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站》
江鲸_
原著向,全文1.4w+,一发完
晏周就是最甜的!
祝晏明修0906生日快乐!
——————————————
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洒进,碎金一样落在窗台边缘,也灼在闭眼入眠的人脸旁,映成了一块细小光斑。
“翔哥……”
眉心一皱,下一刻就睁开双眼的人眼神放空,朦胧睡意很快就被伸出扑空的一双手驱散殆尽。
没有熟悉的体温,抓到手的也不过是一团冰冷空气。
揉‖皱凌乱的被角被人起身后随意扔到一旁,阳光映在他神情不明的一张脸上,照得细微颤抖的睫毛根根分明。
晏明修低头沉默好一会,呼出刚才一口郁积胸中的气息,终于干脆地翻身下‖了‖床。
静谧四周,屋子里滴答转动的时针声响格外清晰,晏明修抬头扫了一眼,五点都不到的清晨,一切都还在沉睡里,连黛色天边也不过是刚才擦亮。
而他却匆匆起床后,再无睡‖意,在这样违反自己一贯生物钟的时刻,他却感觉到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一片。
当有于他重要过一切的事情摆在眼前,所有的琐事也就再不入心。
晏明修低头抓着头发,感觉穿着号码不对的拖鞋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穿错了周翔的鞋子。
两双一模一样的拖鞋,他这几天忙得昼夜颠错,也难怪分不清楚。
晏明修不在意地接着走向浴‖室,心里甚至还有些说不明的踏实与安全感。
虽然周翔拍戏不在家,可不大的家里,处处都有那个人的痕‖迹,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习惯早已交织一处,这种感觉让晏明修觉得惬意满足,所以才能稍稍放开对周翔的依赖。
这个家就是周翔给他无声的安抚。
逼仄楼道里甚至还亮着灯光,衬着小窗外的昏昏天‖色,下楼后的晏明修径直走向车位,老小区车位一般都很难找,他绕过几栋楼房后才找到了角落里不甚瞩目的低调凌志。
车上贴着防护/膜,他上了车才摘下了口罩和鸭舌帽。前两年他和周翔的住址被意外曝光过一次,庆幸的是蹲点的媒体发现的不过是郊区里一栋偶尔度假的小别墅。
虽然那篇标题劲‖爆,博人眼球的报道,不过是未经发出的一张废纸,而记者本人更是无声无息就消失在了行业里,可从这之后晏明修还是格外重视防护。
尤其是他和周翔最常待的老小区,哪怕古老破旧到泯然在周围二环一圈高楼大厦里,却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晏家少爷和低调影帝最钟情的唯一住处。
路边的路灯仍旧亮着,这个点哪怕是北京二环都行人车辆寥寥。他开着车一路畅通无阻,半开的车窗灌着呼啸冷风,吹的专注开/che的人刘海拂起,露出光洁额头来。
而一直冷沉着的五官终于自然地放松下来,漆黑的眼瞳里极罕见地映着暖色,在又转过一个路口时,唇角上扬。
车最终停在了市中心一处装修低调的店面门口,这个点店门口甚至还没挂起正式营业的牌子。
晏明修站在店门口打完电话后,就有人殷切地推门出来,朝他职业微笑后带着他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转角处唯一一间工作间里,端端正正坐着的老人,还带着工作镜,低头端详的钻石,在灯光下泛着璀璨光泽,看到他出现在门口时就把工作台上的小盒子推到他面前。
晏明修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银灰色的小盒子,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切割完美的男士钻戒。他垂眸仔细凝神去看,能看到戒身内侧独一无二的字母缩写。
他把戒指收到了大衣口袋内后,用法语感谢一番。
老人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他诚挚感谢的神情,傲慢古板的态度有所融化,两个人简单交流完之后,晏明修在口袋里紧紧攥着小巧的盒子,出了店门。
提前数月飞去法国私人定制的戒指,如今终于被他拿到了手中。
