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束非洲菊》
这是叶玄霖同肖景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似乎来得毫无征兆,又似乎来得理所当然。
他们的冷战持续了两个月。他还如往常一样天天发消息来晨昏定省,她不理他,等着他像以前一样花样百出地来认错哄她回头,但他却也没有别的动静。开学后,她忽然在他朋友圈上看到,他回了他白雪皑皑的家乡。她忍不住去他大学室友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听到的消息是他的母亲病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两个月来他对她的冷遇忽然都找到了理由。此刻她再如何公主病,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打电话去问他:“你妈的事我听说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什么?医药费够吗?要不要我给你打点钱?”
他在遥远的边陲小镇,天气严寒,信号不好,她仿佛能在嘶嘶的电话杂音里听到背景里肆虐的北风。他沉默了一刻,很长的一刻。她耐不住性子,追问:“你就说要还是不要?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他才说:“不用了。你的零花钱不是被父母停了吗?你也不可能凑到那么多钱。”
他虽然说不用,但听他的意思显然是缺钱。她不可能回去求父母,但身边值钱的东西却还有一些,名牌包包,衣服,首饰,电脑,还有以前买了又不喜欢的化妆品,全都被她搬到咸鱼上以最快的速度低价卖掉,身上只剩了肖景辰送她的那条叫“雏菊钥链”的项链。
她还去大院儿的小伙伴们那里借钱,重点对象就是谢宇航。谢宇航自然又不放过损她的机会,阴阳怪气地说:“哟,你家那位人生赢家啊!能不能帮我问问,上哪儿能找到你这种冤大头?”有求于谢宇航的时候她选择不跟他计较,最仗义的也的确是谢宇航,没多久就帮她凑到一笔钱,她统统都打给了肖景辰。
肖景辰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他母亲的骨灰盒。
春寒料峭,北方的大地还没来得及暖过来,帝都的火车站上已经热火朝天。她去接他,看见他出现在出站口,戴着帽子,穿着厚厚的军大袍,一手搂着骨灰盒,一手拎着旅行袋,带着股子黑土地的粗粝感,那一刻大概才是他的本色。
她早已忘了他们为什么吵架,跑过去抱住他说:“你可算回来了,以后不准你再和我吵架了。”
然而现实总是来得迅雷不及掩耳。如果春招无果,肖景辰立刻要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境地。春招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一天他说:“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因为觉得这只是个备选方案,未必用得上,所以至今一直没说。”
她紧张:“什么事?”
他说:“我和室友去年一起考了雅思和GRE,申请了美国几个学校的硕士,如果幸运能拿到奖学金,可以继续去读书。”
美国的奖学金哪里那么好拿?怎么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到?要不是他确实过于优秀,就是他预谋已久。她相信了是他着实优秀,只是确实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她。可他又说:“我也替我们想过了。你还有一年毕业,正好趁这一年好好准备,申请个那边的学校,我在那里等你。”
这些话她也信了。他似乎永远比她要深谋远虑,当她还在为眼前的小事忧虑或喜悦的时候,他想的永远是人生大计,什么A方案B方案C方案,每一条都规划得清清楚楚。
最后他实施的是他人生的B方案——春招不成功,就出国深造。她把他送到机场,那时候想的是异地一年而已,她无论如何也能奔赴他的方向。她清楚地记得他们最后分别的场景——有点空阔的机场,前面是海关威严的大门,再多走一步就到了不得不分手的地方。他看上去充满对未来的憧憬,一手拉着行李,一手给了她一个坚实的拥抱。她趴在他肩头上,有点想哭,眼泪涌上来又被她强行压下去。这时候他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你借我的钱我一定会还你。”
这就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没毛病,十分符合肖景辰一直以来不想在经济上被人看低的脾气,可却并不是她想听到的话,甚至后来一直梗在她胸口的位置,结成一个阻碍血液顺利流通的疙瘩。她起先不明所以,后来才想明白——因为在依依惜别的时刻,他想的不是她,而是钱。
她报好了读GRE的培训班,但最终没去,因为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的人生。
她在咸鱼上卖过不少东西,不知怎么回事,咸鱼的个性广告直接通过短信发到她手机上。起先她并未在意,多收到了几次,她发现似乎是同一个卖家,点进链接看了看,有人在卖男生的衣物和鞋子,虽然是过去几季的东西,但都确实是奢牌。她再多看了几眼,那些东西都有些眼熟,貌似都是她过去给肖景辰买过的东西。
卖家叫“瑞雯美“,女生的名字,甚至让她联想到她的母校睿文中学。她满腹狐疑,联系了卖家问:“你的东西我都感兴趣。你好像跟我同城,能不能看看实物?”
卖家答应得很爽快,立刻和她约了时间,给她发了地址。
那个地址离她的学校竟然也不远,在学校往郊区去的路上,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半地下,并不像买得起奢牌的人会住的地方。她按着约好的时间找过去,到了门口收到卖家的消息,告诉她去拿快递了,立刻就回来,门没锁,欢迎她先进去等。
她觉得这卖家着实匪夷所思,又十分好奇,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果然没有锁,就依言进了屋。
这是个一个房间的小套房,除了厨卫,客厅和卧室同在一处。房间里陈设也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双人床上杂乱地堆着被褥衣物,书桌上堆着小山一样的书。她好奇地探头去看,发现书桌上横七竖八摊着几本英语参考书——雅思作文范文,GRE词汇精选,历年真题集……这些都是她如今耳熟能详的参考书,其中有一本被埋在其他书下面,封面上露出半个人名,她忍不住伸手把上面那几本书拨开去看那书上写的名字。果然,封面上用她熟悉的字迹写着她熟悉的名字:肖景辰。她弄乱了书桌上堆得小山一般的书,才发现书桌上一叠书的背后还有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像是有些年头了,照片里是穿着校服的少女。校服就是她熟悉的睿文中学的校服,那张脸也是她熟悉的模样。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照片上挪不开,这时候门口一阵响动,有人走进来。她回头望去,看见曹思静驻足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令人寻味的浅笑,对她说:“叶玄霖,你来了。”
那是个神奇的下午,故事的情节以最狗血的方式展开。多年不见,曹思静也变了模样,马尾辫变成日式短发,素面朝天变成了精致裸妆。她无疑比以前更健谈,给她泡了茶,脸上的神色甚至有几分兴奋,语气带几分玩味地说:“肖景辰没说过他和我认识吧?我们同届,在新生报处认识的,他们系报到处就在我们系的隔壁。我们大概算一见钟情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反正我是。他是我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人,第一个约会的男生,初恋,初吻,都是他。他也是知道我最多过去的人,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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