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
“你就仗着我不会离开你,有恃无恐。”
女人低低的叹气声里回荡在屋内,带着无奈。
“是。”傅清微的声音竟有些细微的颤抖,仿佛不敢直面似的,把脸埋进了女人的肩窝。
她发现穆若水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点明了她的潜意识。
换在昨天以前,她还在担心观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她,哪里敢和别人故意亲密让她吃醋,激她生气,千依百顺地哄着她还差不多。
一夕时移世易,攻守之势逆转,她竟然胆大包天到和占英“卿卿我我”,还敢以下犯上,对她大声说话,让她站住。
可不就是有恃无恐。
傅清微自小因为通灵的体质,时常被鬼魂上身行事离奇恐怖,家人和村子里的人视她为怪物,既想杀死她又畏惧她,被单独关在一间猪圈改造的小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亲密关系,后来她被一位婆婆带走收养。不幸的是婆婆在她高中时因病离世,傅清微再次孑然一身。
婆婆走了以后,她听她的话好好活着,努力地学习、生活、工作,过来之不易的普通人的生活,珍惜每一个清晨和夜晚。
唯独不敢奢望有人会陪她太久。
甘棠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有朝一日甘棠要是离开她,她会很伤心,却不会太过意外,她做好了所有人都会离开的准备,包括她自己。
有时候活着太累了,热爱生活也很累,总有爱不动的时候。也许有一天,当然,也可能会活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会产生放弃的念头。人生就是仰卧起坐的过程,起得来很好,哪天起不来就躺下嘛。
一切都从灵管局找上她的那一天变了。
不,应该是说9月20日,她从那辆公交车上下来,走进了迷雾里的道观,开始有了转机。
一个睡在棺材里的神秘道士,咬了她的脖子。
一次、两次、三次。
留在了她的身边,住进了她的房子。
她脾气暴躁,又会纵容她,眼泪是百用百灵的最佳武器。
她讨厌所有人,唯独会亲近她,脸大的说一句,离了她她在人类社会寸步难行。
她觉得人类渺小,善良无用,却愿意帮助渺小脆弱的她,找到程玉汝的灵魂,助她安息。
她从天而降的时候没有踏着七彩祥云,只是一个脾气奇差,对她很好的古怪道长。
她有很多很多的秘密
。
傅清微沉迷她的美色,享受同居一个屋檐下自然滋生的暧昧,荷尔蒙冲昏头脑许下永不分离,实际并不认为这段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关系能长久。
后来她们吵架了。
因为她决定要去阁皂派拜师,没有事先告诉她,因为她做好了离开她的打算。
观主差点杀了她,可是她在面具底下哭了。
那天傅清微心里很难过。
观主对她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原来她是认真的,没有当真的人只有她自己。
让傅清微更难过的是,自己仍然不相信她们会在一起。
她也想和观主在一起,不管她们还剩多少时间,她想留住她,再久一点。
她们启程出发去了阁皂山。
观主闹了一路的别扭,最后在高铁下车之前支撑不住地吻了她,虽然是为了得到她的气息。
之后的一次次亲密过界,傅清微夜晚闭上眼睛以后会想:这样她们更近一点了吗?她会留下来吗?
她也知道拜师以后她的注意力会转移到别的事物上,比如学艺,比如友好的师门,观主在她的生活里会找不到角色。
所以她想让观主成为新的角色,依旧占据她生命最重要的部分。
比如说,她的女……
这样想胆子太大了些,她在心里都不敢说出完整的三个字。
再再之后,她成为了观主的徒弟,观主成了她的师傅。
女……啊不,师傅。
转弯转得太急了,傅清微到现在还是摇摇晃晃的,理不清脑袋。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是昨天吗?
是“今生今世,矢志不渝
她相信有一个人会永远不离开她,直到她这一生的尽头。
这就是她连求不敢奢求的,最宝贵的愿望。
她已经实现了。
但她现在在做什么?