连盒子上的丝绒被他捂得发热,风吹乱了晏明修的头发,却挡不住眼底灼灼的激动色彩,如同一把彻底燃起的火,烧得他的脸上满是令人不敢逼视的粲然光华。
这是他筹划已久的秘密,也是执子之手的约定,从这之后,他和周翔会一起迈入人生的崭新一页。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晏明修想要做到的事,再也不会被迫等待。他等过两年,甚至跨了两世,现在和周翔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他曾经求之不得的经年一梦。
哪怕真正在一起了,那些陈年回忆带来的伤疤仍旧烙在心底深处,那种恍惚的虚幻感也仍是午夜梦回时惊起他的魇,只有周翔才是医他的药。
这种病态的心理,如今早已渐渐消失于日常的相处陪伴之中,所剩的唯有那颗仍在拼命渴求靠近的心。
他大概恨不能日日拴在周翔身边,连出国谈并购时都要隔上几个小时打一次视频电话。哪怕不说话,只是隔着屏幕安静地看周翔含笑的脸,都能让他心底叫嚣翻滚的不安与思念。
在又一次被周翔打趣“看这么久,看不完了啊”后不甘心地挂掉视频的晏明修,正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趁着开会间隙,徘徊在秋天落了一地的枫叶法国街道里。
他走到长街尽头才看到那栋木房子,窗户里是低头打磨钻石的老人,檐角挂的是风铃和招牌。晏明修知道那是法国最古老和有名的定制钻戒的品牌之一。
于是忙完一切回国后不久的晏明修,又一次飞到了异国,推开了那间不怎么起眼的木房子的门。
他抽离回忆,垂下眼睛,认真地在戒指上落下一吻。
又一次上车后的晏明修,在手机嗡嗡震动时打开了蓝牙耳机,他哥的声音就通过耳机传来,语气是压着烦躁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晏明修握着方向盘,眼睛里映着路上变幻的信号灯:“马上哥。”
过了一会,晏明绪调整回来了,语调很快又恢复了沉稳,晏明修知道他哥被迫早起的那股烦闷过去了,于是又问了一句:“你吃东西了吗?要我过去给你捎点?”
他哥一个人常年靠家政和外卖过日子的习惯根深蒂固,更别提外调回来后,又因为升迁的事奔波好一阵,刚落下清净,就被他着把寂空大师请来。
晏明绪倒是哼了一声,好半晌之后才说要东 二街那边的x记的馄饨。
晏明修干脆地一转头,往东二街那边开。
他提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仍是一身裹得严实地敲开了他哥家的门。
小区门口安保险些就没让他进,毕竟周围住的也大多都是住址需要保密的高‖干,还是看到晏明修早就登记过的车牌号才放了行。
晏明绪已经换上了灰色便服,没工作的时候他穿得低调,也多亏了气质长相,才能让普通随便的衣服都有了股高级感。
晏明修进门之后他哥也没给他递拖鞋,他只能自己找了换上。
而晏明绪吃着馄饨,晏明修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这栋跟原装房没什么区别的房子,他哥大概也就把这当成歇脚的地方,跟家没什么关系。
而晏明绪斯文但效率极高地吃完馄饨之后,看到一边坐着打量四周,但眼底明显就有股隐晦嫌弃的晏明修,他站起身之后瞥了一眼:“没轮到你来嫌弃。”
“哥你真的不装修下吗,就这么住着?”
“用不着。”晏明绪已经到了客厅桌边低头戴表,“就是个休息的地方,这么住着还方便。”
晏明修摇了下头,觉得他哥这么样实在不叫事,总不能把所有地方都当成酒店住,可晏明绪直接出门换鞋去了,他也只能跟上。
他在琢磨什么时候把这事跟他妈说,晏明绪就又冷哼一声:“别想告诉妈。”
晏明修笑了下,摇头:“你也知道啊。”
晏明修和晏明绪上车之后,一路上他哥也没说什么话,倒是侧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开车的他。晏明修忍不住开口说话:“哥你看什么?”
晏明绪整着衣领,脸色不变,说出来的话却沉了下去:“你真打算和周翔结婚?”
等灯时候晏明修转过了头,对上他哥探究的视线,只是嗯了一声,又说:“现在还没求婚呢。”
晏明绪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狭长眼睛里射出冷冷的目光:“你们还想跑去国外结婚?”
