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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

7. 第 7 章

“他说的有几句真话?”

七七冷不丁插嘴,望着沙发另一角的秦玉真。

七七对他“惊为天人”的圆寸兴趣不大,“烂人”徒有其表而已。

“往事沙龙”进行到将近十一点,她们前后打起哈欠,但谁也没喊停。

秦玉真片刻的思考加深话语的可信度,“基本没有假话。”

七七垂眸咂摸,往沙发靠背上支颐,“那就是还有假话咯?”

秦玉真郑重道:“不伤大雅。”

七七喜欢看侦探小说,但很少能猜到凶手,全然掉进作者的套路。

就如现在琢磨不透这位男主角的性格。

“能不能帮我打一个预防针,他有伤害过你吗?”

七七隐隐担心这是一个不道德的故事,连自己也要蒙羞。

“除了分开的时候……”

秦玉真不假思索,缓缓点头。

七七的心脏像一颗足够坚硬的果实,可还是挤皱了,沁出苦涩的汁液。

“好吧,我、还要听,他好像、有点拽,真的拽……”

跨越年龄,七七贸然评价一个未曾谋面的长辈,造次的刺激隐隐安抚她的不忿。

秦玉真给逗乐了。

七七笃信,那段感情真真切切雁过留痕,留给秦玉真快乐多于痛苦。

秦玉真说:“我当时也这么觉得……”

-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秦玉真狠狠剜了那颗崭新的后脑勺一眼,忙前忙后,不但没收到感谢,还给呛一句。

之后秦玉真没再搭理这人,除了晚饭后吩咐一句明日早餐在哪里。

阿译更不会主动找话题,像个神秘房客,寄居在二楼。

房客还会支付报酬,秦玉真对阿译像活菩萨,还自讨没趣。

秦玉真自幼丧母,讨百家饭长大,心思敏感,直到睡前心里还攒着一股气。

但并非小心眼的人,这一觉睡去,第二天又是一个倒空心情的秦玉真。

翌日一早,秦玉真梳着头发出到走廊,挨着栏杆好一会,转身“顺便”瞥一眼隔壁房间。

木门洞开,穿堂风隐隐拂动门廊的旧灯笼。

秦玉真放下梳子,轻手轻脚逼近,第一次在自己家有做贼的错觉。

屋内空荡荡,窗帘好生别稳,被单方正,比前晚的“信封”还要整齐。

如果换成一铺棉被,估计阿译也能叠出豆腐块。

秦玉真刹那准确捕捉到阿译新发型的微妙,既像劳改犯,又像军人警察,偏偏没有二合一的复杂体。

秦玉真下意识走到窗边,探身俯视,荒地空无一人,翻窗而入的场景未再出现。

人不见了,秦玉真只顾目光搜索,没有丝毫呼唤的冲动,好像阿译不是一个现实的人,仅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呼唤声再响亮也得不到回应。

秦玉真下楼找了灶房,掀开锅盖,三尖角粑粑少了他的分量,然后到厅堂,洗澡房,甚至鲜少打开的杂物房,又跑近旱厕,木门挂钩在外,无人使用。

阿译消失了,凭空蒸发,呼应了初见时的从天而降。

正好是秦玉真帮忙报平安的两天之后。

明明应该庆祝送瘟神,秦玉真心里没有一丝喜庆。

秦玉真没有谈过恋爱,缺乏跟异性除学习以外的交流,本科毕业聚餐还被酒精壮胆的男同学调侃,怎么以前多次示爱都不回应,太清高了。

有吗。秦玉真的第一反应,那时男同学确实约过她一起出去玩,男男女女一群人,可秦玉真囊中羞涩,忙着去打工,婉拒一两次,人家便没再叫她。

秦玉真渐渐成了同学们的革命同志,交作业和考试前,大家总爱抱她这尊“佛脚”,请教的请教,借笔记的借笔记。

革命同志只能谈革命,是不能谈恋爱的。

秦玉真断然不会承认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甚至不正——的阿译,为自己辩护,朝夕相处同吃同喝,没有感情也应该有感谢,这般不告而别深深寒了她的心。

人们往往从一份确切的爱往回看,才肯直面当初的真心,坦承情思忽起的蛛丝马迹。而站在风雨未定的当时,爱依旧是难以启齿的勇气。

不然秦玉真不至于一屁股坐到门口台阶,捂起双脸。

秦玉真没有嚎啕,甚至没有流泪,只是眼眶湿热,鼻头酸涩,用手掌掩住无所适从的表情。

秦玉真想有一个人抱住她,像棉被一样温暖,又比棉被紧实。

她是有些发冷,七月天里真是怪事。

秦玉真是未来的医生,却无法诊断自己的心病。

-

“他一定没走吧。”

七七的断言有押上全部身家的魄力。

“为什么呢?”

