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换妆造时间更长。

贾行带人提餐盒进来，范经伦亲自放话让大家轮流去吃饭，乔雨没说什么，盯着最后一组出片的现代装照片，发现这套与他本人的个性更为相似。

范经伦在闻斐的挤眉弄眼下，起身拿了盒饭和牛奶给化妆的时灿，对造型师她们说：“你们几个现在都去吃饭，等他化妆过来换造型。”

“好，小范总，那我们去吃了。”她们的胃早就空空，真没那么好受，两人备完下一套，直接领饭。

化妆师俯身抬起时灿的下巴改眼妆，他站在一侧看着，没打扰他们。

直到化妆师放下修容刷，留唇膏不上：“你先吃，我一会过来上唇膏。”

“嗯，辛苦了。”时灿抬头淡笑。

范经伦拉把椅子坐下：“其他新人试妆造一般是3-5套，我想给你多试几套，让乔雨尽量选适合你的定位，开个好头，你怎么样，吃得消吗？”

“还行。”时灿平静打开饭盒，低头吃饭，腿部长时间站立，微微发抖，很饿但胃口。

范经伦低声：“允蕴过来了，在摄像那边，你看见没？”

“嗯。”时灿草草吃了一半，放下筷子收掉快餐盒扔到垃圾桶，喝掉牛奶。

范经伦挑眉试探：“不去打个招呼？”

“人多眼杂。”时灿缓声，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范经伦对他的觉悟很满意，提个醒：“行，就从现在起，你们不要再单独出去，真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他们会打掩护。

时灿客气一笑：“麻烦你们了。”

“都是工作而已。”范经伦耸肩，见造型师拿着假发过来，他叮嘱：“等会我们送你回去，不舒服就说，不要强忍。”

“谢谢。”时灿开始准备做造型。

接下来的环节都很顺利，他的古装造型并不输于现代装，那张脸撑得起。

乔雨难看一晚上的脸色好转，目露赞赏，渐渐有了打造的方向。

闻斐无事给柯允蕴发了一堆美甲师发来的设计款，细声讨论，仿佛场内的一切与她们无关。

“钻这么大，贴尾部显得头轻脚重了。”闻斐划拉着屏幕，放大细节。

柯允蕴嗯了声，指尖停顿，递给她：“这款系列手绘，你应该会喜欢。”

“我看看。”闻斐凑过去，放大照片看手绘细节，欣喜：“就定这个啦。”

柯允蕴抿唇微笑，长按图片转发给她。

闻斐回复美甲师的信息，敲定款式，时间，随口提起实习的事，笑了下：“你也知道，我对家里的公司真的没兴趣，当初选金融是我爸的提议，但我现在想开一家花艺店。”

“你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这很好呀。”柯允蕴点头，记得初中，闻斐参加一场宴会，她很喜欢里面的插花搭配，一时兴起嚷嚷着要学插花陶冶情操，闻以宁为了清净，还是给她报班找老师，这些年过去，她从没提过这样明确的想法。

闻斐难掩忧愁，苦笑：“不提我爸妈，光我哥那一关就过不了。”

柯允蕴柔声：“嗯？为什么呢？”

“他们虽然很惯着我，但还是希望我和哥哥都进公司。”闻斐熄灭手机，有哥哥这个好榜样，怎么可能允许她自己只开一个花店。

“你不想争取吗？”柯允蕴没听过闻以宁提这些事呀。

闻斐低声：“我享受了那么久，总不能在这种事上面气他们呀。”

柯允蕴噗呲一笑，轻咳了下，抬手虚掩了唇。

“你笑什么！”闻斐微怒。

柯允蕴抬眼扫视四周，起身，拉她出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拨通闻以宁的电话，闻斐连忙去按手机，急促：“你怎么还打小报告呀！！”

柯允蕴抬高手，那边接通，声音传来：“什么事啊？”

闻斐动作定住，垂头丧气，完了。

“嗯，想问你个问题。”柯允蕴瞥了她一眼，单刀直入：“叔叔阿姨是不是希望你们两个都继承家业呀？”

“你从哪听来的？”

柯允蕴：“我自己想知道呀。”

“你看我信吗？”

“好吧，我想问的是，如果…闻斐有了自己想做的事，你们会不会阻止。”

闻以宁一时没说话，让闻斐更加紧张。

“不会，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闻以宁刚到家进门，他笑着回答：“家里有我，用不着她束缚自己，为难自己做不想做的事，非要说什么希望，那我希望她这辈子都快乐平安。”