晏明修反问一句:“有什么不可以,到国外又没人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爸不可能同意。”
“妈现在都同意了,我相信爸总会同意的。”
晏明绪看着他,话锋一转:“那你们的工作呢?周翔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好公开的。”
“不公开就不公开,我和翔哥结婚,也不需要有那么多无关的人知道。”
晏明绪问一句,晏明修就油盐不进地回一句,到最后他也懒得再问,眯着眼靠在车椅上:“算了,反正你小子什么都干过了,不差这一件。”
晏明修笑起来,想起来他之前跟他哥说谢谢,他哥干脆的一句“不稀罕”,他和周翔能在一起,他哥尽了多大力,他永远都记在心里。
车开到城外的寺庙门口,晏明绪带着晏明修向后庙走去,走过很长一段石梯,才是沐浴在朦胧晨雾里朴素的庙宇。
两个人面容严肃,晏明绪站在门口停下来,跟晏明修说:“师父就在里面等着,你去吧。”
他提前数日的约见,才能让他避世已久的师父,寂空大师出山得以一见。
他知道这些年晏明修经常礼佛,却没想到他会在求婚前也要拜访寂空大师。周翔曾经那件事对他弟弟的摧毁‖性有多可怖,晏明绪远远一望,便已知七‖八分。
晏明修要朝他道谢,晏明绪一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赶紧进去。”
等在门外的晏明绪眯着眼睛,在半山腰居高临下地望向远处城市里的林立高楼。
他有些想抽烟,摸完口袋才发现没带之后,就接着悠闲地眺望远景。
想到门里面那个不省心的弟弟他就觉得心堵,片刻后又只能释然,晏明修从小优秀到大,唯独在情这个字上栽的彻底,和周翔两辈子的纠缠,他只是站在旁观角度窥得一二,都觉得复杂艰难至极。
他理解不了这样可怕的,纠缠的情感,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的弟弟义无反顾,用尽全力去撞南墙。
可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这两个人现在过得又称得上幸福完美二字,才是让他觉得值得称奇的一件事。
晏明绪代入想过,自觉曾经那副局面完全是无解的死局,可这两个人居然能靠彼此闯过来,这才是让他勉强认同的原因。
虽然这样不计后果,飞蛾扑火一样的做法,一度只让他觉得是不理智,且完全愚蠢的行为。
晏明绪思索之间,晏明修已经出了房门,脚步之轻,连他都没觉查到,这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晏明修脸色发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色都好像浅了几个度,说话时声音甚至都是嘶哑的。
“回去吧哥。”
晏明绪看他进去不过须臾就一脸苍白,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他掀过去:“怎么回事?”
晏明修像是发呆,又像是盯着虚空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听到他的话才被强行打断思绪回了神:“没事。”
晏明绪看到他口袋里的手好像用力攥着什么东西,皱着眉要说话时晏明修就对他摇了摇头,率先下山去了。
石梯很长,破旧到坑洼的地方还积着露水,而晏明修却像是浑然看不到一般,径直踩过,大步就往山下走,脚步急切匆匆。
晏明绪知道他肯定听到寂空大师说了什么与他和周翔有关的佛言箴语,不然晏明修不可能心神恍惚到刚才的样子。
他又暗道他弟和周翔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到底还要经过多少磨搓艰难。
他不可能去问他师父,天机不可泄露,多一个人知道也只能多一道因果关系,于注定的结果毫无帮助。
山上的晏明绪还在忧叹,山下的晏明修已经如梦初醒一般打开了戒指盒,沉默地看着里面安静横陈的一对钻戒。
