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云起吃完最后一口。

放在碗边的手机“嗡嗡”振动一声。

她滑开一看，是老板指示:“下午我去李总那里，你不用跟着。”

那她是提前下班吗？

为了防止自己会错意，她特地发消息给王行之确认:“王总，那今天还有其他事需要我做吗？”

[行之]:“无。”

剩下的时间是自己的。

司机要在这里等王行之，悦云起回车上拿了自己的东西后，便打车去了嘉青市的古城区。

小白攻略里五星推荐、打卡必去的地方。

悦云起一开始还想着严格按照小白规划的路线逛，无奈这里的游客实在太多，简直人挤人。

她艰难地从人流中挤出来，买了份攻略里推荐的糕点，糯叽叽的口感不错，她索性又买了几盒寄回家。

买完后她不想在这条街上逛了。

主要是她这个身高只能看见人头，什么景色都看不到。

她从小巷里穿过，走到隔壁的那条街，抬眼一看，险些以为自己穿越了。

街上处处都是长袖飘飘的人在拍照。

悦云起低头看向自己格格不入的职业装，也有些想体验一下。

古城区里面有很多家汉服妆造店，悦云起随便进去了一家，看到店里地面上摆着好多被人脱下来的衣服，而店员正在把它们理好挂起来。

没有清洗就直接穿在了下一个人身上。

悦云起理解店里人多顾不上清洗，但她自己实在无法接受。

从妆造店里出来，悦云起眼尖地看到街角处有一家旗袍店。

进去十分钟，再出来，她身上的职业装就变成了乳白色的新式旗袍，头发也被手巧的老板挽成发髻。

她轻摇着老板送她的扇子，将工作和老板彻底抛在脑后，全身心把自己当作游客。

悦云起往人少的地方走，突然视线变得开阔。

湛蓝的湖水轻柔随风起伏，湖上几只小船跟着这个节奏摇。

她眼馋地望着湖上坐在手摇船上晃荡的游客。

她想坐。

买船票需要排队。

她身后跟着一个高瘦的男人，看上去年龄不大，脖子上挂着相机。

悦云起回头多看了几眼。

她怎么觉得好像碰到过这人好几次？

身后的人察觉到她的视线，拿起相机，手指拨弄几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悦云起看见了他相机中的自己。

是她刚刚站在湖边看得出神的照片。

悦云起斟酌着开口:“你是想把这几张照片卖给我吗？”

她一路走过来，途中碰见好几个摄影师在推销自己，但还是第一次遇见拍好找上门的。

徐归笑笑，黑色口罩挡不住声音里的年轻朝气:“不用给钱，送你。”

悦云起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她不想占人便宜:“那我请你坐船。”

“好。”徐归答应。

她是一个人，徐归也是。

悦云起并非没有防备心，但徐归是一个大学生，这个社会上最单纯的群体。

她请徐归游船，徐归又请她吃晚饭。

嘉青市古城旁的清吧喧嚣热闹，驻唱的歌声都能飘到隔壁街上，悦云起兴致高涨，拽着徐归随意推门走进一家。

本来她是想着请徐归喝酒，省得请来请去最后还欠他一笔。

结果她手机没电，附近店里的共享充电宝早就被借完。

酒钱是徐归付的，就连她打车回酒店也是徐归掏的钱。

哦，还给她留了一百块钱钞票应急。

悦云起很不好意思地和他说了再见。

等她回到酒店，路过酒店大堂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

进电梯，亮堂堂的数字晃得她头疼。

悦云起凭感觉摁了最上面的数字。

周日老板的行程虽然没她什么事，但她也不敢在出差期间喝太多酒。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又误事。

她只尝了一杯店里的招牌:温柔刺客。

果香味的鸡尾酒，她喝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悦云起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从电梯里出来，右转直走，脚步愈发轻飘。

手指勾着的纸袋子摩擦着旗袍，她伸手在包里翻找房卡时，面前的门忽然“自动打开”。

王行之居高临下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你去哪了？”

“我吗？我刚回来。”面对老板的冷脸，悦云起扬起灿烂笑容，直接已读乱回，“王总，您要出门啊？”

王行之身高接近一九零，就算她穿着高跟鞋，也只到他的下巴，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垂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不出门，给你开门。”

悦云起听到这话有些心虚，老板陪了一天客户，而她却在外面玩得很开心……

努力把脑子落在实处后，她试图补救。

“谢谢王总。”悦云起摸了摸耳朵，开启夸夸模式，“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我记得您今晚也有个会，您忙完了吗？”

她进门，俯身换鞋:“要不要给您热杯牛奶？您不是说昨晚没睡着？我今天买了几个香囊，里面装的是中药，有一个是专门助眠的。”

本来是买着玩的，现在好像能派上点用场。

王行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悦云起虽然心虚，但不觉得自己错了。

是他通知她下班，那她下班时间干什么和老板又没关系。

酒壮怂人胆，悦云起直接问:“王总，您的鞋是被粘在地板上了吗？”

说完，又笑:“要我帮忙吗？”

王行之闭上眼。

无声叹气:他在指望一个醉鬼反思吗？

酒精的后劲越来越大，悦云起自己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她在固执地走出一条直线。

王行之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盯着她。

悦云起慢吞吞地在热牛奶。

给老板一杯只是顺便，主要是她想喝。

昨晚已经做过噩梦了，今晚可不许再找上她了。

她端着两杯牛奶S形走位，但一点都没撒。

把王行之的那杯放在他面前，然后就看见徐归送她的那张拍立得相纸在王行之手上。

相纸背后还写着徐归的手机号——为了方便他传她的照片给她，也为了她还他钱。

“王总。”悦云起不记得自己刚刚把这张照片放在哪里了，她伸手，“拍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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