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梅》
今天是夏藤的生日,重逢以来第一个重要的日子。
祁正记了好些天,他没和夏藤过过生日。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又总是针锋相对,好话没说过几句,凑一块儿不是吵架就是闹得翻天,哪来的闲功夫过生日。
祁正没给姑娘准备过礼物,他以前属于连赏脸去生日聚会都算作礼物的人,让那帮朋友惯坏了,什么人情都不懂。他临时补了下课,发现男人送女人的,浪漫点儿的,不外乎就是那几样。
玫瑰、首饰、烛光晚餐。
他全准备了。不仅如此,还要制造所谓的“惊喜”,这样才会增加“浪漫”感。
开车到餐厅停车场,一切准备就绪,祁正给夏藤打电话。她没接。祁正又打了几个,都没接。
手机承载着怒气被摔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过了会儿,又被捡回去,他给她发微信,发定位,让她看见赶紧滚过来。
发完,祁正抱着一捧火红的玫瑰走进餐厅。他独自坐在订好的位置上,厅内柔和的灯光映出一张俊朗的脸。
旁侧的女人们频频低头交耳,暗自笑他都什么年代了还送那么大束的花,但又忍不住多看那张脸几眼,猜测什么样的女人会得到这一切。
让人尴尬,又免不了有一点儿嫉妒。
夏藤确实没听见手机响,她在棚内拍摄,手机落在一堆杂物之下。
收工后,丁遥就堵在门口了,拉着她上车。“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一个都不接。”
丁遥改行做纹身师,两条胳膊已经没有一块是皮肤原本的颜色,她把着方向盘抱怨,“你手机是个摆设吧。
夏藤这才想起来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丁遥的来电和消息显示在最上面。她还没来得及点开往下翻,被旁边的人一把抢过去。“别看了,没收。”丁遥压在屁股底下。
夏藤侧坐着,没去抢,她累了一天,胳膊都抬不起,只问一句:“干什么去?”
丁遥卖关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行驶到熟悉的地方,看见一群熟悉的面孔和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时,夏藤才反应过来,今儿是她生日。她猛地拍脑壳,忙忘了,日子只分白天黑夜,日期都是模糊的。
许潮生说:“我真就佩服你这种人,厉不厉害不知道,干什么都能把自己忙得连轴转。”
夏藤兀自笑了下,没回应,她还是个三线明星时他就这么说她,她做事总是过分投入,需要用成绩证明自己。不像许潮生,毕业后成功步入娱乐圈,拍戏也演戏,有那样的家世做背景,他更像进入这个圈子玩玩,和她当初如履薄冰的姿态天上地下。
她的生日历来办的隆重,确切地说,面子上要做足。日期不用她记,一群人帮她记,安排各种商务活动在其中。日子久了,她就变得下意识排斥过生日——没有人喜欢做傀儡。
没吃什么东西就被灌了几杯酒,空腹容易上头,夏藤甩了甩脑袋,下意识摸口袋,想起来手机被丁遥收走了,她伸手:“手机给我。”
丁遥端着酒杯,随着音乐扭身子:“不给,出来玩看什么手机啊。”
“我看看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比如那个谁。”
夏藤的声音被淹没,丁遥放下酒杯,把茶几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推,腾出一块空地儿来:"都那么爱看手机,那玩个游戏吧,手机都搁桌上,谁屏幕亮了谁喝,喝完允许看十秒。”
这关乎“有没有人主动给你发消息”的攀比,气氛瞬间微妙起来,一部部手机放上去夏藤的也被放在里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家伙刚围着桌子站一圈,一部手机就亮了,微信消息弹出来,“叮咚”一声。众人反应热烈,手机的主人被起哄着喝完一杯,拿起来看了两眼,很随意地扔回桌面。玩了几圈,夏藤的手机安安静静的。
丁遥胳膊挂在她肩上,调侃道:“看来没人给你打电话啊。”
就这么说着,手机屏亮了。显示两个字。丁遥一眼就瞟到了,愣了一瞬,突然感慨似的笑出来:“他还缠着你呢?”
这个“缠”字,用得就很灵性。丁遥可没忘记这个姓祁的,那几年还是个乡村霸王的时候就拽得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里,夏藤同国这段时间,她们聚的时间不多,感情方面她没细问过,但她感觉得出来夏藤有情况。有情况,好事儿。
然而这一刻知道是祁正,丁遥说不出什么感觉。他们这个圈子的滥情男女太多了,她根本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但这么多年,祁正还真就从那个小破县城追出来,硬是把夏藤和他变成了一个世界的人。
夏藤足足喝够三杯才被放过,刚摸到手机,电话就挂断了,她呼出一口酒气,看见祁正十多个的来电记录。这人疯了,夏藤拨回去,通是通了,但他不接。很难想他不是故意的,响到末尾,其他人等不及了,要她赶快把手机放下继续游戏,夏藤正准备挂掉,电话突然被接通。
她不知道祁正在那边是数着数接的。耳边即刻传来重重的呼吸声,他在压火,不说话。夏藤知道他生气了。
嘈杂的音乐声和欢呼声一阵一阵充斥着耳膜。她头昏沉沉的,不知道说什么,恰好又有朋友催她:“玩游戏啊!夏藤,打什么电话呢。”
这一幕似曾相识,她张了张嘴,哪边都来不及回应,电话那边响起一声冷笑“耽误你玩了?”