寂静无声的禅房里,光线昏暗,而站在桌案前的大师却是一脸淡漠沉静,身材清癯,精神矍铄。哪怕年纪已高,沉默不语时依旧不怒自威,眼底目光却似有悲悯。
他在看到晏明修双手合十的虔诚问好后,听到对方关于他和周翔的婚礼的询问,只是摇头,张唇说了四个字:“过满则溢。”
而对面的晏明修听完后脸色骤变,那枚精心装在口袋内的小盒子,忽然如有千钧沉重,压得他一颗心不堪重负,好像自胸膛内猛地坍塌殆尽。
他不过求和周翔余生漫漫,携手共度,如今却被人当头一棒告知,这样的念头甚至成了一种奢求。
晏明修只能用力握紧戒指,长睫微颤,满眼阴翳,抖着嘴唇,涩然问道:“求大师告知。”
寂空大师通透的视线看着他,想到这个在他度化他人执念的一生中也显得格外突出的苦主,这样的执念已经足够叫任何人心惊。他捻着佛珠,开口:“他已度过一劫,自可余生安然。”
晏明修的心脏是被高高悬起后骤然放回的撕扯感,他甚至猛地抓紧了心口衣物,呼吸艰难,额头的汗滑至鬓角,最后没入发丛。
而寂空大师最后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只是定有波折。”
晏明修浑噩把他哥送回了家,在晏明绪严厉的询问里,冷静地重复完自己没事后,又开着车回了家。
公司的事早已被他提前一阵处理完,现在空闲下来的时间,是本应该属于他和周翔两个人的甜蜜时刻。
他破天荒忍下所有思念,留在这里,无非就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备他的计划。
计划本应等到周翔拍戏回来后,他会在斟酌选好的最完美的地方向周翔正式求婚,圆满两世魂牵梦绕的念念不忘。
然而晏明修满脑子都是寂空大师最后的佛语箴言,他在客厅里逡巡一圈,空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仓乱没有规律的脚步声。
等他终于坐到沙发上时,又只能强行平复下来过于凌乱的呼吸节奏,忍到眼眶发红地攥拢掌心,眼睛终于看到面前茶几上,压在花瓶下的照片一角。
这一刻坐着的人终于呼吸一窒,拿起照片的手甚至是微带颤抖的。
那是一张他从来没见过的,他和上一世的周翔的合影。
模糊抓拍的镜头里只有两个人依偎着相视一笑的侧脸,背景依稀是公园,大概是他和周翔某次散步时,周翔随手的照片。
这张照片发现于,晏明修在家里偶然找到的周翔上一世的手机,型号落后的手机在缓慢开机后,被晏明修珍视且仔细地翻找后,看到了这样一张照片。
他洗出来之后并没有让周翔看到。
晏明修知道周翔对上一世不言的介怀,从他很久之前偶然看到那部老电影时,周翔对他展现出的几乎要钻到他骨头里的,让他惶惶不已的冷漠。
周翔会对他的行为感到扭曲的愤怒,这些晏明修都知道,所以才会哀戚地拼命道歉,哪怕那次的事件以周翔最终温柔的安抚与两个人一场酣畅淋漓的xing//爱结束,又经历了那样漫长的时间的抚平而几乎淡到消失在记忆里,他看到那张照片时依旧是如遭雷击的怔然。
他会怀念上一世永远潇洒永远温柔的周翔,并且这份爱永远不会抹去,因为他爱的是两世的周翔,无关皮囊,是那个苦苦追寻的温柔的灵魂。
所以当他看到那张合照时,铺天盖地而来的幸运感让他如同苦海里溺水的旅人,终于抓到那根可以上岸的稻草。
晏明修轻轻摸索着那张照片,珍而重之地收起后,连同戒指盒一起放到了最贴身的口袋里。
他冷静下来后,姜皖每日汇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除了照例的关于周翔的事情外,最后说的话却带着犹豫:“晏总,这几天这边雨下得很大,剧组进山拍戏好几天了,虽然马上拍完了,但总归还是有些危险。”
晏明修勉强平复的神情瞬间又破碎开,抓着手机的手大力到几乎要把手机捏碎一般,猝然从沙发起身后,阴沉的问话就从发颤的齿间一字字流出:“这几天?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大雨,进山,危险。
这几个词语连缀到一起,对晏明修来说无疑就是攫去心神一般的惶恐,眼瞳骤然缩小,呼吸急促,胸膛急剧起伏一阵后才说:“是翔哥让你别说的是吗,姜皖你应该听谁的你他妈不知道吗!!下雨了还进山,你不知道拦着他吗?!”
