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张阳双手插兜站在直播间外，他用一种犀利的眼神审视着初来乍到的宁贡村村民。

村民们好奇地张望着直播间里的各类设备，更有甚者直接伸长手臂去触碰相机，在明晃灯光下对方指甲缝里的黑泥愈发显眼。

瞧见这一幕的张阳不禁拧眉，脸上不禁流露出鄙夷神色，紧接着他无视宁贡村众人背过身招来助理。

“我吩咐你的事办好了吗？”

助理交握腿前的双手，恭敬地附耳说：“办好了，买好的黑水已就位。”

张阳满意地略微颔首，林莉这个沙波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不清，除夕搞什么直播啊……真以为自己抢得过春晚收视率！

他那天也是被林莉气糊涂了，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决定跟她除夕直播对垒PK呢……

这下好了，他现在跟架在火上烤没什么区别，一堆同行人都等着看他笑话。

不过得亏是助农直播，如果流量不行的话，好歹也有层遮羞布，毕竟都懂卖土特产能有啥热度！

“我们这儿呢？”张阳理智上想放弃挣扎，但心底里还是想搏一搏的，没准单车变摩托呢！

“阳哥放心，水军引流都安排好了。”助理悄悄给他比OK。

同时，一个女村民眯眼打量正与助理悄悄密谋的张阳，她靠近身旁的村书记张庐：“张书记，这人一身大皮草活脱脱一熊瞎子，俺看这人不中。俺也不搞啥子直播嘞，恁给俺退钱。”

张庐一听赶忙安抚道：“婶子你放一百个心，我都查过了，这是个大主播，每天都有几万人看他直播。只要他正常发挥卖完所有东西，我们还是有的赚嘚。”

“那也忒贵嘞。”女村民从一开始就不满意张阳的报价了。

张庐拍拍她的肩膀，“舍小钱赚大钱，后头咱们自个儿搞。”

张庐自然知道张阳报价高，但他心想着百万大主播的直播效果肯定不错，没准卖完货后还能引流给宁贡村，为了这些他心底再多的不满也得强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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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一看到开播提醒我就来了，老早就期待这次石陵岛直播了！】

【米兔，我看见预热宣传就期待住了～】

“进入直播间的朋友们，新年好呀。欢迎来到石陵岛助农专场，我是Molly。”林莉热情地冲镜头打招呼。

“给大家介绍一下，坐在最后面的就是石陵岛的村书记，小钟书记。”

钟承舟为了不影响直播效果，所以一开播就摘下口罩。但他又担心没有口罩的阻挡自己会把病毒传染给在场的人，于是自觉坐到后面与众人隔开距离。

此刻，他露出的脸带着些生病时脆弱的倦态，下垂的睫毛无力轻颤。

尽管已经吃过退烧药，但他脑子仍旧有些昏沉，最后只能简单地挥手打招呼。

【斯哈斯哈——紧身单衣！男人最好的嫁妆！】

【诶什么东西绊倒我了？姐妹这是你的裤子吗？】

【这么高冷差评！】

林莉张口解释：“小钟书记是非常重视这次直播的，即使身体抱恙也要如约出席，所以请大家今晚多多支持我们石陵岛的助农产品。”

“那下一个，让我们的小梨介绍一下自己好吧？”

没想轮到自己的阮黎先是一怔，而后她嘴角上扬道：“大家好，我是黑岩咖啡和听海民宿的老板，小梨。”

好在她不是头一回面对镜头了，所以不像上次那般紧张。

【想黑岩咖啡的生椰拿铁了，老板快来上京市开分店啊！】

【前面走开，首家分店肯定得开在我们国际之都——沪口市啦～小梨老板别逼我跪下来求你，我现在每天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地想黑岩咖啡！】

【老板你往我咖啡里加了什么，好想再来一杯……】

【呜呜就我想软萌的贝壳吗？下次来石陵岛我还要住听海民宿！】

直盯前面大屏的林莉两眼飞快扫过一条条弹幕，“我刚看见弹幕里有人提到生椰拿铁，那接下来喜欢生椰拿铁的朋友们有福了。”

“这次小梨老板特别准备了八份生椰拿铁味的冷萃咖啡液，今晚我们将在直播间里随时随机地抽取八名幸运儿获得这份幸运新年礼。”

紧接着林莉微微矮身从桌底拿起提前备好的冷萃咖啡液，纯白盒身简约不失精致，右下方印着黑岩咖啡logo。

弹幕顿时沸腾，喝过黑岩咖啡生椰拿铁的都懂这盒冷萃咖啡液的含金量。

【啊啊啊我蹲在直播间不走了！我要成为分子！】

【不是？小梨老板？你有这好东西不早点分享出来，别多说速速一起上架！】

下一瞬，在众多尖叫的弹幕中突然冒出几条不和谐的弹幕。

【别演了真够夸张的，谁会为了个破冷萃咖啡液守全场啊？当自己春晚啊？】

【脸真大呸！】

【谁除夕还在这儿看直播，春晚它不香吗？】

直播间里的阮黎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弹幕里的粉丝就自发地怼了回去。

【你是猪脑吗？一次只能做一件事？这两件事一点都不冲突啊，正常人完全可以做到电视里播春晚，手机里看直播。】

【前面那几个不会是反串吧，故意赶我们走实则减少竞争对手是吧……】

【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点信任了，竟然如此不折手段！为了世界和平，我这边是建议小梨老板再加点哈。】

