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反派气运脱非入欧后》
除薛家人外,几乎无人会直唤他的单名。
再熟悉不过的本名被少年唇齿间热气碾揉,蓦然烫进薛成瑾耳中,竟胀出几分陌生的赧然。
他慌乱地嗯啊两声,眼神逃窜开不敢再瞧,并手并脚地从谢昀川胸前起身挪开。
薛成瑾足跨出一大步好像才寻到喘息的空间,屈膝回过头来,看向被他默不作声当了许久软垫的人。
扯散的前襟又被始作俑者胡乱掩上,再窥不见少年沾汗津润的胸膛。
薛成瑾偷觑他眉梢眼角的神色,却发觉谢昀川话毕后便唇线绷紧,前额渗着微湿,泛出气血短缺般异样的浮白。
薛成瑾登时抛下心中乱绪,凑近紧张道:“……你受伤了?”
他伸手扶着谢昀川起身,右手落在对方后背,猝不及防摸了满掌心的猩红粘腻。
“你怎么——!”薛成瑾双目紧缩,忙探手去背囊里取药。
先前那遭滚坡坠地,谢昀川承下大半尖锐山石与乱枝的磕碰伤。此刻纵然黑衣未破损,血迹却已渗透两层衣料。
不必撕衣察看都知,后背积瘀的刮擦伤已然可怖。
谢昀川看着对方拔开生肌丹的瓶塞,本想张口说一颗便已足够,可薛成瑾此刻慌了神,上品丹药当作不要钱的糖丸般一把捂进他齿间。
谢昀川只好闭唇咽下,入定化开药效以前,哑声对他道:“小伤,无事。”
话毕便沉眼静息,打坐无声滋养伤势。
上品生肌聚灵丹顷刻开始见效,谢昀川因伤而入定得沉,气血亏虚,灵力行走经脉间多有滞涩。
薛成瑾也来不及细瞧自己身上哪处擦破了皮,干脆也吞下颗生肌丹,伸手搭在谢昀川小臂间,为他供给灵力。
以自身灵力为他人护法调息,对心神的消耗极大。薛成瑾一时专注其间,别无他想,将自己丹田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出。
他本身灵根有损,虽在临近筑基后修为稍有弥补,气海内每周天能贮存转化的灵力却天生要比旁人低上许多。
待薛成瑾迟来地感觉力竭睁眼时,经脉间的灵力已经空空如也。
皆辅入进了谢昀川体内,供他化开药力。
灵力骤空后,眼睑沉重到想睁都抬不住。
薛成瑾搭指感觉到对方脉象平稳,约莫入定结束后便能恢复无碍。心落回稳,哈欠与倦意便再也忍不住地翻涌上来。
他倚靠着谢昀川身旁的大树根,眼眯着轻眨了眨,照明用的火璃珠被他圈在怀间,歪头睡着了。
半个时辰过后,谢昀川缓息睁眼,入目便是漫盈大半片洞底的暖红珠光。
他右肩有些发麻,肩头甸着只脑袋的重量,绳系的红雀翎垂落在他胸前。
此时无风作祟,翎上的软羽妥帖乖顺地揉在他前襟,同红绳主人一般,难能温驯地不扰人。
他稍侧过眼,见肩头倚来的人正睡着。
平日张扬活泼的眉眼在暖光下舒敛,没有诸多情绪添饰,显出少年纯粹的秾丽皮相。
薛成瑾似是嫌他肩膀不如软枕垫着习惯,忽而蹙眉,些微不耐地动了动脑袋。
稍鼓的颊肉软陷在他两道衣褶之间,被黑衣衬作枚透粉的雪团,哄诱人起心去碰。
夜一时静。
谢昀川垂睑,看向他怀里那颗漫出暖光的赤红圆珠。
薛成瑾睡时怕珠子滚落失却光源,有意把火璃珠垫在腹上用双臂圈着。如此自然不会舒服。
谢昀川轻手从他怀里取走圆珠,将光托在掌心。
就着两肩相依的姿势,他不曾再动。
少年半阖起眼,静默守夜至天明。
***
翌日一早,两人收拾好行装从洞底劈梯而出。
前夜临时扎营的那条小溪自是不敢再去,兜兜转转寻水梳洗罢,薛成瑾将元宝唤醒,托它在掌中道:“元宝,这附近可有什么灵气聚集之地,能找到秘境内生长的天地灵物么?”
