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郑向的……”等等，谁？

姚然依旧把留言念完，心想什么红毛？

直播间普通弹幕太多了，而且各种骂声都有。姚然不打算看这里，看不过来，只好去看留言。

只见留言说：【[100￥]笑死通过声音来找你呢。】

【[100￥]他还朝对方大喊了一声，然后想找都主播的位置。】

“……”

他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说实话郑向没必要找她，晚上她也要去医院，直接去医院找她不就得了。

不过姚然没有说出来。

就让他找吧，找到天荒地老，而且他似乎是真的忘记了，还带贺之渊一起找他，都说智障会传染，待久了肯定会同化。

见过寻游那般人，再看到郑向跟贺之渊。

姚然觉得她不用表达了。

她下意识摩挲重新揉成一团的纸团。

就是北来给的。纸团里写了一个大概的地址，本来姚然还不知道是谁，下半段的“母亲”二字让她有个荒唐的猜想。

纸团背面还有字，她在外面看时糊弄一团，又翻过去看。

上面写着“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地址，希望对你有用——北来”字样。

荒唐想法顿时成为了现实。

她想要找到母亲的位置竟然是从另一个人手中拿到的。

姚然不难怪北来知道。

高中时期北来见过她母亲，知道其样貌，而她和母亲的关系不用打听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多谢了……”姚然知道北来已经弃权。

她只能自言自语。

纸团上的地址其实出乎意料，她没有想到能找到母亲，也许对方去了外省，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全中国这么大，她不可能找到。

谁料就在眼皮底下，西桂区，非常近，她还在这里呆过好久，包括车祸的发生也在这里。

仿佛冥冥之中。

她其实想问问母亲抛弃自己的原因，是单纯因为疯癫还是害怕父亲做出的行为？

是否早就得知了父亲负债累累后开车前往马路上。

姚然不想对他们苛求，可惜耐心早已经耗尽，只剩下那点回忆、苦苦哀悼的良心还在，就连忿怠都暗自增长。

她已经受够了这些拉扯。

她累了。

在一圈又一圈对母亲的质问后是没有力气寻找。

尽管姚然已经知道了地址，但她累了。

母亲的回答感觉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这么多年了，要是有结果早应该会出现，不至于拖到现在。

所以这场质问大概率也得不到回应，姚然不想去问了，就这样吧。

纸团在手里捏转好一会。

她犹豫了，纸团都皱得不像样，最后在她眺望路边骤然亮起的路灯，还是塞进了兜里。

夜色已晚，她要去医院探望老奶了。

纸团什么的，姚然暂时抛掷脑后，反正她是不会再有什么奢望。

转进草丛里逗草很久的臭橘窜了出来，满身上下都是杂草。

“喵”了几声伸出猫抓往她裤子抓取，姚然就提起臭橘的胳肢窝抱在怀里，扫清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它似乎嗅到了她那点不好的情绪，在怀里蹭了蹭。

姚然笑了笑：

“走吧，我们去看老奶。”

她抱着猫往路灯的尽头走去，凉爽不冷的风抚平她的眉头，看来白天太阳很大，晒得入夜时温度并不很低。

与此同时，群里消息叮叮咚，是@的声音。

【[贺之渊]：你们先去吧。】

【[贺之渊]：我应该会晚一点到@[全体成员]】

【[冯锐英]：哈哈难不成比起我还晚吗？】

【[郑向]：不会跟那个红毛吧？】

【[贺之渊]：？人家有名字@[郑向]】

【[贺之渊]：可能比不过[趴地]】

【[郑向]：好的红毛，没问题红毛。】

【[贺之渊]：……】

【[郑向]：@[姚然]你一定要来哈，我找到是那个□□崽子搞你的了。】

【[东顺]：你确实不是夹带私货？@[郑向]】

【[贺之渊]：包的。】

……

姚然看完信息后都到了医院。

医院的字眼的熟悉，记起某天的暴风雨中她来过两次，还带了一盆雏菊。

她听说植物人病院里流传着雏菊比较好运，就买了雏菊，就是没想到好运的传出竟然就是孙苁蓉阿姨的儿子传来的，这一举动把雏菊的身价暴涨。

连带着其他病院都买了雏菊花。

只是雏菊什么时候变成了好运花？

她喜欢雏菊好久了，也没听过它堪比“幸运草”的名称啊。

不管怎么她送礼倒是送对了。毕竟是第一次来，只记得一对夫妻的孩子在建湾新区的医院里。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她不知道病人的名字，但是要放在死伤很多的青浔车祸中，加上她本人病好了，曾经记得又忘记太正常了。

