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冰下世界

冰冷的水如利刃刺穿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林乔在黑暗中疯狂挣扎，肺部因缺氧而灼痛。水流旋转着将她往下拖拽，视野中最后的光明是头顶冰窟逐渐缩小的轮廓。

不能死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她拼命踢腿，试图上浮，但厚重的衣物和背包像铅块一样拉着她下沉。恒温手套在水中发出微弱的电流声——防水，但不能抵抗水压和极寒。

【警告：核心体温迅速下降】

【失温进度：中度→重度】

【生命体征：危险】

系统提示在意识边缘闪烁。林乔咬紧牙关，用冻僵的手指摸索到背包扣——解开！背包从肩上滑落，沉入深渊，但她的身体终于有了浮力。

她蹬腿向上，但头顶不是水面，而是冰层。冰面厚度至少半米，完全封死了退路。她被困在冰层和水底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氧气即将耗尽。林乔强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在黑暗中摸索。手指触碰到粗糙的表面——不是冰，是岩石？冰湖底部？

她沿着岩石表面横向移动，寻找任何可能的出口。三米，五米，十米……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指尖触到了一个凹陷。

是一个洞穴入口，开在湖底岩壁上。水流从洞口涌出，带来一丝微弱的水流方向。

没有选择。林乔用最后一点力气挤进洞口。洞穴内部比洞口稍宽，她勉强能将头露出水面——不是空气，是冰层与洞穴顶部之间形成的微小气隙。

她贪婪地呼吸，虽然空气寒冷刺鼻，但至少是氧气。几秒钟后，意识逐渐回归，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和绝望。

她被困在冰湖底部的洞穴里，没有装备，没有火，体温正在以每分钟一度的速度下降。恒温手套的能量显示：19%，且因浸水而闪烁报警。

【倒计时：77:05:33】

【环境温度：水体温-1℃，气温-15℃】

【失温进度：重度（濒危）】

林乔强迫自己思考。等死不是选项，她必须行动。

首先，检查周围环境。洞穴内部空间不大，约三米宽，五米深，高度不足两米。顶部是冰层，底部是岩石，水面几乎与洞穴顶部齐平。唯一的“陆地”是角落一小块凸起的岩石平台，高出水面约三十厘米。

她挣扎着爬上去，身体因寒冷剧烈颤抖。水从衣物中渗出，在岩石上迅速冻结。她必须尽快让身体干燥，否则会因湿冷加速失温。

但没有火，没有燃料。

不，等等。她摸了摸腰间——短斧还在，枪和大部分物资随着背包沉没了，但贴身的小刀、打火石、以及那个装骨针和蜂蜡的小皮袋还在口袋里。

还有希望。

她颤抖着取出小皮袋。蜂蜡！虽然只有一小块，但是极好的助燃剂。燃料呢？洞穴里有什么可燃物？

林乔借着冰层透下的微弱月光（月光能穿透冰层？这里的冰可能比较薄）扫视洞穴。岩壁上有一些黑色的附着物——可能是苔藓或地衣，干燥后或许能燃烧。她用工兵铲（还挂在腰带上）刮下一片，放在岩石上。

手指已经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她咬紧牙关，用最后一点蜂蜡涂抹在苔藓上，然后敲击打火石。

一次，两次……十次……

终于，火星点燃了蜂蜡，微弱的火苗窜起！她小心呵护这救命的火焰，添加更多刮下的苔藓碎屑。火堆很小，但足够让周围的温度上升几度。

她脱下湿透的外层衣物，铺在火边烘烤。内层的防火服有隔热效果，虽然也湿了，但干得快一些。恒温手套的能量只剩15%，但手部至少暂时不会冻伤。

火堆稳定下来后，林乔开始评估处境：

1. 洞穴唯一的出口是水下通道，但不知通向哪里，也不知有多长。以她现在的状态，潜水逃生等于自杀。

2. 冰层顶部可能可以凿穿，但厚度未知，且一旦凿穿，湖水可能倒灌，或者引来蠕虫。

3. 等待救援？哨站不知道她在这里，陈然可能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来救她。

绝境。又一次绝境。

林乔盯着跳动的火苗，脑中飞速运转。她必须找到第二条路，或者制造一条。

她站起身，仔细检查洞穴岩壁。岩石是深色的玄武岩，表面有水流侵蚀的痕迹。洞穴似乎是天然形成，但……在洞穴最深处，她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岩壁上有人工凿刻的痕迹。

