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国灵殇》
1940年6月10日的风是烫的,带着皮卡第平原被炮火炙烤过的焦糊味,卷着巴黎郊外的梧桐絮,扑在法兰西的睫毛上。
他站在爱丽舍宫的露台前,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擦拭银质烛台的凉意。那是路易十六时期的旧物,烛泪凝固成琥珀色的痂,像他此刻哽在喉头的话。
“先生,该走了。”巴黎的声音带着颤抖,皮质公文包上的铜扣撞击着,发出细碎的悲鸣。载着政府官员的车队早已在香榭丽舍大道上排成长龙,黑色的车身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像一列沉默的送葬队伍。
法兰西望向协和广场的方向,方尖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把插进巴黎心脏的剑。塞纳河的水波泛着黯淡的金光,河面上飘着几片被战火熏黑的落叶,那是左岸咖啡馆里,文人墨客们书写过的诗篇余烬。
他闭上眼,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数年前凯旋门上空的礼炮声,那时的风里满是香槟的甜香,而此刻,只有远处隐约的炮声,像大地沉重的喘息。
“意王对我们宣战了。”巴黎的语声模模糊糊地传来,穿过现实与回忆的感官隔阂,亦穿过从法兰克时代至今的迢遥光阴。
法兰西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起威尼斯的水巷,想起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想起两个国家在罗马广场上交换的葡萄酒杯。如今,那杯酒却变成了淬毒的匕首,在他最虚弱的时候,从背后刺了进来。
“趁火打劫的懦夫。”他低声骂道。车窗外的麦田已经被车轮碾出两道深痕,金黄的麦浪在风中倒伏,像一片被收割的尊严。
6月14日,第三帝国的铁蹄踏过香榭丽舍大道,纳粹的旗帜在埃菲尔铁塔上张扬飘扬,将这座浪漫之都的骄傲碾得粉碎。履带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像沉闷的雷声,从街的这头滚到那头。法兰西站在凯旋门的阴影里,看着那些灰色的身影一步步走近,他们的皮靴碾过巴黎的土地。
没有枪声,没有抵抗,整座城市像睡着了一样。只有塞纳河还在静静流淌,水波映着德军头盔上的铁十字,泛着冰冷的光。法兰西把一朵纸鸢尾花别在胸前,目光越过德军的队伍,望向远方的马奇诺防线——那里还有数十万法军在坚守,像一道不屈的脊梁。
“他们还在战斗。”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
可是这样的战斗,还能坚持多久?
无线电带来的消息伴随着战场的枪声。
“A集团军占领凡尔登。”
“C集团军抵达马恩-莱茵运河。”
“五十万法军被包围在阿尔萨斯和洛林南部。”
伤痕在蔓延。法兰西的土地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今却被战火蹂躏得面目全非。
6月17日,无线电里传来了最后的消息:“除少数逃往瑞士外,其余全部被歼。”
硝烟四散,风里有马赛曲的残响。
16月22日,贡比涅森林。
松针的冷香掩不住那股从泥土里渗出来的阴湿气息。法兰西站在铁轨旁,看着那节墨绿色的火车车厢静静停在林间空地上,车厢上的漆皮早已斑驳,车窗玻璃上还留着经年的划痕,那是从未愈合的伤疤。
这是1918年11月11日的那节车厢。
那时他看着德意志第二帝国在投降书上签下名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的肩上。
而现在,阳光依旧,却明亮得有些讽刺。
“请。”
第三帝国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他专门将这节车厢从博物馆里拉出来,将当年的屈辱加倍奉还给法兰西。
二十二年前,也是在这张桌子前,法兰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像用笔尖镌刻自己国家的荣光。
而现在他要在这里签下的,却是投降书。
“法兰西先生,别让我们等太久。”
第三帝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阴鸷的笑意。
“二十二年了,这节车厢一直在等今天,等一个公平的回报。”
车厢里很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像生命流逝。
第三帝国坐在对面,血红的眸子冷冷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铁十字勋章,金属的反光刺得法兰西眼睛发疼。
“停战协定的条款,你应该已经看过了。”
第三帝国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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