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药剂的效果，路问夏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了和两位白大褂节奏截然不同的脚步声。

有两道脚步很扎实，咚咚地敲着。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道轻盈如小猫，一道极富有节奏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路问夏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也许，是自己之前的那道信号起了作用？

路问夏很希望这能成为现实。

但太多的声音同时涌进大脑，给路问夏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她很想屏蔽掉一些不必要的音轨，但脑袋并不是剪辑软件，没这个功能。

更糟糕的是，如果这种状态继续持续，路问夏可能会先一步大脑CPU烧到宕机，直接晕过去。

不过，她现在应该对晕倒这件事相当熟悉了。

就在路问夏自嘲的时刻，举着刀的杀手更加不耐烦起来。

“你倒是嘴挺严。”

她冷哼一声，手上动作更进一步。

路问夏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一阵冰凉。她垂下眼眸，发现了一把闪着亮光的匕首，正隔着薄薄的皮肤，抵在她的大动脉上。

路问夏心里一紧。

杀手的刀刃很锋利，只是轻轻地一用力，血珠就渗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间袭来，那痛像是骨头被敲开碾碎一般，漫长、持久、不知哪里才是尽头。

“现在你的痛感应该放大了很多倍吧？”

杀手的话是在嘈杂万分的各种声音中穿透进耳膜的，像是一道冷箭穿刺进心脏。

好疼。

原来，新鲜伤口的疼痛比初愈合的伤疤疼这么多。

路问夏被绵长的痛苦包围着，有些喘不上气来。

就当杀手的匕首几乎马上要再朝她的脖子来一刀的时候，杀手的耳麦里传来了指令。

得益于这剂新药，不仅是指令，连耳麦里的电流声，路问夏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方似乎用了变声器，声音带着一份机械感。

“你别把她玩儿死了。对了，最近有人特别想查永冬，你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问出些东西来吧。”

杀手对这机械音的态度毕恭毕敬。

“好的。”

永......冬？

路问夏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异常熟悉，可偏偏又想不起关于他的记忆。

记忆好像消失得更多了......

与此同时，路问夏好像听到了那微弱的脚步声正越来越靠近。

那是救自己的人吗？

可惜，杀手的问话先一步落下。

“现在，给你一个新的机会。如果你能告诉我们永冬的消息是怎么来的，或者他究竟是谁，我能让你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睡个好觉。”

路问夏很想说，她也挺想知道的。

但她明白，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岂不是要遭更多的罪？

路问夏用她信息过载的大脑努力寻找着方法，拼命回忆着关于这个“永冬”的任何一片小碎片。

为了拖延时间，路问夏提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要求。

“你得先放开我，我才能在移动终端上找到信息给你。”

路问夏说得很是笃定，让杀手产生了片刻的愣怔。

杀手嘴角勾起，发笑道：“我放开你，你疯了吧？”

路问夏在被绑来的时候就被搜身了个干干净净，移动终端现在还在旁边信号隔离箱里躺着呢。

她将移动终端抽了出来，笑得嚣张。

“我难道不能自己看么？”

这次发笑的人轮到了路问夏。

“是吗？如果你能自己打开的话，你们还会等到现在？”

路问夏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这终端只要有外人通过任何外力手段想要破解，都会让它启动自毁程序。

杀手的脸色一僵，显然是被说中了。

路问夏不禁补充道：“我友情提醒，第三次失败，所有数据可都会被立刻清空。到那时，就算我想要配合，都无能为力了。”

“哼，我打不开，自然有别人能打开！”

说着，杀手不甘心地呼叫了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将这移动终端直接连盒带走了。

路问夏叹息一声，惋惜地摇摇头。

“又要我配合，有不给我配合的机会，你叫我怎么办？”

杀手不吃路问夏这套。

“我把移动终端给你，然后让你发求救信号出去，捣毁我们这儿，对吧？”

她的目光飘向一旁，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再移回来的时候直接带上了两分幽怨三分恨意。

“上次你让我们损失惨重，这次，我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上次？损失惨重？

说实话，路问夏也不记得了。

“滋滋——”

突然，杀手的耳麦里传来了一阵干扰音。

“队长。”

“怎么了？”

“我们的......滋滋——”

耳麦的声音似乎也被干扰，后半段直接也变成了忙音。

路问夏觉得自己要被吵得脑袋爆炸了，刺耳的声音放大这么多倍，比噪音还噪音。

但好消息是，她的耳朵里的那群脚步声，此刻，似乎已经来到了门口。

路问夏想，现在她要做的，是无论如何分散这位杀手的注意力，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该死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杀手也被耳麦的声音吵得不行，直接一把扯了下来。

她刚想转身去查看，就被路问夏叫住了。

“怎么？你就这么放弃了？”

这话挺有挑衅意味的，杀手直接停下了脚步。

她将手里的匕首转了个圈，不爽地朝路问夏一步步走来。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下狠手，对吗？”

“难道不是吗？”路问夏毕竟听到了她老板的吩咐，反问得更是理直气壮。

“你！”杀手被这句话彻底激怒，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当然，她并不敢瞄准任何的致命部位，而是对准了路问夏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臂。

“我是杀不了你，但让你痛苦，我有的是办法。”

说完，杀手手中的匕首就要落下。

路问夏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她准备勇敢地迎接那被成倍放大的痛苦。

可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闯入耳膜的是一声巨大的枪响。

砰——

震耳欲聋。

这成为了压弯路问夏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处理系统的最后一根稻草。

......

路问夏被这声音炸晕了。

在她晕倒前，她看到了同样坠落倒下的杀手。

杀手瞪着圆圆的眼睛，脑门上是一个空洞洞的枪眼，正在滋滋冒着烟，

红色的鲜血正往下淌。

-

破门而入的正是林芸、维拉、时蓝和拉斐尔一行人。

她们在进入狭长幽暗的通道后，终于发现了这座掩埋在巨大垃圾山之下的秘密基地。

当干净整洁配备着各种高级设备的实验室组成的地下堡垒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实验室门口的那只秃鹫图标，更是让大家皱起了眉头。

时蓝：“我以为秃鹫已经被取缔了？连带着它后面的靠山巨石都倒了吧？”

林芸挑眉：“那说明，秃鹫后面有更厉害的势力，在保护它。”

“神农吗？”维拉不解。

林芸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仅仅是神农，可能做不到这种地步。”

维拉耸耸肩。

“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进去，我想，路问夏和夏侯雪都在这儿。”

“但这儿的监控和门禁很多。”林芸隔很远指了指角落亮着红灯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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