就是东顺认为她还需要吃药。

药都还在她背包里。

她跟东顺进山就分开了，两人互相嫌弃对方，湖上甩开烦人的寻游后，监守总是追来。

非常烦人，进山后也装见了。

东顺认为是姚然这个倒霉蛋，之前的战绩还挂在网上可查，而姚然认为是东顺的为问题，她都有buff叠加，监守不可能追她，那绝对是东顺的问题。

两人扯皮后直接一拍两散。

医院前，臭橘跳了下来，它睡爽了。

发现姚然望着医院大门，臭橘看了一眼，发现十分熟悉。

“喵喵？”这不是去过的医院？

姚然也感觉好巧，“就是暴雨天去的医院。”

当时群消息发来医院就扫了一眼，还感觉挺眼熟的。以为这边的医院名字都差不多，谁知道就是那一家医院。

不说医院，还有一件事姚然有些在乎。

郑向说的“红毛”让她想起了裴原，他已经消失十二天了，化作真正幽灵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有时她会在暴雨倾盆的路边偶然看见一道身影，当她试图去追赶，灯一亮，才发现那是杆子。

有时起雾了，她下意识往深处走去，想着是否会重回当天遇见时候的画面。

可惜都没有。

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幽灵会消散吗？

那些佛学基督教的解释，她还去了解了，甚至还上山去烧香。

她不是个相信玄学的人。

最初的相遇她也不信他是个鬼，好奇他怎么变成这样，对什么神鬼也不敬畏，不然她应该搬离这里。

只是相遇与离去都是这么突然。

知道不代表能够接受，情感上依旧跟随他而去。

有时候真的希望他是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幽灵，就像命运给的礼物，天降而来，让她这辈子无法忘记。

惩罚的礼物她也要，只求不收回。

六年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姚然真的感觉自己“死”了，一具破败的身体在人间晃荡而已，只是人们闻不见里面腐败的臭味，不知道□□里还是否是个人。

苟延残喘的挣扎并不好受，“腐烂”侵蚀的程度远比她预料的快。

很快她就不是她了。

她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是人还是鬼。

如果无人在意，如果机体脆弱，如果没有礼物降临，如果没被选中……

她会真正死去吧。

她不想死，她还记得从小的愿望，成为个人，一个可以帮助他人的人。

不是鬼，鬼帮助不了人，鬼很孤单。

屋子很冷的，会饿的，精神会折磨的。

千万别死。

鬼又不能变回去。

恍惚之间一道声音从背后出现。

“姑娘？”

姚然几乎一下子辨认出是冯大妈的声音，她的声音很独特，又把姚然带回到节目开始的深夜，呼出的冷气中藏着惶恐。

与现在爱笑自信的冯大妈完全不同。

简直判若两人。

冯锐英咧开的嘴角还有个难以遇见的酒窝，她拍了下姚然的头：

“还真是姑娘你啊，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同时还推着姚然，“难不成你不记得房间号？”

发现姚然一副呆呆的样子，冯锐英疑惑，顺手撸了猫后准备带姚然走。还认定了就是他们没有告诉姚然，恼得她一边说他们办事不利，一边揉了揉姚然腮帮子。

像是在把姚然当臭橘一样揉。

姚然察觉到话语中的小心，带了几分怜爱，看来是知道自己的情况。

“谢谢……”她感受到冯大妈的温度。

“已经好很多了。”

这两句话没有让冯锐英收回那些情绪。

反倒是更重更多了。

多到姚然差点以为自己是冯大妈的孩子，面对“妈妈”时的窘迫掩藏不了，冯大妈的关切之情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旁边的护士、一瘸一拐搀扶的病人此刻都虚化。

此刻的热闹消退，回到逐渐安静的区域，她们来到了贺之渊转发过来的门牌号前，敲了几声门。

门被锁了，也不知道是那个人锁的。

只能透过窗户见到有人起身过来开门，里面蚊子般的声音开始放大。

冯锐英嘴里念叨着是谁忘给姚然门牌号了？

没看到姚然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吗？

姚然见到看门的是郑向，突然回想刚才的记忆，鬼使神差问：

“贺之渊呢？”