【+1】【+2】【+10086】

【你们脑残吗？谁爱喝这垃圾咖啡？】

【没品的家伙，回家吧。】

【嘻嘻我最有品，一收到内线消息我就马不停蹄地来了，冷萃咖啡液亲亲～】

【靠？谁去引流了吗？人数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难道我的中奖梦要碎了吗……别啊！】

阮黎不着痕迹地熄灭屏幕，她刚刚去RBook分享了条直播通知。

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像发了疯似的飞速上涨，人数直接跳过二位数直奔三位数。

林莉的心脏激动地砰砰直跳，她吞了口唾沫，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立刻催促后面的商户：“谁先来说自己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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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张阳直播间。

“来，老铁们看看这土鸡蛋……”助播情绪激昂地介绍着宁贡村的土鸡蛋。

张阳就一旁划划水喊几声，没啥赚头的活，他懒得浪费口水和精力。

但张阳不知道，身后的宁贡村村民盯了他许久。

张阳心不在焉地瞥向场外，总算见助理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仍旧不打一声招呼，立即起身离开座位。

独留宁贡村村民大眼瞪小眼，大主播都这样吗？啥也不说啥也不做……说走就走？

张阳哪管他们怎么想，他现在只好奇林莉的直播情况。

张阳迫不及待地向助理走去，但当他看清助理脸色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紧缩，不好的预感霎时浮上心头。

“说吧。”他仍不死心。

助理面色发白，畏怯道：“水军公司说那边直播间观众太脑残了，怎么黑都没有用……”

“那林莉在线观看人数怎么样？”张阳呼吸声渐渐粗重。

助理小心翼翼偷瞟他一眼，看完他的脸色更不敢张嘴了。

“说！”

“……刚刚看有100万了。”

100万？怎么可能！

他现在的直播间只有10万观看人数，而且这10万中还混了不少的水军。

很显然，他被林莉倍杀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敌人的成功更让人发狂！

不是，他一个大主播还打不过旅游博主？这像话吗？

“她哪来的这么多人？”张阳气得直跳脚，又怕自己急火攻心赶紧扯开皮草透透气。

“有黑岩咖啡老板帮她。”

张阳闻言猛拍脑门，对啊！他怎么可以忘了黑岩咖啡老板……

其他不过是些小鱼小虾，这才是条大鱼，真摇钱树。

张阳难以控制翻涌的悔意，一整个人大破防，“干卖货也有这么多人看？”

草！他怎么没这个运气！

“那倒不是……他们水果商正表演开椰，十秒开一个挺有意思的，还有不少外国人在看……”

说到后面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暗叫糟糕！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你小子这么迟进来，不会是在外头看入迷了吧？”

张阳指着助理鼻尖正准备破口大骂，顷刻间他脑中灵光一闪，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让宁贡村的村民进行才艺表演吸引观众呢……

想到这儿，张阳顿时急不可待地快步走回直播间。

他向卖土鸡蛋的女村民招手道：“来，大姐你有没有什么才艺可以表演给大家看？”

手捧鸡蛋托的女村民顿感莫名，急忙回头跟张庐对看一眼，咋还要表演？

张庐屁股坐不住了，正要起身跟张阳说明情况，却被张阳抬手阻止：“没有是吧？那换一个会表演的人来。”

“诶诶？不许！俺土鸡蛋还没卖完嘞！”女村民瞬间急眼了，东西没卖完怎么就赶人啊！

她拉住助播的手，急切追问：“大妹子，土鸡蛋卖多少了？”

助播看了眼后台数据，犹犹豫豫道：“快一千了……”

“啥？十万人直播间还没卖一千？”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完嘞完嘞，赚的钱连付坑位费都不够……”

女村民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不中，给俺退钱！你们城里没一个老实的——”

“你起来！”张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膛不断剧烈起伏，握紧拳头的手背青筋突爆。

女村民瞅着张阳一副要过来扭扯她的模样，吓得她扯开嗓子大喊：“别过来昂，你个水货主播，没真本事还敢收俺的坑位费和一半分成！”

啪——一颗鸡蛋直击张阳的额头，蛋清蛋黄顺着他的鼻梁滑落，黏稠的蛋清糊满他的皮草，而带着腥气的蛋黄砸落在他的鞋尖并溅开成一滩“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