夏藤被这语气搞得头皮发麻:“没,他们给我过生日。”
餐厅里,祁正看着自己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平静地问:“那我呢?”
夏藤没听清:“嗯?”
“不想告诉我,还是我不配给你过?”
“不是。”夏藤头更疼了,“我都忘了,丁遥他们组局也没提前告诉我...收工之后她直接来找我,手机一直在她那里。”
她好声好气,丁遥在一边听得无语:“给他解释做什么?他谁啊他。”
丁遥声音不小,夏藤赶紧在嘴边比了个“嘘”,没用,祁正那边还是听到了。
“哪个酒吧?”
夏藤:“你要干什么……”
祁正摔门上车:“过去亲自告诉她,老子是谁。”
祁正和丁遥、许潮生互相看不对眼,得追溯到他们还都还是学生的时候。那次充满火药味的见面,确实不怎么愉快。
其实后来丁遥对祁正有过改观,夏藤不惧一切、反击谣言的时候。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来自谁,他们都清楚。
她最崩溃的时候,他让她站直了走路。
敢于反抗的勇气,在当今时代,是一件难得的东西。
可惜这印象在夏藤大学期间再次丢了魂儿似的从昭县回来后,又改回去了。丁遥听完他们俩那短短三天发生的事,气得头疼,就说了一句“你俩的事儿以后一个字别跟我提”,她只想把祁正这个王八活剥了。
夏藤见她气成那样,也就没敢在她面前多提,包括….回国后的种种。
祁正到场,等着他的是一个已经喝晕了的夏藤。酒吧里的灯忽明忽暗,看不出她脸多红,但人已经快站不稳了。她提着酒瓶,半靠在丁遥身上找平衡,丁遥扶着她,看向来人,挑了挑眉。
为了今晚所谓的“约会”,祁正穿了一身黑正装。
他本就长得人模人样,属于无论男女都会多看两眼的类型,再这么稍微收拾下,确实够招惹视线的。
几年没见,这人帅得离谱了。怪不得夏藤没出息,一头栽死在他身上。
在座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祁正,这会儿目光全部聚集向他。都是能游刃有余地混迹各个圈子的人,眼神毒得跟什么似的,对于新人物,扫两眼就能探出对方几斤几两。
一般人可扛不住这般“扫射”。
但祁正不是一般人,他目中无人惯了,谁也不放在眼里。夏藤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祁正看着她,问了一句:“谁灌的?”语气并不客气,是他惯有的作风。
挺稀奇。一开口,这伙人对他的好奇度直线上升。
许潮生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世界千变万化,大多数人面目全非,被生活和现实牵着鼻子走,但祁正似乎没怎么变。
都到这个年龄了,怎么可能没栽过跟头,可是那股少年狂气一丝都没少。
丁遥先打招呼:“挺久不见啊。”
祁正目光在她脸上挂了两秒,他就知道是这个女的,没心思叙旧,伸手:“人给我。”
他要夏藤。
丁遥不动:“干什么?刚来就准备带她走?”
祁正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不然留着让你灌她?”
这恶劣态度实在久违了。丁遥也不恼,手里捏着夏藤,对付祁正太容易。她悠哉道:“问问她跟不跟你走呗。”
祁正懒得多话,直接上手抢,还没挨到她胳膊,丁遥身子一挡,在夏藤下巴上挠了挠:“去不去舞池蹦?”
夏藤已经喝上头了,完全没发觉祁正的到来,点头答应:“好啊。”
丁遥伸出手:“拉我过去。”
夏藤十分听话,拉起丁遥从卡座出去,径直路过祁正身边。
两肩相碰,丁遥一脸幸灾乐祸。祁正开口:“我警告你,别烦我。”
“烦你怎么了?”丁遥皮笑肉不笑,“你想带走就带走,哪那么容易?”
她就是看不惯祁正对夏藤呼来喝去的态度,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勾勾手指,她就必须过去的样子”,狂什么呢。
欠收拾。
“你是夏藤的男朋友?”热闹看得差不多,有人出声,端起一杯酒给他,愿意招待,就是接纳他的意思。祁正扫他一眼,那人又道:“怎么没听她提过你?”
