然迎接冀州冬日的,也只有她一人。
原来冀州这么早就下雪了。
颜霁伸出手,接下银白色的雪花,却扛不过身体的本能。
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看着骤然在眼前倒下的房屋,颜霁强撑着眨了眨眼,任由一步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长靴,也终于倒了个个。
“她是不是解脱了?”
失去意识前,这是颜霁心底的最后一个念头。
“人怎么了?”
裴济刚出屋,就亲眼看见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两位守护的卫士不知如何作答,悄悄看了彼此一眼,又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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