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身形晃了晃,可还没等他彻底站稳,季荀长腿一迈,银色的手铐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力度,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唤醒了被那句类似于“扫黄别动”话语砸晕的脑袋,他抬头,如秋塘池水一般的眼眸望向近在咫尺的季荀。
对方神色淡漠,语气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通知,甚至还带着点隐约浮现的嫌弃。
“不行。”
姬初玦回过神,立马否认道,刚刚平复下来的怒火没由得烧得更旺,素来温和的面具破碎了一瞬,他起身,快步走到季荀面前。
“季检察官,”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标志性的笑容,只是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他是我的人,恐怕你不能带走。”
他说这话时十分轻描淡写,语句处处是退让,可每个字的声调都被压得很低,充盈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季荀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一声。
“你的人?”他挑眉,“殿下的意思是,您承认了这起非法交易?很好,省去了我们不少调查取证的功夫。来人,把这位皇太子殿下的人,带走。”
他加重了“殿下的人”几个字的发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若是放在往日,姬初玦绝不会因为这样一个替身,而对季荀这番挑衅自己的操作大动干戈。
既然对方乐意找替身脏了自己的身子,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将这件拍卖品送给季荀。
可今时不同往日,相似的外貌,挑不出半分虚伪僵硬的自然举动,还有那个,绝不可能被那些人知道的名字……种种谜团堆积,都让姬初玦对瑾之,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眼神掠过衣衫不整的少年,对方脖颈处还残留着沁着薄粉的印记,几缕凌乱的发丝飘在额前,整个人被高大男人的身影笼罩,显得越发柔弱不堪。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少年颤巍巍地将视线往他的方向一瞥,湿漉的睫羽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祈求。
……姬初玦忽然就不想将人交出去了。
见姬初玦一直不说话,季荀便以为对方歇了心思,但言语间却没有减免半分讥诮。
“殿下,还是说,您想当着我的面,来一出强抢民男的戏码?人证物证俱在,我倒是很乐意为您的罪名再添上一笔。”
“那就不必了,”姬初玦收回视线,“我只是觉得,检察院最近是太闲了。”
男人墨黑瞳仁微抬,皮笑肉不笑:“比不得皇太子殿下清闲,这不,都玩上‘多人运动’了。”
“季荀。”
一只手按住了季荀的肩膀,一直在一旁沉默旁观的联邦上将终于介入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沈砚辞嗓音沉稳,强行压下了季荀无差别攻击人的怒火。
“手疼吗?”
手指轻轻拂过少年被手铐摩擦地泛红的肌肤,或许是因为被过分娇生惯养,那里已经有些许破皮的征兆,细细密密的血珠渗出,点缀在如脂般的手腕上,无故增添了几分凌虐的、摄人心魄的美感。
措不及防地被点名,瑾之错愕,周围几人的视线,也随着沈砚辞的话语落下而聚焦于他身上。
没想到火会在现在烧回来,内心收起围观八卦的心思,少年抿着唇,樱粉的柔软绷出一点苍白,怯怯地摇了摇头。
“不疼。”瑾之说道。
好吧,疼是肯定的,但这点破皮的痛感,在和死亡比起来,便不值得一提。
想到这,眼前忽而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雪夜中,被人捅穿腹部,静静地倒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
这些无厘头的场景从脑海中飞速掠过,瑾之想抓住些什么,可恍神间,只能抓住那股等待着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的无助。
沈砚辞点点头,没有多言,松开手,转向季荀,他并没有像姬初玦那样咄咄逼人,而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开口:“季检察官,例行检查,我们自然会配合。”
“不过,”他话锋一转,“在走流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检察院此次行动,是接到了举报,还是突击检查?”沈砚辞继续不紧不慢地问。
“突击检查。”季荀回答。
“那么,搜查令呢?”
季荀的嘴角压下去了。
“这里是塞莱斯特拍卖场,新联盟认证的合法交易场所。在没有确凿证据和合法搜查令的情况下,强行带走这里的商品甚至是客人……”沈砚辞的语气微微加重,“季检察官,这似乎不合规矩。”
季荀的脸色变了变,他确实是临时起意,在接到姬初玦和沈砚辞疑似拍卖下一个替身的消息后,便不管是不是下班时间,马不停蹄地过来抓他们两人的小辫子。
所以,搜查令什么的,是没有的。
从季荀变幻的脸色上读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沈砚辞的神色缓了些,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护卫退下,然后对季荀说:“虽然程序上有些瑕疵,但既然季检察官认定他有嫌疑,我们自然有义务配合调查。”
“人,你可以带走,但是根据《联邦民法》规定,若是在24系统时内无法将嫌疑人定罪,我有权利……”
“我知道。”
季荀皱眉,他对于联邦法律的熟悉程度远超在场的人,也知道沈砚辞那番看似缓和的话背后所蕴藏的含义,颇为不悦,但还是应付道。
“你觉得我会让你有起诉我的机会?”
“明天,我会把人完完整整还给你们。”
–
房间与想象中的阴冷潮湿不同,相反,还异常宽敞,灯光很亮,却不显得夺目。
只是视线右移,墙壁上满挂的各种刑具提醒着他,这里并非什么流浪汉收容所,而是实打实的、由检察官所管理的审讯室。
瑾之垂下眼,白水炽热滚烫的温度沿着杯壁传至手心。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姓名。”
已经换上一身正式装束的男人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打开记录仪。
“……苏淮枝。”
瑾之捏着玻璃杯的手指紧了几分,陌生的姓名在宣之于口时,还带着些不熟悉的停顿。
闻言,季荀没有抬头,声音平稳地问道:“哪个zhi?”
“树枝的枝。”
笔尖一顿,在纸面上烙印下一个深深的墨点。
“年龄。”
“19岁。”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就仿佛刚刚在包厢那个险些怒目的检察官换了个人,面前这个人所展露出的那部分,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公事公办。
瑾之老老实实回答着,属于原身的记忆早已经被他接收,适应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他原以为自己会很自然地接受面对一切,但当他真正接触到十年后的好友之时,心尖还是没由得一颤。
虽然,他们已经跟记忆中的样子大有不同,似乎还产生了间隙。
灯光影影绰绰地照出季荀清晰的侧脸轮廓,比起遥远记忆中那个懒散无比的臭屁大少爷,眼前的男人像是被流逝岁月所淬炼的寒铁,彻底褪去了脸颊的青涩,只剩下锐利的棱角。
他好像瘦了些,或许是常年伏案工作的缘故,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是啊,都成为检察官了,肯定每天都要接见很多人,忙得脚不沾地,休息时间减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瑾之沉浸在对过往的追忆之中,以至于季荀下一个问题落下时,他完全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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