秦玉真反问。

“他没钱啊,就算能走出寨子,也走不回M城。他一定向你要钱吧。”

七七笃定之余,生出一丝丝微妙。

好比她可以请小蒋吃饭,但如果小蒋直接开口要钱,她会失望。

一个有骨气的男人不至于问女人要钱。

秦玉真喃喃:“这倒是……”

七七问:“你没想到这一点吗?”

“我后来只是觉得,不告而别应该不是他的风格。他只是不让我过度好奇,礼貌还是周全的……”

-

太阳渐渐晒到脚尖,秦玉真不记得枯坐多久,眼睛依旧半湿不干,难受得有些茫然。

“秦玉真,你坐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普通话从头顶飘来,真切又梦幻。

秦玉真惊诧之中忘记矫饰,直接放下双手抬头。

阿译去而复返,头上戴着她的斗笠,背着一大捆干树枝,身上还是秦玉林的旧衣服,拖鞋早已沾满泥巴。

秦玉真哑了哑,起身护送阿译进屋,将背上柴火卸下。

阿译汗湿了头发,灰色短袖背后好大一片暗色,胳膊多出数道细小泛红的茅草划痕,搭在后颈的毛巾积了一些枯枝碎屑。

秦玉真一腔情绪四下乱撞,忘记自己的眼泪,“你、不是走了吗?”

阿译的讶然并不比她少,“你怎么哭了?”

“你去干什么?”

“舍不得我走?”

能频频答非所问还无休无止,也属另一种默契,疑惑像红铁互击,绽出火花,燎伤彼此。

阿译望住秦玉真,忽然抬手,指腹粗糙脏污,他用干净的指节,轻揩她的眼角——

秦玉真第一下没避开,发怔了,便彻底失去闪躲的气力。

这种怜爱的触抚进行到第二下,短暂到只给她反应的时间,便悬崖勒马。

阿译错开眼,捞回了理智。

秦玉真慢了一瞬,成了输家,无形放大了乞爱的羞耻。

两边眼角的差异转瞬即逝,好像从来没接受过他的抚摸。

“我以为你走了……”

阿译指了下柴火,都是些手腕粗细的树枝,适合烧菜用。

“我看厨房好像没有了,趁太阳没出来去找点回来。”

秦玉真忍不住扫他一眼,没多做停留,“你不担心被人看见吗?”

阿译抽下毛巾,用干净的一端捂了下脸,不像擦汗,倒像冷静。

“没人看见。”

“噢……”

“我过了火把节走,外面应该到处有巡逻。”

那就是后天。

秦玉真点点头,“你穿多大的鞋子,到时候,总不能穿拖鞋……”

“43。”

阿译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们开始有问有答,反而失去猜谜的情趣,只剩对账般的枯燥。

秦玉真转身,不禁也用指节蹭了蹭眼角,很可惜,心底毫无涟漪,独自一人永远无法发复刻阿译给的悸动,哪怕只是蜻蜓点水。

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思,但没什么用。

秦玉真对阿译确实有一点好感与好奇,也许会酝酿成喜欢,也许数日后消退,她没有远大的非分之想,只是想多了解他。

次日农历六月二十五,一大早,秦玉真就为火把节忙前忙后,一年一度的民族盛典,因为早两年她没在家,这次带着一种补过的认真。

加上老秦养伤,重担都落到秦玉真肩上。

阿译背回的干枯松枝派上用场,秦玉真扎了要竖家门口的火把,裁了三角彩纸,往上面写祝词糊成小旗子插火把上。

阿译立在边上看秦玉真写了一面,冷不防问:“要帮忙吗?”

秦玉真仰头看他一眼,真是看一眼少一眼。

阿译连拒绝借口也帮忙想好,“还是只能你们族人写?”

以往弟弟在家,男青年早被唤去寨子中心帮忙扎大火把了。

秦玉真搁下小狼毫,让位给他,“没那么讲究。出去打工的人太多,现在没有小时候人多热闹了,谁写都可以。”

木桌低矮,阿译得敞开双膝,稍弓着腰往草稿本试写三个字。

白纸黑字的“秦玉真”,用带个人特质的行书写就,飘逸浪漫,默声点了她的名。

“你的字真好看,练过的吧?”

书法像人的第二张脸,一笔漂亮的字很容易赢得秦玉真的好感。

她既想了解他,又怕看到太多优点,以后难舍难忘。

“学过几天。”

阿译含糊带过,拉近左手边的祝词参考本,上面都是秦玉真工整的字迹。

“写上面的都可以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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