“他啊，”郑向躲过冯锐英的指责，“应该就到了，起码比你早到。”

郑向只知道他陪红毛去了。

“你怎么这么晚到，比大妈还晚——哎呀哎呀！是贺之渊传话，不关我事啊！要说源头那还的是蔡叔啊，不是骂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姚然却捕捉到另外消息。

这么说……贺之渊早就来了？

思索着便发现不远处有人过来，是贺之渊，他缓缓走来手上拿着药瓶。看来的确比她早到。

不过她感受错了，贺之渊没走过来。

他停在一件病房门前，藏在书包里的臭橘先是反应过来偷偷喵了一声，它记得这里的位置，当时也在书包里呆着。

人类太匆忙忘记了它。

臭橘大发慈悲放过了人类，当作这些的照顾的回馈。

姚然同样也注意到了。

那是……

“没事，你们做检查才是最重要的。”贺之渊侧着身子对着病院里面的人说话。

他眉眼夹带笑意，要离去前仍在同身旁的少年说，里面传来的笑声也让传染了那位少年，褪去他时不时走神的茫然。

姚然注意到了少年。

一样的发色。

贺之渊嘴上说“你们聊”，实际上挡住姚然视线。

遮挡了大部分，有些空隙她刚好看见时贺之渊往前走动，她没见到对方的脸。

还是头发的发色露出来。

姚然：“……”

贺之渊你四百块没了。

其实姚然真要想知道可以去直播间随意搜索。

就算不是她所知道的名字，进入直播间一看真容便知晓。

可是她就现在看到他的脸。

不想错过。

明明就在眼前。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不来找她？贺之渊的态度其实就能够猜出那位少年就是裴原。

贺之渊找裴原还花了三百块钱。

妥妥的大冤种钱。

凭借他如今的动作自己是不可能还给他，活该。

就在此时贺之渊叫了身边少年的名字，“算了不聊了，裴原如果明天你没被抓还会见面的。”

姚然倏看去。

少年脸型比最初夜晚大雾时还有流畅一些，可能是养起来了。

还多了些独属于人的“生气”。没有当鬼时仿徨纠结，她很记得雾就像他身边围绕不去的阴郁，如今全部消散，跟外头晴天同款。

他嘴角挂着笑，回答：“怎么会，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

还真是一模一样的声音。

贺之渊余光注意到了盯着他们的姚然。

他总感觉姚然不是在盯着他，但又被之前疯狂怀疑姚然而有点不好意思，纸条这件事情大概是他有癔症了。

因为他问了裴原。

“纸团？”裴原明显不知，“什么纸团？”

他试探，“你不记得？”

裴原摇头。

他认为自己真该去找心理医生了。

却没有看到裴原摇头后身体僵硬了一段时间，他眉头在皱着打架，似乎思绪万千，期间还看了贺之渊好多眼，试图开口又被压了回去。

他们的直播在这里便掐掉了。

涉及到其他病人没有直播给别人造成困扰，因此弹幕都见不到这一幕，姚然弹幕也没多想，主播活着就好，劳模什么的就让给别人吧。

别死了就行。

姚然弹幕的愿望很朴实。

贺之渊硬着头皮与姚然打招呼时，裴原也注意到了她。

姚然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喊他，却在这一刻对视上了，她莫名感觉到他的眼神多少有些陌生。

还未开口裴原就收回目光进去。

只剩下姚然抿着嘴唇，目光皆是他的背影，包括最后门关上的那一刻，做的任何事情仿佛从未发生，只有自己记得。

他忘记自己了。

难怪、难怪……要是他还记得那应该会来找她。

而不是没什么关系。

贺之渊还在吵，“原来他不记得了，我都说他怎么都不来找我。”

姚然想，嗯。

“我怎么注意网上啊，这么多人懒得看，凡是个参赛的主播都知道网上有多烦人，懒得看了。”

姚然这点附和。

“谁知里面竟然藏了个裴原，要是我当时去看一看就好了，这也不怪了我毕竟我们都不爱看，直播连线这方面第二阶段都玩了差不多了。”

姚然想，确实。

不止是玩得差不多，还玩腻了。

可能是贺之渊自知理亏，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就跑了，也不要那四百块钱，全当自己做的那些傻事。