元宝呼噜一打挺,撅腚翘鼻在风中细嗅片刻,耸动的白玉小鼻忽而在某个方位停住。
它一扬爪,指往那个方向:“主人,我闻到那边有浓郁灵气的味道,好香哦!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灵宝……”
薛成瑾抚过元宝的圆润脑袋,当即点头道:“嗯,那就先去看看。”
他偏过身,将外人耳中元宝的嗷呜声译给谢昀川听:“元宝闻到前面有天地灵物的味道,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谢昀川嗯声作应。
小天地内因有灵气滋养,草木葳蕤,生机葱茏远胜外界,林间晨雾也由灵露散就。
薛成瑾不时瞥见各处灵兽活动过的痕迹,对昨夜汹涌的兽潮心有余悸:“你说今日我们已经远行了这么久,应当不会再碰见兽潮了吧……要是再碰到了那该怎么办?”
身旁少年递来只眼熟的长颈碎玉瓶,薛成瑾一瞥,顿时瞪眼:“又用蔽息散呐!”
他刚洗干净那股味道呢。
“嗯。”谢昀川不可置否。
横竖他们两个炼气期难敌数量庞大的兽群,三十六计,唯跑为上。
薛成瑾苦巴巴地盯着那只小玉瓶,对其味颇为幽怨。
良久狠一闭眼,将瓶接过时嘟囔道:“先撒点再说,防患于未然……”
他反手不忘将瓶口对准谢昀川,三两下就把对方那身黑衣撒了个遍。
独苦苦不如众苦苦。
这个味道谢昀川也别想逃掉。
被撒了满身的药粉谢昀川默默屏息,没有说话。
两侧山势合抱,枝繁叶密。他们走在林间,只觉前方坡势渐陡,似是沿路上行,山间乱枫迷人眼,前有崖石一线天。
初见狭处,以为崖断山道,枫后无路。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1]——
顶植彤枫,漫山红遍,飒踏飘枫如鸿雪。
坡下竟是处天然的山谷,静落于群山之间。涧落飞泉,薄雾飘漫,天地灵气涌聚在此,一时看不清谷底是何情况。
元宝抖鼻嗅嗅,一爪指向落枫掩没的山间小路,嗷呜道:“主人,香味越来越近了。从那边下去就快到啦。”
谢昀川提剑在前,为身后的一人一兽劈枝开路。愈往低处走,林下不时可见尚未完全成熟的灵花灵草,若是修为再高些,便能敏锐觉察出叶上有灵芒缭绕。
入谷不过走了盏茶的时间,元宝激灵般一颤,伸爪揪住薛成瑾的前襟道:“主人,就在那里!”
玉爪指处是株不起眼的六瓣黄花,薛成瑾凑近去看,没瞧出比起其他野花野草有何不同。
他好奇道:“这朵花也算灵草?”
“这是金银六瓣兰,去花取蕊可以治愈内伤。”
谢昀川不知何时将囊与剑暂搁一旁,从乾坤囊中拿出取药用的封灵竹筒,边用小锄仔细刨根,边同薛成瑾解释。
薛成瑾道:“是师兄的药草图鉴上有记载么。”
“嗯。”
谢昀川时常在药园当值,挖取灵草这种小事不在话下。“金银兰天生六瓣黄花,百年生一银蕊,这株的兰心中已有五根,属实罕见。”
他侍弄地格外小心,每每下锄都有意控力,免于伤到根茎。
薛成瑾听他缓声介绍着这株灵草,忽而感觉……好像每次只要谈及值钱的东西,谢昀川就不再坚持“嗯”字真经,话都长了许多。
啧。
有钱能使小气鬼开口。
薛成瑾自是不在乎什么灵草价值多少灵石,他揣着灵宝在四周瞎晃,去瞧枫尽处还有什么路可走。
“咦?”元宝在他掌间拱动,白玉小爪相互搓搓,似有不解:“那股香味好像不是金银兰发出来的味道……前面的香气更加浓郁了,主人。”
“前面还有东西?”薛成瑾挑眉道。
“嗷呜,有更香的灵宝!”元宝点点头。
薛成瑾回过头,见谢昀川已经将竹筒封好,原先的兰草在处只剩一只土坑。
他朝人招了招手,“我们继续往前去吧,元宝说前面还能闻到有好东西的味道。”
谢昀川提剑背起囊,两人继续沿路往前。
灵雾不再似来时那般轻薄如纱,渐有些沉氲不去,视野最远处模糊许多。
身前的人忽而脚步一顿。
薛成瑾险些撞上少年的背,不由开口要问他这是何意,没想到谢昀川却先开口。
“你有没有感觉……”谢昀川斟酌着用词,半晌才道:“风中好像有一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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