恃宠成娇,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要师徒的名分,要她矢志不渝,不想要师徒的距离感,继续任由自己的荷尔蒙泛滥,使性子,闹脾气,拈花惹草,只依自己的意志行事。
人可以贪婪,不知满足,但至少不能不知好歹,自私自利。
傅清微不知道观主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收她为徒,但她我行我素惯了,先前那么坚定地拒绝过,这次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说不定她也像她一样纠结过很多
个日夜。
她有什么错吗?
之前都是自己主动勾引的她
反正她也爽到了就当、就当互惠互利。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她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不管什么名分如果师徒可以她愿意一辈子给她当徒弟。
“我错了师傅。”
傅清微的脸微微抬起来贴着女人摘下面具冰凉的脸颊。
“道歉一次就好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女人的态度温和甚至抬手覆在了她抱在她身前的手背。
“嗯。”
傅清微让她掌心的温度在手背多停留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直起身。
“我下午想出去逛逛。”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占英都想着给她师傅带礼物呢。
“和姓占的?”穆若水瞬间挂脸。
别以为她是自己的徒儿就能肆意妄为小心她清理门户。
“和你。”傅清微先说了一句才小声询问“可以吗?”
“……”
穆若水神色几经变化才汇成唇角一个勉强克制住的微小上扬弧度板着脸道:“随你。”
“谢谢师傅。”
傅清微语速飞快地高兴道更快速的是她掠过穆若水脸颊的目光——徒儿亲一亲师傅的脸是很正当的吧。
这次就算了她还没准备好下次一定!
穆若水从衣袖里掏出随身的黑色口罩傅清微接过来温柔地说:“我帮你戴吧师傅。”
穆若水松了手配合地低了一点头傅清微的指腹擦过她美好白皙的耳朵从左边绕到右边挂好口罩。
穆若水近距离凝视她的脸目光若有所思。
傅清微抬起眼帘直视她:“怎么了吗师傅?”
“没什么。”
穆若水指背凑近她的脸在她温顺的目光里亲昵地蹭了一下。
很乖。
傅清微眨了一下眼睛掩饰自己骤然错拍的心跳。
终于不是逆徒的傅清微讨得了观主的欢心穆若水戴着口罩走在人潮里一只手被她的乖徒儿牵在手里。
人类的手温暖潮热手心贴着手心牵紧了还会出汗她讨厌黏腻但穆若水可以为她破例。
傅清微作为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大除了她旺盛的荷尔蒙还有旺盛的好奇心马上就是元旦了温泉小镇作为一个人工打
“对。
穆若水将脸转向别处,轿厢的金属壁映出她弯弯的眉毛。
*
傅清微在书桌前铺开自己带来的试卷,按照计划这是倒数第二套,她打算集中1-2周重温题型迅速掌握手感,过后复盘进行有针对性地提高。说实话她对这两门考公科目不那么担心,更忧虑的还是玄学题和实战,后者她一窍不通,要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赶上去,只能寄希望于她师傅了。
傅清微摒除杂念,看向了手边的第一道题。
穆若水在她后脖颈写字,痒痒的。
傅清微:“?
傅清微回头:“你在做什么?
穆若水说:“我给你画一道文昌符,可以提高你的正确率。
傅清微:“不行啊,占科说这样算作弊。
如果文昌符可以,那掐算是不是也可以?选择题禁止掐算,否则道士全都拿高分。考试会有考官监督,专门防这些玄学手段。一旦作弊被抓,永不录用。
穆若水哦了声。
“那只能靠你自己了,为师帮不上忙。
“也不是完全帮不上,你给我念经吧,我没听过的,最好实战能用的。
“你做题不会走神吗?
“还行,念吧。
傅清微也是使唤上她师傅了。
她说完才小声补上征询:“可以吗?屡试不爽。
“当然可以。
傅清微一边做题,穆若水背手在屋子里踱步,给她念《太上元始天尊说北帝伏魔神咒妙经》。
“道言:昔于龙汉元年甲午之岁,元始天尊居上元之殿……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杀鬼万千……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此咒北帝神秘之法,禳灾却祸,救护生人,男女长幼,总可奉行。
……
此经共三万四千字,穆若水一停不停,足足念了三个多小时,连一口水都没喝。
傅清微题都做完了,正确率不说了,作弊提高太多她不好意思。她开了桌上的矿泉水,拧开递给穆若水,穆若水摆了摆手,继续拿着手机给她念经。
嗯?拿着手机?
