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渊带来的冰冷压力尚未消散，照片中“林境”的出现又如同投入深潭的一块巨石，激起了惊涛骇浪。最高加密等级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壁，横亘在他们与真相之间，而其掌控者很可能就是张宇晨的父亲，这个认知让整个调查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局。

旧体育馆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却压不住那股从每个人心底渗出的寒意。

“最高加密……还是你爸亲自把控……”宁静静瘫坐在垫子上，脸上没了往日的活泼，只剩下茫然和一丝恐惧，“这还怎么查？等于直接告诉我们‘此路不通，再查后果自负’啊！”

高箐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了死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无处发泄这股憋闷的怒气。对手的力量等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硬碰硬的范畴。

波澜万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加密协议和访问日志，最终，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尝试了十七种常规和非常规路径，全部被最高权限防火墙拦截。触发了一次二级警报，已伪装成外部攻击试探。强行突破成功率低于百分之零点零三，且会立刻暴露我们的位置和意图。”

死路。几乎是明摆着的死路。

张宇晨站在场地中央，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的背影挺拔却僵硬，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僵。周纬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极致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父亲的阻挠，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不仅挡住了去路，更是一种情感上的彻底背弃。

“权限不够，就绕开权限。”张宇晨之前的话语还在耳边，但此刻听起来却带着一丝苍凉。绕开总部最高权限？谈何容易？

周纬的心脏沉甸甸的。他看着张宇晨孤绝的背影，想起那张照片上林境模糊的面容，想起父亲失踪的迷雾，一股不甘和倔强猛地冲上心头。

不能就这么放弃！绝对不行！

“总部档案查不了，”周纬忽然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那就不从总部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张宇晨也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眸子看向他，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幽寒和一丝极微弱的探询。

“什么意思？”宁静静疑惑地问。

“林境……他是一个人，对吧？”周纬的思路逐渐清晰，语速加快，“他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幽灵！他在加入总部之前，总有家人、朋友、社会关系吧？

总部的档案可以加密、可以篡改、甚至可以让他‘被死亡’，但他存在过的痕迹，不可能被完全抹除！”

他越说越激动，走到张宇晨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们从他外部的社会关系查起！他以前住在哪里？他的邻居是谁？他有没有同学、老师？他‘意外’坠楼，总该有当时的新闻报道吧？哪怕只是豆腐块大小的讣告？还有他的家人呢？就算被总部控制了，难道就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

对啊！众人眼睛一亮！总部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将一个人在世上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彻底抹去！尤其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边缘的社会信息！

这就像是在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上寻找缝隙！虽然希望渺茫，但却是目前唯一可能的方向！

张宇晨眼中的冰寒似乎融化了一丝，被一种极其专注的锐利所取代。他深深地看了周纬一眼，那眼神复杂，仿佛重新审视着这个总是能带来意外惊喜的少年。

“社会关系……”他低声重复，大脑飞速运转，“林境加入总部时间很早，背景干净，社会关系简单，这是他能接触核心文书工作的前提。但也正因为简单，反而更容易梳理。”

他立刻转向波澜万：“万仔，放弃攻击总部数据库。切换路径，检索十一年前所有地方性报纸、网络论坛（尤其是本地生活类和校友类）、甚至……市井流言库。关键词：林境、坠楼、意外、讣告、住址。模糊匹配，范围扩大到全国，优先级：本市及周边。”

“明白。”波澜万没有任何废话，手指再次舞动起来，屏幕上的代码流如同瀑布般刷新。

“静姐，高箐。”张宇晨继续下令，“准备外出侦查。一旦万仔锁定可能的地点，我们需要立刻进行实地确认。注意绝对隐蔽，尤其是要避开总部所有的常规监控点。”

“收到！”宁静静和高箐立刻起身，神色肃穆。

命令下达，绝望的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悲壮感的紧迫和忙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为了那一丝微弱至极的可能性。

