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温早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说起她今晚巡逻的时候抓了两个翻墙的哨兵，惹得她心情是如何烦闷，于是借了季教官的车出门兜风。

葛秋荣打断她：“楚教官，请说重点。”

要的就是领导发话。她从善如流：“我车开到北面城郊，觉得周围有点不对劲，想起附近就是N999号黑塔丛林，于是过去探查，就捡到了这个。”

她用目光示意正在葛秋荣手里的黑晶。

这套说辞没有破绽。葛秋荣知道楚温本身能力过人，当年因为在N999号黑塔丛林受了挫折，后来放弃兵团的位置来了这所哨兵学校，一干就是十年。

葛秋荣看着她一路从初级教官干成中级教官，有心提拔她，但总觉得她少了点心气儿。今天晚上这事卡在明天视察的节骨眼上，葛秋荣感到难办。

沉吟了一会儿，葛秋荣开口说：“楚教官，我不像你在一线参加过跟黑塔的战争，你先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楚温说：“我在现场没有检测设备，只根据现场情况有一些大致的推测。”

葛秋荣微笑：“那就说你的猜测。”

“黑塔丛林复活确定无疑，丛林析出的黑晶就是第一个证据，还有一个证据。”

楚温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从空气里显现出一条大黑狗趴在地上虚弱地吐舌头。

“我让精神体到丛林中探查，回来后精神体出现了晕眩、乏力的情况，作为一个A级水平的精神体，她对黑塔的感知比大部分普通哨兵强烈。中心黑塔已经复活，且正在往外释放扰动精神力的因素，这是我在现场的推测。”

精神体和主人共感，楚温的精神体受到了这样的干扰，而她本人表现正常，言辞清晰，这是她身为A级哨兵实力的体现。

葛秋荣听完没说话，片刻后，从桌面堆积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两张纸。

“这是今天的简报，你看看。”葛秋荣把那两张纸递给楚温，楚温上前接过。

哨所每天都会公布各哨站对黑塔精神力波动的监测情况，N999号黑塔丛林属于索卡城第五哨站监管，简报上，索卡城第五哨站昨日发布的监测结果是：无异常。

楚温将两张纸放回办公桌上，说：“长官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你卡在节骨眼上给我找了个这么大的麻烦事，我能怎么看？”葛秋荣也是苦笑，“好在我和麦莉少校有些交情，明天等她来学校了，我再想想办法。”

楚温说了声好。

葛秋荣接着说：“这件事我知道了，证据留给我，我来处理，就不要往外传了，要是传出去造成恐慌你我担不起责。”

楚温又说了声好。

“行了，你今晚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见葛秋荣一副还要继续挑灯夜战的样子，楚温离开，带上了门。坐电梯下到五楼，她那间办公室灯还亮着，门锁出人意料地完好无损。

她打开门进去，办公室里两人乖巧异常，一人一张办公桌正在埋头写检讨。她走过去看了眼，丁炫还在那冥思苦想，林曜倒是下笔如有神，已经写了满满两页纸。

车钥匙被放进季云泽的储物柜里，她锁上储物柜的锁，转回身招呼还在奋笔疾书的两个人：“你们两个现在回去睡觉。”

“还差一点没写完呢教官。”林曜手下唰唰唰。

“这么爱写带回去写。”楚温头晕得很，没空跟这小兔崽子犟嘴。

林曜又抓紧时间写了两行字：“写完了写完了。”

她抓起还在那里抠脑袋的丁炫，跟楚温打招呼：“教官我们走了。”

“都滚吧，明天上午方阵不准迟到。”

楚温跟她们摇摇手，目送两个小混蛋消失在自己眼前。

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楚温坐下来缓了会儿，拿起桌上林曜写好的检讨看了眼，龙飞凤舞一页纸，神仙来了也看不懂写了什么，而丁炫那份没写完她自己带走了。

楚温安静下来想想，怎么显得丁炫才是更老实的那个？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一点，潘圆玉半夜眯着眼起来上厕所，看见林曜床边坐着一人，被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今晚上也不回来了！”潘圆玉拍胸口小声说。

林曜说：“我哪天晚上没回来？”

