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阮净真的没有来喊他们起床，任他们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符清睁眼一看，日光正好，只是他脑袋昏昏沉沉，也不知是不是病了，觉得浑身没劲，但转念一想，他修行好些年，也算是身强体健，哪怕是跑三个山头都不休息一下的，从未生过病，应当是无碍的，便没多想，翻身下床熟练地束着发，穿戴好便出门去了。

昨夜容弈盛情相邀，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看看这家伙弄出昨晚那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

正厅中众人都在候着，只有他一人姗姗来迟，见着一屋子的人，连素日最爱赖床的江宁都已喝了一盏又一盏的茶了，符清却才刚到。

“二师兄你怎么了？往日里你可是起得最早，今日怎么这么晚？”江婴凑了过来，左看右看，就差掀起符清的眼皮瞅了，好在符清自带一股寒气，叫人不敢亲近，这才适可而止。

符清心想着，多半是因为大晚上和言淮景说话，也是累得慌，才叫他今日晚了些。

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加如同纸色一般。

天玄抬眼，伸手朝他招了招。

符清乖乖前去，站在了师父面前。

见符清站得还有些远，天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扯，将他扯到自己身前，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

“阳气有些不足，不知是哪来的小鬼敢吸你们二师兄。”

此话一出，江宁喝茶的手一顿，赶忙开口：“怎么补阳气啊？需要吸回来吗？我来我来，二师兄吸我吧。”

符清：“……”

“不行啊！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一看就虚，不行的啊，还是我来吧，小符哥你吸我吧！”江宁话音刚落，言淮景立马接了上来。

符清：“……”

江宁：“你说谁虚！你再说一句试试呢！”

天玄也是被他们逗笑了，“你们这点阳气要是被他吸了，怕是符清没好，我还要带着三个病歪歪的孩子了。”

“那怎么办啊师父？”江婴趴在桌上，叩着桌板，尾音拖得老长。

阮净瞧着师弟师妹这样心急，也是欣慰，难得知道心疼师兄，终于长大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若是论阳气，没人比师父更足了，更何况这不是还有越翡仙人吗，仙人失了些阳气也是无碍的。”

江宁一脸震惊：“吸……吸师父？这算不算是以下犯上啊？”

符清捏紧了拳头，虽然心头暖暖的，但是拳头硬硬的。

“若是要怎么说，确实是可以算以下犯上。”越翡看热闹不嫌事大，补了一句。

符清垂头看向天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

“嗯……”天玄故作思考，手却没松开，捏着符清的腕骨，有些微冷，良久才开口，“无妨，不就是以下犯上，准你这一次。”

有一句话是天玄没说的。

往日准了那么多次，多这一次又无妨。

这些说不出的话都化作了点点不知名的心绪，敲打着那颗千年来不曾为谁动摇的心。

七情六欲，总是凡俗。

偶尔凡俗一回也未尝不可。

“不过……阳气是怎么吸来着？”言淮景疑惑地看向越翡。

“有很多种方法。”越翡做什么事都兴致满满，哪怕是言淮景这种笨问题也是很有耐心地解释，“光是站得近一些都可以吸到一些阳气，虽说有用，但这样太慢，再说，吸阳气的多半是鬼魂，活人自然不会傻愣愣地站着让人吸。”

“若是小符清这种情况，身边又有愿意贡献阳气的人，那就方便多了，一口气释放多一些阳气，然后站着吸就行。”

“其实最快的还是进行更亲密的接触。”

江宁抬头，一脸真诚地问道：“什么亲密接触？”

越翡本想着这种年纪的孩子本该是懂些情爱之事，但又想到了，天玄是个无情无欲之人，怕是离恨天的人都不懂这些，也耐着性子解释道。

“比如亲吻，阳气自唇齿之间渡入，是最快的，也是最持久的。”

这回言淮景一句话都不说了，乖乖坐下，抱着茶杯喝茶，一点开口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这样啊……”江宁嘟囔着，默默缩回了头，和江婴几乎是同步，一致偷偷瞟向了符清。

符清冷冷甩了他们一个眼神，逼得他们又缩了回去。

不愧是双生子，活像是两只双生乌龟。

还是两只胆小的乌龟。

“那我现在站得这样近，是不是就吸到了。”符清看向捏着自己腕骨的手，那只手曾将他带入了另一个红尘，给了他一生的希冀。

“方才没有。”天玄对上了符清的目光，看到那闪躲的目光才微微一笑，“现在是了。”

“就是要委屈你当半天粘人的孩子了，这半天必须跟在我旁边，一步都不能落下。”

符清点点头，感受着腕上的温热，语气也不免软了些。

“嗯。”

“需不需要给你牵个绳子，把你绑牢一些，不然等会儿走丢了我也不知道。”天玄见他难得这样乖，也是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符清又生硬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天玄一笑：“好。那可要跟紧了。”

抚灵大典确实人满为患，分不清哪些是活人哪些是亡灵，言淮景只能紧紧拽着越翡的衣袖，只有跟在越翡身后，他才觉得安全。

怪不得一开始他就觉得符清对天玄怪怪的。

正常徒弟谁会像符清一样，明明很想接近，又非要克制住，装作不在意。

反正他和他师父不这样。

天玄说着是让符清跟得紧些，其实并没有松开拉着符清手腕的手。

符清垂眸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这样牵着他，行于人海之中。

满足了。

因着吸了一路阳气，他的脸色好了许多，身上也没有那么疲惫酸软，感觉能打十个。

人群最中央，容弈换上了一件黑红色道袍，身上银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平添了一番异域的柔感，高雅又圣洁。

手上是不知名的法器，如同招魂铃，安抚着满城的亡灵。

“哥哥，看得出容弈手上的是什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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