只剩下姚然静静呆在空旷走廊里。

消毒水味弥漫四周，灯管中唯有一处没了亮光，靠近姚然的头顶上。

这片区域走廊并没有多少人走动，等最吵的贺之渊离开后就安静了非常多，安静到就连包里的臭橘翻滚都能够听见，它还把掌心摁在姚然背后，似乎是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东顺赶来。

“你在这里傻呆着做什么？”她不解，“大妈还以为你跟丢呢。”

说起这个就搞笑，当时东顺听到姚然走丢的消息，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是认为冯锐英对她滤镜太大了，姚然都二十多岁，是个成年人，就算走丢倒不至于如此担心。

心里吐槽，东顺没说出来。

“贺之渊也真是的。”等到冯锐英找急了才说。

“我也不知道。”姚然实话实说。

当她听到有裴原消息后，腿就不受控去找贺之渊。

然后就这样了。

东顺一脸不解，显然以为姚然是来找贺之渊，再说他没腿吗？

有前车之鉴，东顺带着姚然去老奶病房。

老奶病房很多人，大多数都开着弹幕，弹幕见到姚然来了也是唏嘘，还有部分觉得姚然迟到非常不好，甚至就是故意的，就在直播间开骂了起来。

只要去看一眼直播间就知道有多混乱。

不过遭受之前比这还要混乱，经历过人都觉得这点混乱小意思。

老奶身边坐着蔡富有，还在跟她畅聊。

跟小鹌鹑似的乖乖削苹果的郑向，完全没有那股大吵大闹的劲，而本来就安静的贺之渊可能是在郑向身边呆久变得活泼，对冯锐英打保证姚然绝对不是自己拐走，嘴皮子都要说冒烟。

立起来的平板挂在床头柜上，那是北来。

据说她已经落地非洲，背景还是较为刺眼的阳光。

黄志安在冯锐英两人中拱火。

她皮肤被晒得黢黑，张嘴一口白牙，应该是上山这几日晒的，傍边的徐顺明倒是平常肤色，青浔天气也没像海南啊，不至于晒成这样，大家都不清楚她这么晒的。

问倒是没问，黄志安在看热闹，顺便收获了贺之渊的眼刀。

连不出声的徐顺明也是。

一边在岁月静好安安静静，另一边混战局面大吵大闹。

十分割裂。

姚然一进门就见到这幅画面。

然后就被贺之渊大喊：“你快救我！”

姚然拿下背后，蹲下后准备拉开拉链，里面的臭橘已经迫不及待出来，就听到他这一声呼喊：“喵？”

“吵到人家老奶了。”冯锐英拉了回来。

黄志安更是她的狗腿子，还帮贺之渊推了回去，没有让他逃离。

贺之渊还在试图呼救：“真不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告诉她，还有那是她自己跑的，跑到我这里又不是我带领的……”

说起这个郑向倏然起来：“你个有了老朋友就忘了新朋友的人。”

“我哪有？”

“没有？”郑向忍不住回忆，“我当时饿得要死你都忘记把面包给我。”

“你自己没有向我要。”

“你这狗东西顺手牵羊把自己的面包带走了，附近的餐馆好远，等到我过去，我就从竖着变成横着了。”

……

不出意外两人吵起来了。

从冯锐英、黄志安跟贺之渊变成郑向与贺之渊。

吵吵嚷嚷中姚然抱出臭橘，无语擦过他们身边，放到了老奶床旁。

姚然嫌弃臭橘的脚脏，没有直接抱到床上，而是踩着桌子，结果臭橘急得嗷嗷叫，差点打乱了水杯，好在老奶伸手扶了一下。

“也不脏，”老奶摸猫，“真俊。”

姚然默默看臭猫的脚，然后就挨了它的一爪子。

老奶看着比以前还黑，却更精神的它笑道：“看起来它真喜欢呆在你身边，还可以冒险，多谢了，也顺便多谢你来看我。”

“……”

“怎么了？”

“老奶你还是恢复以前的语气吧，我害怕。”

“……”老奶呵呵，“温馨两句都不行？”

病人身体重要，姚然只能点头说行行行。

“好了，你怎么总是这么气人。”老奶精神好很多了。

蔡富有在群里说过老奶的病情好了差不多，之前晕倒的心脏方面有问题。之前劳累过度，或者是被拐买时落下的病根。

而且蔡富有还专门跟她详细说过老奶，还希望她能过来。

“不然？”

话虽如此姚然还是语气还是温和。

视频中的北来吃瓜子，“哈哈哈。”

