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之后》
陈州的寒假找了一份兼职,出卖头脑和知识,给有钱人家的孩子做家庭教师。那家出价很高,至少在我们这个年纪算是很高的。
我知道钱永远是我们没办法忽视的一个痛点,我问他做家教累不累,陈州说,比教你容易。
他永远都是这样,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仿佛就能模糊掉自己真正的感受。可他说得也并不完全错,毕竟在我多年的学习生涯中,陈州实打实帮助了我很多,能考上榆中,考上我以后的大学,都少不了他的的帮助。
说是改变我的命运,好像也不为过。
过年的时候徐川他们又打电话过来拜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混不吝,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吧,款儿哥终于实现他的毕生之梦了。”
“什么毕生之梦?”
“还能有什么,终于把人家杨豆给骗到手了呗。”
我十分惊讶,忽觉我离开这个小团体很久,连这些大事轶闻都不晓得。
但其实不然,我们在学校时还是经常相聚的,款儿哥和杨豆眼神里的那些暗流涌动我不该看不出来,只是那时我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无边的痛苦将幸福吞噬地丝毫不剩。
“那你替我说一声恭喜。”我笑一声,“真想象不出来他俩在一块他俩在一块儿是什么画风。”
“您现在不也是名花有主了,欸,说好的好兄弟呢,怎么就剩我一个了。不成,我要发奋图强,把你们这些撒狗粮的人都甩在身后。”
我觉得他说得真是可笑,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解释我和陈州并没有在谈恋爱,我想解释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我们才十六岁,还是学生,还不能谈恋爱。
可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他们总是说,喜欢就在一起啊,管那么多干什么,青春就是要不留遗憾。
那时我听班里的女生聊八卦,默默在纸上写下陈州的名字。
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呢。我想,我和陈州其实一直都在一起,是这条名为青春的分界线分开了我们。
最后,电话里好像徐川他妈在叫他,他就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新年快乐啊新年快乐,再见了。”
“再见。”我说。
陈州的兼职做的很顺利,据他说那家的女主人一见到她的成绩单眼睛都亮了,他家原定的要求是家教要会英文,为了陈州,连这个要求都放宽了。
我们学校这儿小地方根本没有口语课,可他还是跟着收音机里的外文频道练习。
陈州说:“多学一点又不吃亏。”
我嘁一声,心里默默地想,陈州肯定是知道,以后打工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个寒假没有给我们多长的时间,年前五天,年后七天,陈州每天做四个小时的家教,每个小时的课时费是五十块,一天就是两百块,一个寒假就是两千四百块。
他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保管,于是我也很郑重地把钱放到我爸的遗像后面。其实也挺滑稽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掌管财政大权,然后再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我一直觉得心虚,好像现在的生活是偷来的,等沈文龙回来的那一天,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全部幻灭。
寒假里平西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关于李思凡。
我不晓得,但陈州知道,这是一早就埋下的祸根。
那天离开办公室时方阿姨的脸色很不好看,可是李思凡却比平常放松多了,至少不是那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纯白之花的样子,已经开始流俗了。
我见过她两次,一次她走在平西后面的小道上,穿着最平凡的深灰色卫衣和牛仔裤,形容憔悴,走了没两步就坐在木椅上晒太阳。
我在她身后看了很久,回想起那次她在办公室对教导主任和她妈说话的样子,怎么都和我以前认识的李思凡联系不到一起。
就像,在赵倩朝我哭诉时,我没办法把她和一个欺负同学的坏女孩联系在一起一样。
“李思凡?”我站在后面叫她。
她回过头,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她一半脸庞,露出的那一半莹润而苍白,让我把她眼下的青黑尽收眼底。我记得,方阿姨是绝对不允许她熬夜的。
可见到是我,她还是扯着嘴角笑了笑:“阿羌啊,你怎么来了?”
“来转转,你今天怎么出来了,没有试卷要写吗?”
“有啊,都在那儿了。”李思凡说着,伸手指了指脚边的河。我走过去,看见河水里飘着几本书,还有很多试卷。
平西地处南方,到了冬天河水也从来不上冻,水慢慢地在流,那些书就慢慢悠悠地在水里晃。
我惊讶地看着她,第一次发现我似乎从来不了解我的这位邻居伙伴。
如果我妈看到这样的李思凡,估计就没有用来鞭策我的榜样了。
“你妈呢?”
“去在家看医生。”
“她怎么了?”
“被我气的。”李思凡笑了一声,那模样十分轻佻,和我曾经认识的李思凡大相径庭,“我要是有这本事,还上什么学啊,直接去干杀手了,照这职位的稀缺程度,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安娜。
“李思凡,你怎么了?”我把目光重新挪向她苍白的脸,阳光照在上面,仿佛艺术家笔下残缺的美。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她慢慢变得枯黄,慢慢在我眼前凋落。
“我…我挺好的,我没事。”李思凡把脸转过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开始往下坠,涌现出难以名状的难受。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朵栀子花离彻底凋零好像也已经不远了。
“阿羌,你怎么忽然回平西了?”她忽然开口问我。
我想了想,对她说:“我想我爸了,就回来了。”
“你知道吗?你爸出殡那天,我很想去看看你,可是不行,我的物理试卷还没有做完,我的数学还没考到一百四十五分以上,所以我没法出去。”
我想对她说没事的,我从没怪过她,可转念一想,她的重点似乎不在这里,而是在最后一句——我出不去。
我还想跟李思凡说些什么,可惜我真的是块顽石,洞悉不了使她枯萎的根源,也不知道该怎么浇灌。李思凡似乎在笑,伸手遮住脸上的阳光,站起身,越走越远了。
第二次见到李思凡,她做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事,说是疯狂也不为过。
那天临近新年,陈州的家教暂停了几天,我们一起去□□联和福字打算贴在门上,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平西那棵大榕树那里看到了她,不止是她,还有一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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