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一时骇极，心里一紧张，脑子就转不动，没不明白他的意思。

“什、什么？”

掐住她腰间的手像一条蛇，慢慢的，带着沙沙的声音，缠上了她。

“陈治说你是鸨儿，被人玩出了病，再不能碰男人了。”

蛇慢慢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终于转到她的正面来。“你是吗？”

谢蝉慢慢地抬起头，对上曹二的眼睛。

同样是肆无忌惮对她表现出欲望，但这却是一双和陈治截然不同的眼睛。刻薄，阴狠，里头挂着一个沾了毒的钩子。

谢蝉不是高门贵女，当然知道鸨儿是什么，但也仅限于知道而已。她活了两辈子，从乡野到京都，都是彻彻底底的良家女，没和勾栏瓦肆沾染过关系，不明白曹二为什么以为她是鸨儿，更不明白为什么陈治要在别人跟前这么说她。

她只知道，曹二之所以突然朝她这个无名小卒发难，是出于对陈治的话半信半疑。

因为不等她回答，曹二自己就接着说：“依我看，他满口谎话，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说要杀相州知州的人是他，只差临门一脚就改了注意的也是他，我们兄弟几个出手从未失手过，他一来，就差点吃个大亏。”

“可是你瞧。”曹二捏住谢蝉的脸蛋，逼她去看远处被众人围绕的陈治，“你瞧瞧他，才来这几日，屁事没干成，就风风光光当上了二当家，还把寨子里的人心都骗走了。”

谢蝉的脸叫他捏在手里，捏得发疼，可她不敢声张，生怕曹二一失手就把她捏死了。

“你到底是不是鸨儿？”曹二又问她一遍，话音里透着阴狠，“他掳你进寨子那天，碰了你吗？”

谢蝉屏住呼吸，让自己因为倒不上气儿而慢慢脸红。在曹二的提问下，这样的脸红可以看做害羞，也可以是心虚。

女人有时是可以不说话的，不说话也是一种回答。

或许是曹二和她僵持太久了，谢蝉觉得远处的陈治好像抬头看了他们这边一眼，可是很快又回过头去，和几个喽啰一起，越走越远了。

曹二的手松开了一点，他垂下眼来，看着几乎被自己裹住的人，白皙的脸颊因为他方才的狠劲儿泛起了红，一如染了上好的胭脂。

谢蝉始终没有说话。

曹二不甘地看了走远的陈治一眼，恨恨地垂下头来，拍了拍谢蝉的脸。“你最好是。”

他走之前贴着谢蝉的耳朵道：“且等着吧。”

因为他这句话，接下来的好几天，谢蝉都过得疑神疑鬼的。

“且等着吧。”

也不知道是等他搞清楚她到底是不是陈治口中的鸨儿，还是等他有什么别的动作。

谢蝉知道曹二这么说话是这帮土匪的习惯，能打的就打，不能打的就威胁。目前谢蝉显然是跟陈治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一时半会儿曹二还不敢动她，可说不准什么时候他脑子一热，直接动手，那她这些日子做小伏低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整日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悬在脖子上，谢蝉难免有些深思恍惚，有一回给陈治送骨头汤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汤勺，洒了几点汤汁在陈治的衣摆上。

她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拿自己的袖口去擦，叫陈治给制止了。

“心里有事儿？”

和此前总是有意无意和她挨挨碰碰不同，陈治用一根指头推开她，好像不大乐意她靠近似的。“有事儿说事儿，别一边侍候着我，一边心不在焉的。”

谢蝉抬头看了陈治一眼，确定他不是装凶，是真的有点不高兴。

于是她麻溜儿地同他道了歉，说自己这几天忙着试用新造的缸炉，活儿又多又累，一时怠慢了二当家。

陈治瞅她一眼，哼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谢蝉心里其实也不高兴着呢。谁让他和曹二多嘴的，害得她现在也提心吊胆，连茅房都不敢一个人去上。要不是小玉正好搬了过来，她这几晚觉都睡不着。

不过陈治跟她说有事儿就说，她也是不敢的。

并不是像面对曹二时的不敢。她知道陈治说那样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让曹二打消了动她的念头。

这寨子里牛鬼蛇神什么都有，她一个女人虽说是靠手艺讨生活，但也时不时就能碰上用用露骨眼神打量她的男人。

明面上她后头站着陈治，一般的小喽啰不敢动她，可那天说要她的是曹二，如果不是陈治的那番话，只怕她如今真就和勾栏里的鸨儿的下场差不多了。

谢蝉知道陈治一直有意无意护着她，可她还是不敢把曹二的那番话说给他听。

曹二那天寥寥几句话，就透露出了寨子头领们之间暗流涌动的矛盾。

谢蝉虽然没当过土匪，但上辈子在深宅大院里耳闻目睹，自是知道官场上也有这般明争暗斗的，最后往往都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谢蝉知道自己在寨子不过最低微的一个小厨子，地位甚至抵不过看门的小喽啰。要真卷进曹二和陈治的争斗中，只怕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如果把曹二的怨气告诉了陈治，指不定他要拿她做什么文章呢。

一直以来，她都揣着最大程度的糊涂，抖着恰到好处的机灵。她没别的野心，就想好好把命留到岑寂带着官兵来剿匪的那天。

还不如闭紧嘴巴，做好了烧饼就行。

陈治见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多废话。汤没喝完，挥挥手叫她走了。

于是谢蝉比前几日都要更早的回了灶房。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灶房里通常都没什么人。谢蝉本打算放下碗就走到，却忽然听到灶房的一扇窗户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谢蝉没在意，只是就在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寨子里没女人，兄弟们日子不好过啊。谢蝉那小娘们儿已经是二当家的了，我是凑不上这个热闹了，不过庞老弟你倒是命好，带着个娘子进的寨子。如何，每晚都销魂着呢吧？”

“没、没有的事儿。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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