“现在把定位发过来。”
骤然爆发的晏明修让电话那头的姜皖冷汗瞬间落下,诺诺连声地道歉晏明修一字入不了耳,他匆匆冲进屋子里,猛地用脚踢过行李箱后,就挂了电话。
他想到这几天和周翔视频电话时,时断时续的信号,又想到周翔每次若无其事的聊天嬉闹,一股又爱又恨的情感,混着阵阵莫名的惶恐瞬窜入心头,烫过神经,让他死死咬着牙,胡乱抓过几件衣服就塞到了行李箱。
他甚至惊惧到耳边都有不真切的嗡鸣声,原本混着丝丝甜蜜的忧虑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惶恐,他恨不能现在就飞到那里,把周翔带走后时时刻刻栓到身边,不让那人有任何逃离他的视野,遇到危险的可能。
晏明修匆匆拎起行李箱,开车去机场的时候恨不能把油门踩到最底,急到通红的眼底阴冷地看着信号灯上流逝的倒计时,害怕到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理智告诉他应该镇定下来,周翔去的是邻省的影视基地,哪怕是进山取景也不过是几座低矮丘陵,按理来说绝不可能出现太大问题。
然而这件事和寂空大师的话在晏明修脑海连到一处时,就让他呼吸连都要凝滞,后视镜映着一张因为担忧惊恐而扭曲几分的脸。
晏明修狠狠捶着方向盘,变灯的一瞬间,一脚按下油门,引擎发出嘶哑的咆哮,汽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奔驰而去。
和周翔沾边一点的事,他从来不敢赌。
最快一班航班在半个小时后登机,晏明修就一个人坐在等待室里,上网搜那里的天气状况。
暴雨预/警几个字加粗特写,刺得他眼前几乎都在阵阵发黑。
他不敢去想还在山里的周翔会遇到什么,只要一想,刀子一样割裂心脏的疼痛就要抽走他的呼吸。晏明修捏着行李箱的手,用力到发出咯吱的声响,明明在开着空调,冰凉一片的机场休息室里他却浑身麻木,冷汗淋漓。
上飞机后的晏明修就坐在座位上,竭尽全力地警告自己冷静下来,可所有的理智,又在接触到周翔安危的事件时顷刻化为乌有。
他要立刻赶到周翔身边,把那个人带回来。
晏明修害怕因为他的这次疏忽而给周翔带来任何一点危险,哪怕是为了筹备求婚,他也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
前两天找到的那张前世合照上周翔灿然的笑容,和相濡以沫的日常里今生爱人的温柔眼神,交织到一起就是他烙在灵魂里的爱慕模样。
冥冥中找到的这张照片,连同大师警醒的话语,又让他浑噩间想起前世点滴来,眼底的恨意顷刻间就涌成了海。
重蹈覆辙这几个字深深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脸色青白,连嘴唇都是不正常的一片青灰,眼神恍惚地看着前方,深得像是黑色潭水一样的眼底映不进眼前一切。
世界好像霎时褪去了颜色,飞速逝去,抽离,在他眼里呈现出扭曲的死灰色。
哪怕凌晨四点就已起床,甚至因为种种事情忙碌到现在,精神上的刺激和身体的疲惫都让他眼底泛起红丝,晏明修依旧木然睁着双眼,只是盯着手表上流逝的时间。
他和周翔的婚礼还没开始,他甚至还没求婚。而现在他什么也不想要求,只希望把周翔安全地带回身边。
下飞机后的晏明修第一时间拨通了周翔的电话,意料之中的忙音让他心脏一阵发凉,紧张到喉结滚动,抖着手指又打给了姜皖。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无信号,请稍后再拨……”
晏明修猛地挂掉了通话,脸色阴沉地大步直奔机场外。
出了机场,一片阴翳的天空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打车时,司机听到他说要去影视基地边的山区都苦口婆心劝他不去。
“下着大雨去山区多危险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下着雨的山区有多危险晏明修当然清楚,而周翔却因为拍戏困在里面,那周翔该有多害怕。