这群人都是夏藤的朋友,他给那人面子,接过酒来:“还在追。”
女的都笑,祁正这个外貌条件,说“追人”太不搭。
不过事实如此。夏藤当初并没有签那份堪比“卖身契”的合同,工作是工作,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她要跟他公司分明,否则免谈。
当着那么多人面拒绝他的示好,让他下不来台,他也没生气。
她比以前难搞得多,他得有耐心,不能强迫她。
这一不强迫,她就大有蹬鼻子上脸的架势。
夏藤对他是有怨气的,他知道,他那几年确实不是人,对她干得尽是缺德事。她再怎么作,他都能接受,但今天不行,他头一回给人准备礼物,眼巴巴地等她那么久,结果呢,她和一群朋友在酒吧玩儿,还喝多了认不出他。
他要能放着她去人堆里蹦迪,在别人面前乱扭,他就不是祁正。
祁正喝完那杯酒就走了,拨开人群去抓人。
不难找,就在舞池边上,她和丁遥被一桌散台的年轻男生搭讪,看着都是二十出头,休闲运动风,典型的城市男孩。挺会来事儿,夏藤被逗得直笑,她喝多了,随意撩一把头发,小动作、小表情里不经意带着绵绵的媚意,旁边一高个儿男生打开手机,跟着夏藤耳语几句,那样子看着是想加微信。
祁正走过去,把男生的手一把拨开。夏藤跟着音乐扭来扭去,
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男生“喂”了一声,不乐意,要动手拉开祁正。
祁正回头看他一眼。一张年轻的脸,但目光一点儿不年轻,没有经历过狠事儿,不会有那样尖锐的利度。男生一愣,几乎是瞬间被压制,他气势弱下去:“她是你.你朋友啊。”语气渐弱。祁正嘴都懒得张,转过去,只盯着夏藤。
大概十秒,她终于发现他了。“哎?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眼睛一亮,盛进头顶幻彩的光。毫无疑问这反应,真是才看见他。他控制着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还玩吗?”
夏藤没听出来异常,手随意地扶着桌子:“还早啊,刚过十二点。”好像有那么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不想回?”“也不是……要问问丁遥。”
夏藤说着,探出身子就去找人。祁正胳膊一捞,把她拽回来,怒火噼里啪啦地烧起来:“我在你这眼里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是不是?”
夏藤吓得缩了缩脖子:“你干吗突然这样。”
祁正静静看她两秒,甩开她就往外走,夏藤“哎”了一声追上去。两道身影消失在各色光影里,一桌小年轻一声不吭,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确定人走了,男生才对丁遥说:“那是你朋友的男朋友啊?”
丁遥才从他们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是吧。”“就那种相处方式?”
丁遥说:“多年如此,还以为变了呢。”她又笑笑,“真是一如既往啊。”以前以为是折磨她,欺负她,现在看来,分明是祁正在意过了头,容忍不了他们之间出现任何外人。造孽啊。
一路到停车场,祁正脚下生风,他碰了酒不能开车,打电话叫人来开。夏藤穿着高跟鞋,在后面追得够呛,好不容易追到跟前,听见他打电话叫司机。她问:“你喝酒了?”
还不是给她朋友面子。祁正烦躁地扯开领带,气还是没顺,冷眼瞥她:“跟过来干什么?不是舍不得走吗?”
“我哪有……”她小声反驳,冷风一吹,解释不成,一个喷嚏打出来。晚上的风没有温度,她穿得少,黑西装外套和短裙,里边细腰露一截,两条腿光秃秃的。祁正看着碍眼,折身过去开车门:“上去待着。”
夏藤没计较他的态度,乖乖走过去,一低头,看到后座一捧玫瑰花。安静了一瞬,她笑起来:“送我的啊。”他别开脸:“谁要送你,路上捡的。”
夏藤忍住笑,把花抱出来,晃到他眼前:“你给我拍一张吧。”祁正板着脸不动。
酒精作怪,夏藤撒起娇来也得心应手,凑近他:“就一张嘛,好不好?”
酒气和花香一同涌来,被她的声音搅得甜腻腻的,祁正差点儿骂人。她这样,他拒绝不了。闪光灯一亮,夏藤扬起嘴角,抱着花甜甜地笑起来。她禁得住各种这样的高清摄像头,更不用说普通的原相机,花衬得人更娇,两颊微微泛着粉,齐肩黑发与红唇,在强光闪烁下对比强烈,也更明艳。她是漂亮,这几年越来越漂亮。祁正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有说话。
夏藤拍完,俯身钻进车里。祁正问:“不看吗?”她声音还甜着:“拍给你看的。”他微愣,低嗤一声:“谁稀罕。”然后立马设成新壁纸。
司机很快到达,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子:“老大,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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