“你不都是早上回来么？”潘圆玉说着打了个哈欠，从厕所出来，林曜床又空了。

“果然又要出去。”潘圆玉摇摇头，走回床边倒下继续呼呼大睡。

丁炫回到宿舍也没睡，没开灯，正坐在桌子边想事，窗外一只白鸟从夜色中飞来，尖嘴叼着一张纸条啄了啄窗玻璃。她推开窗户，白鸟放下纸条飞走了。

纸条上飞扬的大字写着：来体育馆，装备。

林曜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如果要去已经复活的黑塔丛林，穿平时的训练服肯定不行，需要专门的作战服。

二年生实战课上每人会发一套，可是一年生还没发衣服。林曜刚回宿舍又大半夜跑出去的目的就是给自己搞套作战服。

半夜两点。哨兵学校体育馆。

体育馆窗户被人推开一半，一尾火红色的赤狐灵巧地跳上窗台，从窗户缝里一跃而下。黑暗的场馆里，赤狐垂着尾巴在橡木地板上快速跑过，跑到楼梯间，顺着楼梯一步一跃上了三楼。

三楼是二年生的实战室，门关着，赤狐跳上门把手，两爪子一扒，门开了。

赤狐跳进门里，直奔靠墙的储物柜，成排的储物柜都上着锁，虽然精神体可以无视实体阻碍直接钻进柜子，但是她没办法把柜子里的东西带出来。

赤狐急得在铁皮柜上挠了两爪子，漆黑的眼珠子四处梭巡着，突然，她发现了什么——休息长凳上放着一个装战斗服的收纳袋，看上去像是被遗漏在那儿了。

赤狐叼起袋子原路往回跑，楼下在体育馆外等待的丁炫忽然同步感受到赤狐兴奋的心情。

“有了。”丁炫提前预报。

两分钟后，丁炫听到窗户边赤狐嘤嘤叫了两声，伸手进去，赤狐叼着收纳袋一角放到她手里，丁炫顺势抓着袋子从窗户缝里挤了出来，赤狐随后轻松跃出。

边上林曜旁观这番利索的行动，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真厉害。”她嘉奖地摸摸赤狐的头。

丁炫把收纳袋给她，林曜打开一看，刚好是她能穿的尺码，收拾得整整齐齐，像等着被她偷一样。

林曜十分满意，抬手跟丁炫击掌，却发现丁炫脸色有点异样的颜色。她狐疑地看了看：“你脸怎么红了？以前没偷过东西？”

“我走了。”

丁炫捞起赤狐收起来，脚步匆匆地，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林曜觉得这孩子心理素质还有待加强，自己高高兴兴抱着新得手的战斗服回去睡觉，走到路灯下一看，收纳袋上还写着名字。

林曜念道：“曹、双、双。”

那个大象学姐？真是够巧的。

要是明天的事顺利，她会当面谢谢这位好心帮忙的学姐。

第二日上午。

去哨兵学校巡视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八点半，一辆土黄色的军用越野车从哨所开出，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两人——少校麦莉和她的副官。

哨所的军官每学期都要去哨兵学校巡查数次，这次巡查属于较为正式的，上午要观看哨兵的方阵，下午还要和校领导开会。这本来是大校的活，大校今天要去夏港开会，于是这活就派给了少校麦莉。

麦莉撑着头坐在后座假寐，一边听郑副官说上午的议程，车开着开着突然一个颠簸，麦莉被颠醒了，揉着眼问：“到哪了？”

郑副官回答：“再过一个路口就到。”

下车，麦莉瞧了眼正烈的日头，戴上别在制服前的墨镜，嘴角勾起惫懒的笑，和前来迎接的校领导握手：“葛校好久不见。”

“少校好久不见。”葛秋荣脸上则是一贯油泼不进的官方微笑。

两人寒暄着坐上校内的迎宾车，车子一路开到行政楼，检阅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随行的人先去休息室。

一路上，葛秋荣心里不停敲算盘，N999号黑塔丛林的事要不要跟哨所那边说？什么时候说？

她知道今天来学校的是少校麦莉，她和麦莉打过几次交道，多少知道这人的秉性，总结起来就七个字：坏的不灵好的灵。

坏事别想找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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