这一切都让他如临噩梦,在那最灰暗无光,苦苦等待的两年里,反复折磨着他的噩梦。
晏明修扶着车门,甚至因为过重的恐惧而浑身战栗,脸色苍白,眼眶却因为激烈情绪而发红,站在雨里淋得满身是雨,头发都贴在了脸上,阴戾模样却像燃着无形的火的幽灵一般,他声音嘶哑地只跟司机说:“那您开到山区入口就行,我自己进去。”
司机慑于他一身不上车不罢休的可怕气势,明明站在车门前,却好像随时都能暴/起一般可怖,只能跟他说:“那你上来吧。”
晏明修身上淋的雨打湿了座椅,他只能说声抱 歉,而司机开着车,却时不时透过镜子看他的侧脸,越看越觉得眼熟。
又随口问了一句:“小伙子有没有人说你长得还挺像电视上一个明星啊,我闺女老喜欢了。”
晏明修脸色阴冷,下颌紧绷,直勾勾地看着被雨打湿模糊的窗外,和记着路线的导航,心脏在胸膛内发出不堪重负的猛烈的跳动声,好像下一刻就会彻底蹦出胸膛。
他实在紧张恐惧得耳边嗡嗡作响,而一旁司机的话就像是模糊不清的画外音一般被彻底过滤掉。
下了出租车之后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只是铅灰色的天边依然乌云滚滚,裹挟雨势,晏明修匆匆道谢付钱后,就一分不停,立刻冲进了山区,而司机看了看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就是电视上的大明星本人。
下完雨后的山区更为泥泞,晏明修丢开行李,开始用手机联络导演,编剧,场务,一系列剧组人员,无一例外的忙音更是让那一颗心彻底坠到谷底,冰冷一片。
他冷到浑身没了知觉,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离开了身体,让他麻木得如同一具木偶搬机械浑噩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他死死抓着口袋里的戒指,攥到手心被盒子的棱角咯到生疼,眼底的惊恐与绝望才消退几分,继续用最快的速度拼命向前走。
等他按照姜皖发来的定位寻到山脚处的时候,才看到被疏散聚集在那的剧组人员,大多拿着设备机器,满身狼狈,一脸惊魂未定地跟在救援人员身后,甚至传来几声哀哀的哭声。
而救援队员看到他过来了,就拦在他身前,严肃地说:“山里刚刚爆发过泥石流,不排除一会有二次爆发的可能,现在我们已经封锁山区,不能进去。”
山里出了泥石流。
这一切都和数年前的噩梦渐渐重叠,晏明修咬着牙,甚至尝到了喉咙里涌进来血腥味。
晏明修面色惨白,如同一张薄纸,目光扫在人群里,没有周翔身影的一瞬间他几乎要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彻底击垮撞到,健步冲上前逼近导演的刹那,赤红一片的眼睛里就映出一张惊恐的脸。
“周翔在哪?!”
导演被他的视线惊到,甚至悚然倒退两步。
“我/他/妈问你周翔在哪!!!”
在场的人无不惊惧地看着眼神阴冷,神情扭曲到状若疯魔的晏明修,而他周身骤然透出的一股浓浓的狂怒与绝望,更是让所有人为之一惊。
圈内不少人都知道晏明修和周翔关系匪浅,可亲眼看到晏明修因为周翔的危险而暴怒发狂,甚至心死若灰,活生生去掉半条命的样子时候,又感到一股深深的畏怯。
晏明修嘴唇都在发抖,恐怖又阴森的视线冰冷地刮过在场每一个人,吐出来的话每个字就是冻得吓人的冰碴子:“周翔呢?!”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编剧站了出来,颤巍巍地说着:“周老师刚才……为了救后场,离滑坡近的几个小姑娘……带着助理跟我们走散了……”
他对导演森森地问,白得吓人的牙齿和殷红如血的嘴唇映到一起,就是无端的阴森骇人:“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演员的生命安全的?!周翔出了事你们谁来负责!谁他妈配得上负责?”
