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绫不喜欢吹头发，不知为什么，她唯独在这件事上缺少耐心，囫囵吹了一分钟就放下吹风机走出房间。

她站在客厅入口处静静观察，沙发靠背上方露出时久的头和上半身，说明他整个人都坐得笔直——不知道他是觉得在这里不自在，还是本身就这么有坐相。

“十九。”乔绫快步走到他旁边，发现他松弛地盘着腿靠在沙发上，原来不是一，也不是二，而是三，“接下来，你会永远在这个世界吗？还是只是来看看我就走？”

乔绫刚才洗澡的时候脑子一直在转，想了无数个问题，打算在今天晚上抓住他问个清楚明白。

万一——万一他以后就不在了呢？

时久抬头看她，长发凌乱散着，两边头发揶在耳后，小脸素白，几缕湿发垂在胸前，睡衣上被洇出不同颜色的水渍，一看就知道她又不好好吹头发。

“我会永远在这里。”直到跟她一起死去，“怎么不戴干发帽？”

乔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马上就干了。”

“反正还没坐下，去戴干发帽。”时久顿了顿，加了一句不知有没有用的威胁，“不然今晚不回答你任何问题。”

“……”戴干发帽是很重要的事情吗？值得他这样说，“你怎么不说要帮我吹头发？”

以她仅有的经验来看，看到她头发湿着的人都会主动帮她吹头发。

“你觉得我跟他们一样？”时久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忽而轻笑出声，“还是你希望我跟他们一样？”

时久当然知道那几位跟乔绫是怎么相处的，她又没跟他们进行深度交流，哪怕从遵守管理员守则的角度来说，她跟别人相处的时间他也不用屏蔽。

他甚至亲手剪辑过她跟他们的发糖视频，他为了满足“看客”需求，必须把她的恋爱和暧昧剪得让人心动不已。

他将她和别人互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就是戴干发帽。”乔绫边说边往旁边挪，“我去戴就是了。”这点事情不值当用上美男计吧？

乔绫戴好干发帽，顺便拿上手机回来，加了时久刚刚注册的绿泡泡，存下他的手机号码。

“十九，你现在是黑户吗？”乔绫最近开始看小说，对身穿、魂穿、古穿今、穿越未来都略知一二，之前十九说他这身体算是自己的，那他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参考身穿。她记得身穿一般都是黑户，主角一般第一步就是想办法解决身份证明。

时久掏出身份证给她看。

乔绫看到“时久”两字莞尔一笑，有身份证就行，至少不是黑户。她突然想到什么，忍俊不禁，笑他分明是有备而来，穿睡衣还带着身份证。

乔绫侧头，脸朝着沙发靠背，手指自然垂落挡着嘴，肩膀抖个不停。

“笑什么？”时久拿着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他的身份证很好笑吗？

“没什么。”乔绫抬手按了按眼角，“你跟我一样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有的还是……？”

“当然不一样。”时久专注地望着乔绫双眼，“我是为你而存在——没有你，就没有我。”

她脸上的笑意随着时久的认真而逐渐消失。

位于高层建筑的家，窗外没有遮挡物，呼啸的风迅疾吹过，带走乔绫一拍还没来得及补上的心跳。

但她知道，时久是在说，如果不是她选择拯救管理员，他就不会重获自由这件事。

乔绫猛地站起来，总觉得口干舌燥，她径自往水吧走，“我去倒水，你想喝什么？”

“酒，有吗？”

乔绫拿着冷水壶和两个透明玻璃杯回来，“没有，家里只有水。”

“那你还问我？”

“忘了，你要是真想喝，我去楼上给你要一瓶。”乔绫点亮手机屏幕，“才十一点半，他们应该还没睡。”

乔绫掩耳盗铃说得很隐晦——楼上、他们，她下意识不想在这时候提起“他们”的名字，虽然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谁。

“算了，我还是喝水吧。”时久拿起另一只玻璃杯。

明明时久做她管理员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放任自己享受男色，但是当他变成真人坐在沙发上注视她，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回忆起那些往事。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自己亮起来，弹出绿泡泡消息提醒，是纪延发过来的消息。

-纪延：乔乔，我在你家小区门口，有话想跟你说。

-小乔不是我是谁：我跟物业说一声，让他们帮你刷电梯，你上来吧。

“你现在出戏了吗？”刚才屏幕亮起，时久下意识看了眼乔绫手机，“那块手表在家里吗？”

“不知道，还得进一步确定？”乔绫一边回复纪延，一边回应时久，“手表放在别墅那边。”

她放下手机，直直撞入时久晦涩难懂的眼神里。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她？

“你说过——纪延和我，你选我。”时久在说最后一个“我”时狠狠强调了重音，“你不能言而无信。”

“什么意思？有你没他，有他没你？”乔绫开玩笑，没放在心上，这种随口的话怎么能当真。

纪延上来还有段时间，乔绫准备先把头发吹干。她回房间，时久也放下杯子，站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你敷衍我。”时久双手交叉缠绕在胸前，右肩靠在门框上看乔绫吹头发，指控她，“还说话不算话。”

“你怎么知道我说话不算话？”乔绫吹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往头发上抹护发精油。

“叮咚！”门铃声响起。

“纪延来了，你先帮我开门接待一下。”乔绫继续吹头发，“我吹干头发再出去。”

“行吧。”时久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丝毫不着急出去见纪延，瞬间不生气了。因为“气”会转移，接下来更生气的，明显不是他。

时久踩着第三声门铃开了门，“纪影帝，晚上好呀，又见面了。”

时久给纪延找了双拖鞋，随后就礼貌地侧身站着，给纪延让位。

纪延看见开门的人不是乔绫，僵着脸，神情一时难辨，他还穿着海边时那套西装礼服，时久却穿着家居服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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