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吐息在两人之间交互了几秒，片刻，明远深抬手，将几缕挂在方雅宁眼睫上的发丝拨弄开来。

视线开阔了几分，她看见他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我第一次见你啊，”

明明没喝酒，但明远深的声音却散漫地传来：“觉得你这个人怎么傻乎乎的。”

“傻？”

方雅宁眼睛已经半眯起来，像是很认同明远深说的话似的笑了声：

“可不就是傻吗？”

从明远深的视角看，当时的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敢和明斯淮谈结婚的事儿，可不就是有点傻。

“胆子也挺大的。”

明远深接着道。

方雅宁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话也有点道理。

“还有点嘴馋。”

嘴馋？

方雅宁头都点都一半了才缓慢地意识到有点不对——

嘴馋？当时那顿饭自己明明挺不爱吃的啊，这明远深能看出来自己嘴馋？

她很想问，但眼皮重得像是坠了铅块儿实在是抬不起来，只能含糊着轻哼了声，算是表达疑惑。

只是短促的音节所能表达的含义实在有限，明远深大概也没听出来，还以为方雅宁是又有些不舒服，连忙将人抱得更紧些，手也开始重新轻拍起后心。

舒缓的节奏让方雅宁本就弥散的意识更加混沌，整个人也跟着变得轻飘飘的，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明远深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很轻，她没听清楚，于是声调往上地嗯了声，算是提问。

这一下的含义明远深自然是明白的，但他却没说话，只是依旧拍着方雅宁的背，直到怀里的人眼帘彻底垂下，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之后才稍稍勾起嘴角，

看来真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问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样的话来，

自己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还能为什么啊？

-

“人事说，如果我有需要，可以在家接着休息几天。”

方雅宁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然后我问她，是公司有规章制度要求我休息吗？她说不是，只是说考虑到内部调查没有结果，考虑到实际情况，所以建议我休息。”

“我没答应，所以这两天还在接着上班。”

坐在她对面是蒋曼芙和程梦，听到她这么说均赞同地点点头：

“的确，如果你这段时间请假不去，指不定你们公司那些人要怎么在背后嚼舌根呢！”

但等这话说完，蒋曼芙脸上又不免有些担心：

“那你这几天上班，没事吧？”

方雅宁当然知道好友在担心什么，安抚地笑了笑，也没瞒着，实话实说道：

“最开始是有点，我们办公室那氛围用冰窟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但还好，我实习时候的组长和同事还是很相信我的。”

她举报的那天楚东带着梁月出去跑项目了，并不知道这件事，等第二天来了公司，梁月第一时间就来找她询问情况。

楚东也表示，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到监察处帮她作证，至少要说明以方雅宁进入事务所之后日常的工作表现，是完全没有诬陷袁城的必要的。

即使已经过了几天，想到这两个人当时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眼神时，方雅宁心里还是不禁泛起一阵暖意，唇角的笑容也更深些，眼睛也亮起来：

“还有那个叫唐静的女生，”

“她也写了内部举报信。”

唐静的举报信是第二天下午交的，和方雅宁当时的情况差不多，还没到下班的点儿，事情就已经传开。

不过接连两个女生，而且还都是袁城带过的组员先后举报，多少还是对众人原本很是坚定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影响，至少下班方雅宁进电梯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有所变化。

蒋曼芙闻言，心里自然是放松不少，倒是边上的程梦，眉头还是蹙着：

“那除了内部举报，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有的，”

说到这事儿，方雅宁的唇角不自觉向下压了压：

“明远深找的律师已经在处理了，但进展似乎不太理想。”

说到这儿，三人均是一阵沉默，心里难免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涩。

最终还是蒋曼芙率先开口：

“你没事就是最万幸的，剩下的事情慢慢处理，不着急。”

方雅宁知道蒋曼芙是考虑到自己的情绪，笑了下。

正巧刚才点好的菜挨个端上来，于是三人也没再聊这个话题，安心地吃起面前的美食，等吃了会儿，蒋曼芙问：“那待会儿是你老公来接你？”

方雅宁早就对“老公”这个词免疫了，点点头：“嗯，他说有点事，让我快结束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怪不得呢，”

蒋曼芙笑：“要不你应该是在家吃爱心餐的，怎么会出来和我们吃这种垃圾食品啊~”

语调抑扬顿挫，生怕别人听不出她话里调侃的劲儿，方雅宁也只能嗔怒地望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明远深从电梯里走出来。

李岩已经在训练室门口等着了，见他过来，连忙上前将手上的材料递过来：“您要的都在这里面了，人也已经在楼下了，您是现在见他吗？”

明远深慢条斯理地将文件袋打开，走廊上昏暗的光线攀上他冷峻的眉峰，将眼底的阴鸷衬的更加凌冽。

他垂眸快速地扫过那几行关键字，点点头：“带上来吧。”

说完，他推开门走进去。

训练室是早就准备好的，温度不冷也不热，正中间的拳击台也已经全幅齐备，放置柜边上站着几个工作人员，个个都是肌肉壮硕，见明远深进来，纷纷点头问好。

明远深也一一回应，然后走到休息区边上坐下。

他等了没一会儿，训练室的门铃被人按响，外面的人按照惯例等了两分钟，等确定里面的人没有发出拒绝进入的指令后才推门进来。

先出现的是李岩，站在他身后的则是满脸灰暗的袁城，袁城身后还跟着两个从身材上看压迫感十足的黑衣保镖。

袁城在看见房间里坐在光源下的明远深时眼瞳很明显地颤了下，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没动，还是身后的保镖抬手推了他一下，才将人赶进房间里。

训练室的门随后关上，房间里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袁城的心脏也跟着猛地向上一顶，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明远深。

后者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眼看他，拧开苏打水的动作也缓慢而优雅，但袁城却就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像是有座凭空出现的大山猛地压到他面前似的。

他牙关颤了下，尽量压着声音里的颤：

“你这么强迫地把我带来，不怕我报警吗？”

明远深没说话，只是将戒指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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