冯锐英也忍不住笑了。

接过郑向削苹果的活的徐顺明顿了顿。

“还得是你啊，”黄志安啧啧称奇，“老奶情绪变化这么大。”

久不出声的蔡富有，“这点我赞同。”

他跟老奶表明后抱头痛哭，哭完后反倒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不是尴尬，是太久了二十多年了，相认后会觉得别扭，这种别扭的来自血缘。

知道是自己的亲人，老奶就不太敢露出自己的情绪。

她下意识将自己包装起来。

蔡富有用了很多方法，均不奏效。

等到助理的提示才恍然大悟。

这里是陌生环境，他算得上一个陌生的亲人，阿姊自然会惶恐。

出了青落村后便一直住在城南小巷，除此之外没有再出过小巷，还有之前被拐时的经历，阿姊肯定会害怕，就算她从来没有表现……应该是她的表现自己没有发现。

好在发现的还不迟，蔡富有就一直邀请姚然。

就算姚然暂时拒绝也不歇气。

他知道她处在的遭遇，也帮过她说话，可惜舆论大到出乎意料。

当年那场青浔车祸他知道，那是他在出差的路上同样经历过暴风雪，青浔车祸中的天灾给他们警醒，准备好防灾装置，这才让他死里逃生。

同时也看到了姚然踏着厚雪救人的视频。

蔡富有都记得很清楚。

就算后面牵扯出她是肇事司机的女儿，受害者都没说什么。

评价舆论也罕见地放过了她，知道她的经历，也明白她的痛苦。

所以蔡富有很不解，怎么换了一个时间，能如此极端？跟当时理性评价的完全不同，多说一两句都要被骂。

饶是网速很快的蔡富有都非常吃力。

蔡富有承认自己可能低估了这场风暴的威力，他以为还会是当初的情况，因此专心照顾老奶，还去邀请姚然，没去考虑她的情境。

想到这里，蔡富有都自嘲自己老了，考虑的不全面。

他起身让姚然跟老奶继续聊，去上个厕所，回来看看如何解决这场离谱的风暴。

毕竟他们也算朋友了。

房间内蔡富有走了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郑向跟贺之渊吵架，两人把所有事情都翻了一遍，吵到北来断网离线，姚然跟老奶扯皮结束，转身去跟臭橘扯皮，一人一猫互相对称，便宜了在场观战的人。

老奶上网后也有网感了，秒掏出手机拍她跟臭橘。

其余人反应较慢。

这场对垒显而易见是姚然获胜。

臭橘尾巴大幅度摇摆，似乎发出了“哼”的一声，然后头往右扭，根本不搭理姚然伸出的手掌，自顾自跳下地板，巴拉着书包拱出个小缝隙往里面转去。

除了老奶外，其他人稀奇录了下来。

知道臭橘很像人类，但是不知道它还能这么有情绪，就连它现在的主人都很惊讶。

“什么？”姚然确实惊讶，“那还能自己跳下来？！”

臭橘是跑到柜高度跳下来，作为猫其他人觉得这肯定能跳下来。

她惊讶的是这臭猫真如起名，跟她走后有点高的地方不下来急的喵喵叫，起先她不认为它跳不下来，后面僵持久了姚然就张开胸膛来接住它。

时间久了，姚然都以为臭橘跳不下这种高度。

在外面流浪肯定也是如此。

直到现在姚然才发现臭猫纯粹就是想要自己接住它。

姚然气急败坏。

恰好此时有护士敲门，让他们记得拿药。

拿药的是贺之渊，他最晚回来，还跟大家说自己比较晚到，顺路就拿药。大家就把拿药的任务给他了，冯锐英跟贺之渊扯皮，大家看得乐乎就忘记了药。

所有人看向贺之渊，眼神里都是“药呢？”。

吵架没吵过，处于中场休息的贺之渊尴尬笑了笑。

他忘了。

“我去吧，”姚然摁住臭橘，“帮我把臭橘关好。”

省得它上蹿下跳。

“你去啊？”冯锐英有意无意瞥贺之渊，“不应该是罪魁祸首去赎罪吗？”

贺之渊顿时一激灵。

“我来我来！”

姚然已经出门到一半了。

看热闹的郑向想到什么，“哎你还没还我钱！还说有复活就吃手机！”

“我还找到——”

"砰！"门关了。

郑向：“……”

