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夜

碧波的湖水泛着涟漪波澜，一艘雅致的商船之上，一双男女正隔湖看着岸边的风光。

“甜儿，如今京都局势复杂，大皇子同萧家在肃北取得大捷，此番归来他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但其他各路党派也不会善罢甘休，你此番去告御状，那些官差恐怕根本没空理会。”

“甜儿，你再等等我...等我中了状元，我定会为你讨得公道。”

白衣蹁跹的男子带着些小心翼翼看着身边之人，拉过她的柔荑，言语真挚：“我程昱对天发誓，此生必会助你完成心愿的。”

“少爷，你安心赶考，此事我心中有数的。”

程昱神情划过一丝痛楚，拉过她的手道：“不要叫我少爷，我对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甜钰没说话，过了好久，才淡淡道：“夫人是不会允许的。”

“待我自立门户，我...”

现在说什么都只是徒劳，程昱止了接下去的话，他会证明给她看。

甜钰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放空了思绪，静静感受着此刻江流的波涛。

程昱看着眼前就算用围帽遮住容颜都难掩风情的甜钰，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安，京都繁华耀眼，他们二人未来会如何呢？

当年他被人贩子拐走，逃跑之际被她看到，他怕她将自己行踪透露，便带着她一起逃走了。

她眼中无神，但也一直乖乖跟着自己，好在有惊无险，最终被官府的人找到。

她无家可归，问什么都是沉默，母亲心生了怜悯，就让她在家中当了个侍女，又因她年纪同自己相仿，便安在了自己身边，也算有了个玩伴。

日日相对，她出落得愈发好看，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想要了解她，想要靠近她，他知晓，自己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她性子静，内里似乎装了很多事，可她不愿诉说，只是做着自己本分的事，直到某一次听到当朝丞相来做客，神态变得异常激动。

他阻止了握着尖刀的她，看着她绝望地流泪，第一次知道了她的故事。

他心痛如绞，他剖白了自己的心意，答应帮助她，不求任何回报。

那一晚，她主动抱了自己，他激动的一夜无眠。

思绪被对岸轰隆的马蹄声惊醒，一旁的甜钰也循声看了过去。

为首那人甜钰似乎有些眼熟，但隔着围帽也看不太真切。

她有些累了，便跟程昱告了辞，回了房间之中。

商船缓缓停靠在一旁的站点供游人上下，紧接着一大队人马登了船。

为首的男人披着一身华贵的黑色氅衣，细细看去上头还有金丝绣纹的祥云和瑞兽。

程昱同为首的男人对视上了一眼，后者移开视线，去了最顶楼的上房。

程昱心头微跳，上一站停靠之时他带着甜钰下去休憩闲逛了一阵，人流涌动，两人不知何时竟分了开，他找了许久未曾找到，想着船要开了甜钰定会先回去，结果，却在站口看到了护送甜钰回来的男人，正是刚刚那人。

压下心中怪异，他也回了房间。

等甜钰再次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她脸色苍白，梦中母亲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就在她的面前，她沉默了许久，最后披上衣服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刚刚出门，便遇上了故人。

“是你。”

甜钰心脏漏跳了一拍，没想到，之前在人群中不小心撞上的难缠鬼竟也上了船。

男子神色如常，只挑眉轻问道：“姑娘可是想去吹吹风？”

甜钰轻咬了咬唇，神色有些躲闪，摇了摇头：“不了，头还有些晕，我回去睡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止住了她的脚步。

“姑娘落下了香囊，可是不想要了？”

他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只粉色的香囊，里头散发着甜钰身上独有的冷香，后者想要拿回去，却看到男人将其放在鼻尖轻嗅，神色惬意，一双星目却直直看向她的眼睛：“本公子喜欢。”

甜钰有些羞愤，想要抽回手，却听到眼前之人缓缓问道：“我之前说的话，姑娘考虑好了么？”

甜钰忍着恼怒，使劲抽回了手，浅灰的眸子直视着他道：“公子，我们萍水相逢，甚至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你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些逾越了么？”

“逾越？你若成了我的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男人一身的贵气，说出这句话没有丝毫纨绔的意味，只有上位者的理所当然。

甜钰虽然没有见过几个贵人，但也能从他身上的衣衫配饰感受到他出身的不凡。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那股逆反情绪便越重：“小女子配不上公子厚爱，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呵。”男人笑出了声，不过眸光却泛沉：“我等着你求我的那日。”

隔壁的房门被打开，程昱皱着眉将甜钰护在怀里，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勾了勾唇，看着两人这般模样神色却是愈发冷了：“我叫厉无忧，甜姑娘，你可要好生记住。”

男人消失在了两人视野里，程昱的脸色却大变。

甜钰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后者却粉饰太平般转移了话题。

及至到了京都，无事发生，两人也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那日船上之事。

甜钰想，那人可能就是富贵人家突然来了兴致消遣了自己几句罢了。

程昱忙着复习赶考，甜钰便打听着京都的各路官员，可的确如少爷所言，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平民之事打扰圣殿，甚至有些官员听到她所诉何人之时，直接将她赶了出去，还威胁她若再口出狂言，便要棍棒伺候。

当今丞相何许人也，权高位重，谁敢得罪？

甜钰也意识到这个办法行不通，而且那人若知晓了自己的存在，恐怕自己很快也要消失殆尽了。

可现在呢？

或许真的只能等少爷高中，再借着他的荣光报仇了。

就在程昱打包行李前往学院考试那日，一位紫袍官员找上了门。

那人神色恭敬，但字句之间却让甜钰心惊肉跳。

“姑娘聪慧，应该知晓舞弊对于读书人的仕途是摧毁性的打击，大皇子殿下还说了，姑娘只要答应了之前的要求，就算想要见圣上，亦是易如反掌之事。”

甜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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