闻斐不敢置信，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些话，甚至比爸妈对她还要严苛，怎么会只有这点要求？

“最近她跟我提了下，想开个花艺店哦。”柯允蕴把手机偏向闻斐。

“嗯，找好地方了吗？”

“没呢。”

“嗯，有个地方，很适合开花店。”

“哪里呀？”

“南江桥。”

“嗯，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柯允蕴挂断电话，笑了。

闻斐呆呆看着她：“南江桥吗？”

“是呀，他在那边只有一栋两层小房。”那是闻以宁靠自己买的第一处私产，带一个小花园，位置不偏，确实很适合开花店。

闻斐没忍住再次确认：“你打的是我哥的电话吗？”

柯允蕴打开通话记录，将屏幕递到她面前，无奈：“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呀，他一向都很疼你的啊，沟通很重要哦。”

闻斐叹气：“我们面对面没办法沟通，他在我心里的刻板形象已经扎根了。”

她没想到闻以宁会这么轻易就松口，显得她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兄长。

“但我的印象里，他一直在为你做打算哦，怎么会不同意呢？”柯允蕴戳了下她的脑袋。

闻斐捂住额头，释然笑了笑：“好吧，好吧，是我狭隘啦。”

她挽住柯允蕴的手臂撒娇着回去：“你们对我真好，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你只要不让自己失望就可以啦。”柯允蕴轻声推开门，跨过地面杂乱的线，回到刚刚的凳子上落座。

凌晨两点，最后一套造型。

时灿身穿暗蓝色缎绸长袍，一根玉簪穿过半束发冠，余发披肩及腰，风管机吹动发丝飘起，他手拿长剑挥舞，眼神犀利，似是势必杀出重围。

柯允蕴平静看了他一眼，突然，身边的乔雨站起，露出一抹笑。

闻斐被吓一跳，抬头，顺势看向时灿的造型以及表现，兴奋附耳：“小蕴，他很适合荧幕诶。”

“嗯。”柯允蕴视线落在长袍底下的那双腿，即便他刻意隐瞒，但朝夕相处，有一丝异样都能轻易被她察觉。

贾远刚找人去拿他原本的衣服，接到柯允蕴的信息，转身翻包，熟练拿出药和保温杯。

现场一喊收工，他立刻迎上去，偷偷把药塞给时灿，帮忙拆卸妆发。

范经伦送他们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闻斐困到不行，直接留宿。

柯允蕴敲响他的房门，将自己的卸妆水给他，温声：“腿会很痛吗？”

时灿缓缓摇头，轻声：“没事。”

“嗯，快点洗澡睡觉吧，晚安。”柯允蕴没拆穿他，转身回房。

时灿扶着门框合上门，每走一步，膝盖一阵阵刺痛传来，他坐在椅子里，卷起裤子，露出浮肿的双膝，轻轻揉着。

洗漱过后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直至天微亮才迷迷糊糊入睡。

杂乱的梦里，想跑却无力，四肢像是被无数双手抓紧，动弹不得。

柯允蕴下课直接回来，见他没起，便上楼画设计图，临近傍晚，那扇门紧闭，她敲了敲，里面没反应，让琴姨把钥匙拿过来开锁。

她发现他额头脖子全是汗，伸手一摸，掌心滚烫，回头：“琴姨，他发烧了。”

琴姨：“我去拿药。”

“好。”柯允蕴将温度调高，轻声唤他：“时灿，醒醒，时灿……”

时灿无意识应了声，沙哑：“我没事。”又深陷梦里。

柯允蕴：“……”你都快烧焦了还没事呢。

琴姨提着药箱和一杯温水进来放下，她拿出体温器贴紧他，滴一声，显示39.5度，高烧。

“先喂退烧药。”蒋琴熟练掰开退烧药，将他扶起塞到嘴里，强灌半杯水，还流了不少，用毛巾将他身上的水和汗擦干，再贴一张退烧贴。

“观察半个小时，如果一点没退，我们立刻送医院。”蒋琴盖紧药箱，出去：“我让人准备小米粥，待会让他吃点。”

“嗯好。”柯允蕴见他翻身蜷缩，微微发抖，牵动了被子，她轻轻扯他的被子，突然顿住，他的膝盖高肿。

她坐到椅子上，静静看着他沉思。

这人呢，也就面上性格看着软，实际啊，骨头硬得很，嘴也是，不舒服都不提。

半个小时过去，柯允蕴替他量体温，下降到39度，她摸了摸退烧贴，微热，换了一贴。

贾远从静苑回来碰到蒋琴端粥上楼，才知道时灿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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