等待是煎熬的。波澜万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不断闪烁，海量的、杂乱无章的信息被抓取、过滤、分析。十一年前的网络信息远不如现在发达，很多地方小报甚至没有电子存档，这给搜索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旧体育馆内只听得见波澜万敲击屏幕的声音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周纬坐立不安，忍不住凑到波澜万旁边看着。屏幕上滚过的多是无关紧要的信息，偶尔出现“林”或者“境”字，都让人心跳加速，但很快又被排除。

张宇晨靠在一根锈蚀的钢柱上，闭目眼神，但周纬知道他根本没睡，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偶尔颤动一下的睫毛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希望似乎又要随着夕阳一起沉没时，波澜万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找到一条十一年前的本地社区论坛帖子，”波澜万语速加快，将屏幕展示给大家，“发帖人ID‘伤心百合’，帖子标题：‘单元楼下的血迹终于清理干净了，但心里还是怕怕的’。”

帖子的内容很短，大意是说她家住的单元楼前几天有人凌晨意外坠楼，血迹让她害怕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清理干净了。发帖时间，正好与林境档案中记载的死亡时间吻合！

而最关键的是，帖子下面有一个模糊的定位标签，虽然很不精确，但指向了这座城市的一个老城区——西林区！

“西林区……”张宇晨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检索十一年前西林区所有符合时间的意外坠楼相关记录！警方的、医院的、甚至是消防队的！”

有了大致区域和时间范围，搜索立刻变得有针对性起来！

几分钟后，波澜万再次抬头：“匹配到一条西林区人民医院十一年前的夜间急救记录！接收一名坠楼男性伤者，送医途中已无生命体征！登记姓名……林靖！年龄、大致外貌特征与档案记载的林境高度相似！”

林靖？不是林境？是记录错误？还是刻意用的化名？

“地址！登记住址呢？”张宇晨急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记录显示……送医地点，西林区明理路17号，幸福家园小区！”波澜万报出了关键信息！

找到了！一个确切的地址！

虽然名字有一字之差，但时间、地点、事件全都对得上！这极大概率就是林境“意外”发生的地方！

“幸福家园小区……明理路17号……”张宇晨重复着这个地址，眼神锐利如鹰，“立刻调取该小区及周边十一年前的所有卫星图、规划图、住户登记信息（如果能找到的话）！”

“已经在做。”波澜万的屏幕再次被数据流淹没。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虽然微弱，却真实地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深夜。月黑风高。

两道几乎融入夜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林区幸福家园小区。这里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开放式老小区，没有严格的物业管理，监控探头稀少且多半是坏的，正是适合暗中调查的场所。

张宇晨和周纬穿着深色的便服，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幽灵般在楼宇阴影中穿梭。根据波澜万找到的模糊的当年派出所记录（以调查学校周边安全隐患为由，由宁静静伪装身份电话套取的信息），初步推断林境（林靖）当年很可能住在3号楼。

小区3号楼楼下。两人隐匿在灌木丛的阴影中，抬头望去。楼体陈旧，墙皮有些剥落，不少窗户都黑着，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

“记录模糊，无法确定具体楼层和单元。”张宇晨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分头探查。重点感知残留能量痕迹，尤其是阴寒、怨念或者不正常的空间波动。注意安全，有任何发现，立刻通讯器联系，不准擅自行动。”

“明白。”周纬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感知力缓缓扩散开去。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开始探查。从一楼开始，沿着消防通道、水电井房、楼道角落……一丝一毫地感知过去。

时间缓缓流逝。老小区夜晚的寂静被放大，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和野猫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房屋特有的潮湿和尘埃味道。

周纬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他能感知到住户们沉睡的呼吸，电器微弱的电流，水管中汩汩的水流……但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难道找错了？或者十一年过去，所有的痕迹都早已消散？

就在他探查到顶楼天台入口附近时，胸口的能量感应器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阴冷的波动！

不是妖气，也不是正常的灵力，而是一种……带着强烈不甘和绝望情绪的、近乎消散的残念！

周纬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压低声音对着微型通讯器道：“队长，顶楼天台入口有发现！很微弱的负面能量残留！”

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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