“哈哈哈哈哈，”贺之渊捂着肚子，“死人机，怎么会有人忘记的，脑子不太好是不是？”

“贺之渊你故意的。”

“就是怎样，你来打我啊！”

贺之渊就是等着这一刻。

可惜他得瑟时间不长，郑向找到了反制——躲到冯锐英身后。

冯锐英还发问：“赎罪呢？”

“……”

贺之渊缩成小鹌鹑，跟最初的郑向一样。

病房外，姚然感受喘息机会。

她还是不太习惯热闹

里面的氛围很温馨，其实她很喜欢，还有明目张胆的关怀，没有直接问要不要帮忙，而是藏在眼神里，无时无刻注射进她的内心。

只在父母问题上承认懦弱的人，在此刻更加明白。

她不敢向他们求助。

她真的不知道这种求助好不好。

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她已经造成叔姨们的不便了。

而且可能也没什么用，这场漩涡纠缠她很久了，就算没有舆论那还有其他，她没什么力气去阻挡了，去辩解了。

……是吗？

姚然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复。

睁开眼睛后放慢了步伐，放空后下意识打开手机，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屏幕已经是直播间。

直播间弹幕还在谈论刚才的滑稽场面。

有笑，有感叹，有质疑两人脑子，有谈及老奶病情，还有在骂她的。不过骂她比较少了，姚然回忆起之前基本整个屏幕都会有。

没有被很多人骂，姚然还不习惯。

除此之外弹幕都会带一句“还以为关直播了”。

姚然：“？”

她总共才关过两回。

第一次是被超管关了直播，第二次心情不好。

不知怎么了弹幕似乎习惯了突然黑屏的直播。

在他们以为会黑屏时，姚然通常不黑屏，认为不会黑屏时，然后就黑屏了。

俗称薛定谔的黑屏。

姚然也搞不懂他们怎么就习惯了，打算看一看直播间，谢一些留言跟礼物。她整理自己情绪时就根本没看直播间，连礼物都没怎么谢。

因此她打算全部谢完，包括一些漏掉的礼物。

期间骂人的弹幕上一秒被她看到，下一秒就没了。

“房管的速度可真快啊。”她不得不感叹。

被弹幕听到了：【[100￥]那当然，某咩我速度可不是吹的。】

【[100￥]我也快好吧。】

【[500￥]你？狗装？】

【[500￥]呵呵。】

……

还是照样活泼。

姚然接着感谢礼物，夹杂着质疑或辱骂的礼物她也认真谢了。

辱骂质疑对她没什么用，但礼物是货真价实的钱，这点有用，秉持着主播的职业精神，她肯定会谢。

因此有很多就用礼物对话，基本都是几毛钱。

这点他们失算了。

姚然不谢几毛钱，也不谢几块钱，三十块钱的留言才开始谢一谢。

太累了。

要是几块钱都谢她根本谢不过来。

有人嘲讽她是“大主播”了，姚然也能做到面无表情谢谢对方的认可，希望对方能够浇筑自己成为更大的主播，这样就不用谢了，拿代言躺一阵了。

她记得青落村遇到的杨蕊初就是赚了十多万的代言费。

还美美躺了一会。

姚然想到了自己，那肯定能捞更多钱。

【[30￥]某大主播怎么还敢露面啊。】

【就算，也不知道害不害臊。】

【我去付钱了。】

【[100￥]付钱的那个，其实网上已经有消息说了，你去看一下吧，主播什么事情没干就被乱骂还是主播惨好吧，毕竟要骂就骂冯广楷。】

【[100￥]没付钱你叫什么你叫？@[菠萝糕]】

弹幕里顿时对“菠萝糕”名称笑出了声。

主要是这条百块钱的留言又来了一条“难不成我没钱吃菠萝糕，你就叫？还是说菠萝糕不好吃你才叫？”。

让大家的注意力从骂人转移到“菠萝糕”本身。

但弹幕们争相模仿，一旦出现了别人的质疑辱骂后，弹幕会用这种语言去回话，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比如群成员姚然别抠钱抠我发了一条：

【[2000￥]可以看看我们抠门群发的调查，再来指出你们认为主播有问题的地方。】

紧跟着的弹幕在指着鼻子骂。

弹幕开始就地运用了：

【说的什么菠萝糕好不好吃？】

【[100￥]已阅，菠萝糕不吃！】

【菠萝糕说菠萝糕混水泥才能浇筑新菠萝糕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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