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太阳船静静停泊在炽白的杜阿特沙地上，仿佛一具沉睡千年的巨兽。它通体漆黑，如夜空中没有星辰的深渊，黑得发哑，黑得令人不敢靠近。船身高大得不合常理，巨大的桅杆直插天空，仿佛要将苍穹撕裂。没有风帆，没有声息，唯有沉重的存在感缓缓压迫而来，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塔乌奇拉与阿图姆并立于船头，而塔乌奇拉附在阿图姆耳边所说的一番话，终于击碎了这位众神之王全部的理智。

…….

阿图姆的眼神开始动摇，火光在他眼底一闪即逝，那是愤怒，是迷茫，更是悲悼。

“这是埃及众神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平日里近乎完美的面孔开始变得破碎、狰狞。

他强忍住一把火烧光一切的冲动。

事实上，他早就不能依靠冲动做任何事情。

“因为我不想再骗你。”塔乌奇拉靠近他耳边，呼吸温热，“我知道一切。而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怜悯，也不是你的敬畏，是你，阿图姆，是完整的你，带着愤怒、冷漠、神性，还有…爱。”

塔乌奇拉似乎也明白阿图姆无法奈何她。

话音刚落，她变得更为猖狂。她的身后迅速升腾起阵阵黑焰，一双巨大的混沌之翼自她身后展开，深如夜色，又如死亡的羽冠。混沌之翼缓缓舒展，在她艳丽的身姿之后投下漫长、深不可测的影子。

果然是混沌的源体，她的黑色羽翼被努恩的更加丰满强壮，乌黑的羽毛开始在她的背部生长，宛如一只从天而降的鹰鸟。

塔乌奇拉退后一步，望着他，眼里没有笑意，只有一抹看不清的深意。

下一秒，她的黑色羽翼唰地一声直接将阿图姆包裹住，再次睁开眼睛时，阿图姆的眼睛早已望向了那片沉寂已久的原初之水，在时间之外，那片水域依旧澄澈，映照着远古神明初生的幻影。

那是阿图姆的记忆，是他曾遗忘的瞬间。

那时候，太阳还未升起。

他在水面之上苏醒，是原初神力凝聚成性，带着秩序的律动与光明的意志。天地混沌未开，只有寂静和潜藏的东西。

也是在那一刻，一点光从水底升起。

是她。

不是他创造的，而是与他同生。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在水中浮现，只知道她的眼睛是黎明的颜色，唇角带笑，温和却带着某种奇异的抗拒。

她像是光，却不属于光明。

“你是谁？”

“我是你影子里诞生的第一道光。”

当时的他不懂这句话的意义，却又听她道，

“忘记我，我们会在未来相见，到时候一定要认出我…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直到原本温和的神女在奔奔石中被某种力量吞噬，她痛苦地倒在他怀里，浑身颤抖，嘴里低语着一个模糊的名字。

“塔乌奇拉….”

是那次，他第一次觉察，她体内藏着不属于太阳的东西。

没想到，阿芙纳鲁拉隐藏的居然是混沌的心脏。

耳边又响起塔乌奇拉的话，“圣莲是你我之间的引子，一旦圣莲归位，你就会逐渐记起我，记起我们在原初之水中相生相伴的曾经，陪伴你出生的并不是伊瑞特和阿波菲斯，是我。”

“你以为是他们创造了你们三神吗？不，他们所创造的就只有你，是我见太阳神力在灼烧你的身体，才用我的力量勉强分出了一部分，又引混沌之力创造了伊瑞特，而从我身体中逃散出去的一部分神力又构成了阿波菲斯。所以他们二人能够被轻易感染，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源体。”

“至于你，阿图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终有一天能找到我。”

巨大的太阳船之上，阿图姆的呼吸逐渐凝滞。

他想起阿芙纳鲁拉临死前的模样。

他原本该抹去她的意识，让她永远陷入沉睡，远离痛苦，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可他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她恳求，看着她颤抖，看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他，眼里没有神，只剩脆弱。

血腥浸染被单。

“不要把我还给她…我怕…”

他是不忍剖出阿芙纳鲁拉的心脏的。

他明白她是碎光，是危险的容器，是不知名的傀儡。

他说服自己，她可以用光明压制体内的混沌。

他应该相信她的。

他没有不再爱她，没有想要离开她，也没有想用她的性命来换取整个神界的命运。

真的是那样吗？

还是这只是你安慰自己的话呢？

塔乌奇拉依旧站在眼前，黑翼微展，眸光含笑，“你还记得她曾对你说的那个梦吗？”

阿图姆一怔。

“她看到圣女死在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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