周翔真出事一点的话,他恨不能当真要整个剧组也彻底天翻地覆,不必再拍一句话。
剧组人员当然都知道晏明修的背景,被一字一句逼问得两腿战战的导演甚至不敢看那一双透着死灰的眼睛。
晏明修剧烈地喘着气,被那股巨力击溃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一身骨头都要被碾碎一样,浑身肌肉绷紧,眼眶血红,好像被逼到绝境的猛兽一般,连喉咙里嘶哑的喘息都是含着血腥味的。
他抓着导演的领子,低头问:“你们在哪走散的?!”
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他得进山去找周翔。周翔不可能出事,他肯定他在山的某个角落里等着自己。
晏明修想到他这些天都不在周翔身边,无论处于什么原因,无边的悔意就几乎钻心噬骨一样让他疼到心脏抽//搐。
而寂空大师的话更是撑住了他几欲垮塌的脊梁,周翔不可能出事,他得进山把周翔接出来。
晏明修的呼吸就像是最破败的旧风箱一般沉重,他猛地一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眼底的血丝就几乎要爬满,嘴唇绷紧到如同最锋利的线,几个呼吸间勉强冷静下来后,跨步就要往山上走。
而尽责拦在他面前的救援人员则皱着眉,严厉地说道:“先生你不能进去,我们能理解你的急迫心情,但……”
晏明修站在那,眼底迸发出来的沉郁可怖的凶光,连同绝望灰白的脸色,扭曲一片地倒映在身着救援服的工作人员眼里。
晏明修开口说话时嗓子已经哑得厉害:“别拦我。”他死死攥紧了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眼底的暴涨情绪像是能击垮一切的海,气势骇人。
倔拗坚守不肯退让的救援队员也渐渐熄了气焰。
“把你们队长的联系方式给我。”
晏明修打完电话后,所有救援队员的脸色都霎时一变,看着如同困兽一般绝望的人的目光里除了怜悯又多了畏惧,再不阻拦地看着他只身一人脚步急切地,如同风一般奔进了山里,背影很快消失在蓊蓊郁郁的高大树木间。
而救援队也收拾好了装备,遥遥跟着他一同进入了山里。
山里的树木被雨水冲洗过后混着潮湿的泥土,带来一股特殊的腐朽的味道,被冲毁的断枝残木到处都是,再加上湿滑泥泞的地面,短短一段山路就坎坷波折到危机四伏。
然而晏明修浑然不顾所有可能危险,只是两眼赤红地到处寻找,他喊周翔的名字,喊到嗓子发疼,空荡的山林里也只有呼啸的冷风和怪叫的鸟鸣给予他回应。
两手翻找到伤口斑驳也不管不顾,穿行过山林时,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
周翔还在等他。
困在山里的第五个小时,周翔最后看到手机终于不堪重负地关了机,也没能等到有信号。
他和姜皖带着那几个小姑娘在泥石流来的一瞬间拼命向高处跑,最终颇为幸运地没有一个人受伤,只是困在了没有半点信号的山间深处。
他万分后悔自己没在信号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给晏明修发一条消息,也只能不甘心地反复翻看那黑了屏后如同一块板砖的手机。
周翔靠在一棵参天高的树上,心里满是让他想起来就手脚冰凉的后怕,进山拍戏时他已然克服了一定恐惧,却依旧在晚上偶尔做些让人冷汗淋漓的噩梦。
心头的不安感让他一度甚至后悔在雨季左右进山拍戏,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前世阴影,依旧如影随形。哪怕是跟着安保措施极好的剧组一起,也抹不去他的隐隐的恐惧感,直到今天雨势骤大,山里爆发泥石流。
那一刹那他的脑子甚至是空白的,浑身僵硬,好像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只身摸索的夜晚。
而出于本性冲向那些被吓傻的小姑娘,大喊着带人躲避逃离,和剧组走散到现在,那些后知后觉的庆幸感才瞬间涌上心头。
他虽然不后悔,却害怕极了。他怕就这么又一次葬身在大山里,他更怕从此再也见不到晏明修,而他的爱人知道后又会怎样绝望,周翔甚至不敢想。
幸好他没事,他还能回北京见到晏明修。
周翔浑身发抖,努力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