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穿]苏轼后宅美食手札》
熙宁九年,腊月初八。
上天竺寺循例开坛讲法,布粥行善。官道上人流如织,将路上刺骨的冷风都挤开了些。
从杭州城到上天竺寺原本只需一个时辰,今日辰时便出门的季璋等人却未时才抵达山门外。不过,她今日只需确保能见到辩才便可,晚些倒也无妨。
再次站在高耸入云的巍峨山门前,母子二人内心皆是平静淡然,谁也没有感受到先前的恐惧。
一年轻和尚似是掐算好时间般凭空出现在山门前,逆着人流径直朝二人走来,“竺僧师弟,别来无恙。”
竺僧,两年多未曾听过的耳熟名字了。
季璋闻言恍惚了一瞬,仿佛又回到了那被其他人推着走的无助时光。记忆深处的无力感铺天盖地袭来,瞬间将其淹没,她下意识上前挡在了苏迨面前。
苏迨本人却拍了拍季璋的衣袖以示安慰,从她身后站出,俨然有了独当一面的风范。
他心平气和颔首回礼道:“苏迨见过师兄。”
年轻和尚似是没听见他的自称般,上下打量着清爽瘦弱的苏迨,以及手中盘得光滑反光的佛串,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自顾自道:“两年未见,师弟还未忘记庙中戒律,师父瞧见定是满意的。”
季璋回神,上前一步护崽般将苏迨再次拉到身后,强行横在二人之间,扯开了话题,“烦问小师傅,不知辩才法师此刻可有空?”
年轻和尚似是感知到了她的防备,主动后退三步与季璋拉开了身位,“贫僧此行便是奉师父之命,特地在此处等候施主诸位的。”
“那便烦请小师傅领路。”季璋朝着身后不远处带着同龄乞儿的朝云投了个眼神,随后跟着苏迨师兄踏进了上天竺寺地界。
只望,这是最后一次踏入这个地方。
*
上天竺寺,法堂。
与香客僧人众多的前院殿群不同,此处与各家的祠堂般冷清肃静。还未靠近悬挂着牌匾的正屋,光是行走在院内,便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之心,屏息凝神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整座院子。
苏迨似是感受到了不安,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主动牵住了季璋的手,甚至格外用力,好似她会随时丢下他。
“迨哥儿莫怕。”季璋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道。
她悄声向那年轻和尚问道:“敢问小师傅,此处可是破戒受罚之地?”能让苏迨如此害怕的,想来定是在此处吃了不少苦头。
“苏大娘子说笑了。”
年轻和尚摇头否认道:“此处乃剃度法堂,而非戒堂。所有出家之人都会经此一遭。而且小师弟十分乖巧,并未去过戒堂。”
瞧着苏迨瑟缩依偎在季璋身旁的可怜模样,年轻和尚不忍心般盘着手中的佛串,低念了几句“我佛慈悲”,“师弟剃度时过于年幼,应是不记事的。没曾想,居然还记得此处。”
季璋闻言心疼不已,不敢想当时的迨哥儿有多无助、多害怕,却还要强颜欢笑告诉一旁的父亲他是自愿的。
她来不及痛骂远在天边的苏轼,内心生出的愧疚已然将她彻底笼罩。将人接回府后,除了在杭州相伴的最后几个月,她居然还将苏迨赶去与苏迈同住。
她对苏迨,真地亏欠了太多太多。
“迨哥儿莫怕,娘今后会一直陪着你的。”季璋心疼般摸了摸他的头。
穿过下首的廊檐,年轻和尚蓦然停下,“师父,人已带到。”
院子中央,记忆中瘦高如鹳鹄鸟的碧眼僧人如初见般伫立在几人眼前,却只将高深莫测的背影留给众人。
“你且下去罢。”
“是。”院内一时只剩下辩才与季璋一行人。
辩才回首,视线率先落到了苏迨身上,“苏迨,许久未见。”
“徒儿苏迨见过师父。”苏迨颔首行礼。
称呼一出,师徒二人心知肚明明白了彼此的选择。
辩才不再讨人嫌地多说,瞧着朝云身边那个与苏迨身形相似的孩子,直白问道:“苏大娘子,那就是竺僧吗?”
“是。”季璋斩钉截铁回道。
洗干净的乞儿被推了出来,本来乱转乱瞥的小眼睛在触及到辩才的碧眼后,瞬间乖巧安分下来。
乞儿学着苏迨的动作,合掌颔首行礼,“小的竺……竺僧,见过大师傅……师父。”
“你是自愿遁入佛门的吗?”辩才垂眸看向他。
出家从导引、启白到灌顶、剃度,甚至到之后数条清规戒律下的清修,都讲究自愿二字。若是心不诚,早晚会破戒的。
“愿意的。”穿着苏迨缁衣的乞儿迫不及待回道,生怕晚一秒便会被拒绝。
相比于吃不饱穿不暖饥寒交迫的日子,眼下这般他已然很满足了。
得到乞儿确切的回复后,辩才向苏迨伸出了手,“将佛串和度牒交与老朽,徒儿日后便与我上天竺寺再无瓜葛了。”
“多谢师父敦敦教诲。”苏迨虽有不舍,却还是毅然将套住自己的枷锁交了出去。
拿到佛串和身份度牒,辩才看向季璋,道:“苏大娘子,您可以带着小公子离开了。”
巴不得永远别来的季璋,此刻却道:“我能留下看看吗?”
她想知道,她几年前错过了什么。
辩才不假思索道:“当然。”毕竟这度牒上的“竺僧”,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朝云,你带着迨哥儿先出去罢。”季璋将苏迨推向朝云。她可不想让苏迨再承受一遍痛苦。
苏迨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季璋无奈只得将人一把抱起,轻拍哄道:“不走不走,迨哥儿就在娘身边,哪儿也不去。”
朝云手足无措地瞧着伏在季璋肩头的苏迨,只觉心口闷闷的。
“那便开始吧。”辩才也不墨迹,当即领着乞儿进了上首的屋子。
季璋三人没有进屋,在院内如旁观者般站在棋局之外瞧着上首屋内的一切。只见瘦瘦高高的老者充当引路人,将身后的年轻娃娃从右侧门带入。
佛前烛光一闪,屋内凭空出现了几位僧人,仿佛早已知晓了今日会有剃度一事。
“嘀嗒、嘀嗒”木鱼声起,如恶鬼低语般环绕耳边,直击脏腑。
小娃合掌长跪于佛前,在维那师的引导下拈香三瓣,顶礼三拜。伴随着一声声如倒计时的木鱼声,辩才居高临下再次发问,“堂下之人可有虔诚进道之心?可愿一心修炼?”
乞儿何时见过如此庄重严肃的场景,被那木鱼声吓得一抖一抖,颤声应下:“愿意。”
瞧见这一幕,季璋不由得又将怀中的小娃箍紧了些。
“随老朽念。”一旁站着的老僧人,一字一顿念着:“弟子竺僧今请住持为证盟剃发本师。”
乞儿聪慧,虽未进过学堂不知这绕口的话是何意思,却还是一字不落复述出。
辩才又问:“你如今殷勤三请,我愿为你作证盟剃度本师。日后所有言教,你当谛听,可能依教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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