非常古老的凿痕，几乎被水流磨平，但仔细看能辨认出：是一些符号，还有箭头标记。箭头指向洞穴底部的一个凹陷处。

林乔用工兵铲撬开凹陷处的碎石，发现后面是一个狭窄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缝隙深处有微弱的气流——不是死胡同！

她回头看了一眼火堆。火还能烧几分钟，苔藓燃料有限。她必须决定：是留在这里等死，还是冒险进入未知的通道。

没有犹豫。林乔将烘到半干的衣物穿回，短斧在手，火把（用最后一点蜂蜡和布料制作）点燃，弯腰钻进了缝隙。

通道狭窄得令人窒息，岩壁紧贴身体，每一步都要侧身挪动。通道向下倾斜，越来越深，气温却在奇怪地上升——不是温暖，而是从刺骨寒冷变为只是寒冷。

走了大约五十米，通道豁然开朗。

林乔走出通道，举高火把，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至少有篮球场大小。洞顶高约十米，悬挂着无数冰锥。但最惊人的不是洞穴本身，而是洞穴中央的东西——

一座建筑。

确切地说，是一座半埋在冰层中的金属结构体，呈圆柱形，直径约五米，高约八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但能看出金属外壳上印着模糊的标识：一个地球图案，下面有一行字，大部分被冰覆盖，只能辨认出“……科考站……紧急避难……”

旧科考站！不是在地表废墟，而是在冰湖底部的地下洞穴里！

林乔心脏狂跳。她小心翼翼靠近建筑。建筑有一扇密封门，门旁有一个控制面板，覆盖着冰。她用工兵铲小心刮掉冰层，露出下面的键盘和显示屏。

显示屏是暗的，但当她触碰控制面板时，屏幕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系统识别：未授权人员】

【请输入访问代码或生物密钥】

没有代码，没有密钥。林乔盯着屏幕，脑中快速思考。这是旧时代的科考站，访问权限应该属于科研人员。但她什么都没有。

除非……

她想起从那个濒死女人手中得到的吊坠。金属片，刻着两个名字。也许不仅仅是纪念品？

林乔掏出吊坠，在控制面板前试探性地晃了晃。没有反应。她又尝试将吊坠贴在扫描区域——依然没有反应。

就在她几乎放弃时，控制面板突然发出“滴”的一声。

【检测到紧急访问凭证（残片）】

【权限级别：临时访客（受限）】

【门禁解除中……】

密封门发出沉闷的液压声，缓缓向内打开。一股陈腐但干燥的空气涌出，带着淡淡的金属和机油气味。

林乔举着火把走进去。

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大。这是一个圆形的舱室，直径约八米，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工作区：控制台、实验台、储物柜；上层是生活区：几张床铺、一个小厨房、一个卫生间。

最重要的是——有电。

天花板上的LED灯在她进入后自动亮起，发出柔和的白色光线。控制台上的屏幕逐一启动，显示着各种数据，虽然大部分都是乱码或错误信息。

林乔迅速检查舱室。电力系统似乎由某种地热发电机维持，虽然不稳定，但至少还在运作。温度控制系统损坏，室内温度大约在零下五度——比外面暖和多了。

她找到的最宝贵的东西在储物柜里：三套完整的防寒服（虽然陈旧但完好）、两盒军用口粮（冻硬但可食用）、一个医疗包（药品大部分过期，但绷带和消毒剂还能用）、以及最重要的——一套完整的潜水装备：干式潜水服、氧气瓶、面罩。

潜水装备意味着她可以离开这里。

但林乔没有立刻行动。她先脱掉湿透的衣物，换上一套干燥的防寒服，然后打开一盒口粮。是自热式的——加入少量水就能发热。她用医疗包里的消毒酒精（易燃）作为燃料，点燃了加热包。

五分钟后，她吃到了进入冰原世界后的第一顿热饭：炖牛肉和蔬菜，虽然味道像塑料，但滚烫的食物让她的身体逐渐恢复热量。

饱腹后，她开始探索科考站的记录。

控制台上的主计算机还能访问部分文件。林乔打开了日志档案。

【第1天：科考站‘极光号’成功降落冰原。任务：研究永冻层下的远古微生物。一切正常。】

【第17天：检测到异常地质活动。冰层下发现大型生命体迹象。暂命名为‘冰湖蠕虫’。危险等级：低。】

【第43天：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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