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那个娘娘腔》
谁也没有想到——包括赵逢根自己。
他睡惯了炕中的位置,半夜被尿憋醒起来时,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的睡意。等他迷迷糊糊地摸着黑回来,身体便就循着寻求温暖的本能,直接钻进了炕中间那床厚实的被子里。
而几乎是立刻,一个冰冷而僵硬的身体也在他挨上去的瞬间绷紧了。
赵逢根却毫无察觉:他前一天晚上就压根没怎么闭眼、今天这一天又过得心力交瘁,脑袋一挨上枕头,立马睡得比死猪还沉,甚至下意识地靠拢热源,将身体蜷缩起来,手臂习惯自然地搭了上去,寻求着对方体温传递的暖意。
苏勤书在黑暗中猛地睁大了眼睛。
赵逢根沉重的气息喷在他后颈,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熨帖过来,像一块烙铁。他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动弹不得。
世界仿佛变得一瞬死寂,只有对方模糊的呓语响在耳边,含糊不清地咕哝着:“文娟……”
“……我一定……娶你……你别嫁给别人……”赵逢根说,话里既委屈,又透着招人恨的自得,“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你等我……”
文娟?
【赵逢根拿到这张照片后,如获至宝。他本就因为要准备结婚筹措彩礼遇到困难……】
【我可不能让人随便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对你来说是破事,反正你又……反正对我来说那是影响我娶老婆的天大的事!】
文娟,就是他相中的那个要结婚的对象?
就是……为了凑够给对方的彩礼,才想借着撞破他和王东来的关系狠狠敲上一笔,宁可铤而走险也不放弃,让他们的人生不可逆地走向现在身败名裂的残局?
“文娟,我中意你……打心眼里……中意你……”
苏勤书冷冷看着眼前深陷在睡梦中的男人。
大概是做了个好梦吧?
睡着的赵逢根,仿佛褪去了白日里的所有粗粝、暴躁和防备。尽管他浓黑的眉毛在睡梦中依旧习惯性地微微蹙着,像解不开的死结;常年在车间干重活,农忙时还得下地,他的皮肤粗糙黝黑,但嘴角却分明带着幸福的微笑。
他的眼眶深邃,闭上的眼睛依然轮廓很大,能想象出睁开时那瞪起来唬人的模样。鼻梁挺直,嘴唇偏厚,这张脸,说不上多么英俊,甚至带着尘土和汗水的痕迹,却也透着一种原始而诱人的……莫名的野性。想来如果不是家徒四壁,这样的男人应该不愁女人缘才是。
赵逢根的呼吸粗重而均匀,与这简陋土屋的气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苏勤书伸手,摁在男人的脖子上,发现自己一只手甚至没法完全圈住,不得不用上两只手,但在试图用力的前一秒,他忽然又犹豫了——
不是犹豫自己该不该动手,而是犹豫如果杀不死他,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意料之外的麻烦:
他和赵逢根的不对付,其实并不是从那十块钱开始。
事实上,从他第一个月来厂区,赵逢根和他那班兄弟就时常在背后嚼舌根子,不是说他做事拖拖拉拉像个磨绣花针的娘们,就是嘲讽他“二两肉白长的”、“天生只能围着女人转吃软饭的小白脸”。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得罪过对方,仅仅是因为在他们眼里“不像个男人”,因为他的长相得到许多女工的青睐,就成了被围攻的对象。
——不像个男人有罪吗?
——喜欢男人有罪吗?
赵逢根这个人,五大三粗,没文化,粗鲁无知又贪得无厌,如今失去工作坏了名声对他已经是极沉重的打击,可为什么今晚,他甚至没有那天被说与自己关系不清不楚时的出离愤怒?倍感羞耻?反而可以酣然入睡?
因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贪钱”比“变态”说得过去。
因为“喜欢男人”这顶让人抬不起头的帽子,比丢了工作没钱结婚更恐怖。
苏勤书的眼神中带着讥诮的寒光,手渐渐滑到了被子底下。
半晌,他深呼吸——仿佛做了莫大的心理建设。
【河蟹河蟹河蟹河蟹】
……
后半夜,赵逢根睡得迷迷瞪瞪,只觉得怀里抱了个什么温热的东西。
不像家里那床硬邦邦的旧棉被,反而带着点清瘦的韧劲,甚至隐隐闻着有股干净的皂角气。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在那片温热上蹭了蹭下巴,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一觉睡到天光乍亮。
他随着自己的生物钟醒来。首先感受到的是臂弯里真实的重量和体温,紧接着,是鼻尖几乎抵着他脖颈的、平稳的呼吸声。他一低头,就看见苏勤书黑软的头发,和近在咫尺的、安然熟睡的侧脸——自己竟像抱着个暖炉一样,将人死死地箍在了怀里!
赵逢根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触电般猛地松手弹开,心脏擂鼓一样砸着胸腔。
他手忙脚乱地往后缩,膝盖却不经意碰到自己□□处一片冰凉的粘腻。低头一看,裤/裆上那深色布料上明显的湿迹更宛如一道惊雷,把他整个人都劈懵了。
他……他竟然……
巨大的羞耻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炕,手抖得几乎系不上裤带。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院子的水缸边,舀起刺骨的冰水胡乱拍在脸上,又就着冷水搓洗掉裤子上那点见不得人的痕迹。
寒冬刮骨的冷冽,都压不住他此刻脸上滚烫的热度。
一直到他勉强收拾好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屋里生火做饭时,动作都是僵硬的,全程不敢再往里屋探看一眼。
然而小院里很快米香弥漫,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用尽量平常的嗓音叫醒了母亲和苏勤书。
他熬的米粥还算可口,咸菜丝却切得粗细不均。
吃饭时,气氛莫名微妙。赵母依旧热情,苏勤书也依旧平和应答,甚至比昨天更添了几分自然。但赵逢根却味同嚼蜡,只觉得苏勤书那平静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都像是在无声地拷问他清晨的荒唐——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尽可能清扫干净了所有痕迹,但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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