“……一切众生,同证无为之道。演法将毕,稽首奉行。女人质疏如珠玉,清冷沉静的声音停下来,她在手机上按了一下,接过傅清微手里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仰起的颈项修长如玉,不明
显的喉骨来回滑动傅清微看着她喝完了水视线落在她沾了水的湿润薄唇。
她垂下眼递来纸巾。
“师傅擦一擦。”
“嗯。”
穆若水一面用纸巾按了按自己的唇一面将手机递给她。
“这是……”傅清微看着显示205分钟的录音文件。
“我刚录好的。”穆若水说“省得下次还要念。”
“……”
原来她不肯喝水就是为了一次性录完经文。
她就用过一次录音功能观主就活学活用了如果是她去考灵管局想必事半功倍。
观主真的很聪明。
傅清微曾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
但现在不会了。
傅清微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说:“我会好好听的谢谢师傅。”
穆若水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她不经意瞧见窗外点点灯火说:“天已经黑了啊。刚好你不是要出门?”
“我换身衣服。”
“不是早上刚换过?”穆若水看着她往卫生间的背影。
“裤脚有点脏了。”
“哦。”
观主哪懂什么约会的仪式感反正她就一身衣服说起来这身衣服是显眼了些要不……
换上新衣服的傅清微再一次和穆若水手牵手出现在热闹的街市上满街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沿街的窗户插上了小彩旗。今天是周末第一个休息日平时被困在公司和学校里的牛马和牛马后代都出了笼得到短暂的快乐。
说摩肩接踵有点夸张但放眼望过去都是人。
傅清微其实也不喜欢人多但她太喜欢和观主手牵手穿过人潮的感觉身边有那么多的陌生人来来往往她们的眼睛只会看向彼此。
有小孩冲撞跑过来穆若水提前搂过傅清微的腰往旁边避开。
小孩跑过去了她的手仍环在她腰上没有离开。
今夜有很多个这样的瞬间织成一张密密的柔软情网裹住那颗年轻跳动的心。
傅清微和转过头的穆若水对上视线慢慢从心跳中回神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
穆若水看了看街边的酒肆、菜馆以及路旁热气腾腾的小吃摊选哪个都行。
“炒菜还是小吃?”
“小吃。可以边吃边逛。”
“好。”穆若水的手从她
腰上滑下来,主动找到她的手。
不分地域,每条商业街的特色小吃大同小异,傅清微逛过无数次,却跟第一次见似的,勾着穆若水的手从这边看到那边,都想尝一尝。
“想吃萝卜丝饼。”
穆若水给她扫码付款。
新鲜油炸出锅的萝卜丝饼金黄,装进纸袋里,傅清微吹了口气,咬了一口,脆香在味蕾化开。
她把手递到穆若水唇边,特意换到没咬的那端,穆若水摇头:“太油了。”
傅清微在下一家买了桂花糕,白乎乎的糕点,一抹浅蜜色的桂花酱缀在上方流动,傅清微捧在手里吹凉后,尝了一口,说:“不是太甜,你要试试吗?”
穆若水凑近她停留在身前半空的手,偏头就着她吃过的那块糕点缺口咬下,红唇轻轻开合,含进口中。
“还不错。”
傅清微举着剩下的糕点不知所措。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把最后的一点桂花糕送进了嘴里,吃了很久很久。
最后还是坐进了一家面馆。
这家面馆是老字号,据说开了几十年了,网上说一定要来打卡,两人拿号排了一会儿队才进来。
两个人点了一碗面,上来后傅清微先让观主尝了两口,得到的评价是:“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瓶水。”
傅清微:“?”
穆若水顿了顿:“对你来说可能有点辣。”
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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