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纬是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和手臂的酸麻中醒来的。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趴在床边睡着了，而他的右手，还被张宇晨紧紧攥在手里。对方的指节依旧冰凉，但似乎比昨夜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力道也放松了许多，不再是那种痉挛般的紧抓，更像是无意识的依偎。

晨光透过窗帘，照亮了张宇晨的睡颜。他眉宇间那抹隐忍的痛苦似乎淡去了，呼吸平稳悠长，像是终于挣脱了梦魇，沉入了真正的安眠。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削弱了平日所有的冷硬和锋芒，显出一种近乎恬静的柔和。

周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脸颊也开始发烫。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完全脱离的瞬间，张宇晨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张宇晨的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茫朦胧，带着刚睡醒的氤氲水汽，但几乎是下一秒，那层熟悉的冰冷迅速回归、凝聚，变得清晰而锐利。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两人依旧若有似无交叠的手上，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周纬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彻底抽回手，触电般跳起来，后退两步，脸颊爆红，语无伦次地解释：“那个……我……你昨晚好像做噩梦了……抓着我不放……我……”

张宇晨沉默地坐起身，视线从周纬通红的脸颊移开，落在自己刚刚松开的手上，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耳根处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

“……多谢。”他低声说，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迅速拉过被子盖好，避开了周纬的视线，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幸好，这时门外传来了田林芝的声音和宁静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打破了房间内凝滞的空气。

“小纬，张同学，起来吃早餐啦！”

“来啦来啦！”周纬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房间。

早餐桌上，周纬埋头苦吃，不敢抬头看对面的张宇晨。张宇晨则依旧吃得慢条斯理，面无表情，仿佛早上那尴尬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是周身的气场比平时更冷了几分，逼得本想调侃两句的宁静静都把话咽了回去。

然而，这种刻意的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波澜万的平板电脑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提示音。

他迅速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将屏幕转向张宇晨：“队长，西区信号再次出现，强度显著提升，并且……出现了移动迹象。目标似乎……正在尝试向外扩散。”

张宇晨放下筷子，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扩散方向？”

“无法精确预测，但能量流向分析，有向人口密集区蔓延的趋势。”波澜万的语气凝重起来，“之前的屏蔽和干扰效果正在减弱。”

高箐猛地一拍桌子（被田林芝惊讶地看了一眼又赶紧收敛）：“不能再等了！那鬼东西要是跑出来就麻烦了！”

张宇晨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神沉郁。周纬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冰冷的压迫感正在急剧攀升，那是猎手察觉到猎物异动时的本能反应。

“你的伤……”周纬忍不住小声提醒。

张宇晨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最终做出了决定。他看向波澜万和高箐：“通知总部，申请‘蜂鸟’级支援许可，优先封锁西区外围，建立动态监测网。我们需要最快速度拿到那个仓库的内部结构图和能量分布详图。”

“是！”波澜万立刻开始操作。

高箐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队长，你的身体……”宁静静担忧地问。

“无碍。”张宇晨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初步侦查计划提前。今晚行动。”

今晚？！周纬的心猛地一跳。这么快？他的伤明明还没好利索！

“我也去！”周纬脱口而出。

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张宇晨的目光冷冽如刀：“你去做什么？拖后腿吗？”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像一盆冰水浇在周纬头上。

他的脸白了白，但还是倔强地抬起头：“我对那里有感应！上次我能找到源头方向！而且……而且我的力量也许能帮上忙！”他想起了之前的能量协同。

“你的控制力还不够。”张宇晨冷声拒绝，“留在安全点。”

“我可以学！我可以控制得更好！”周纬急了，“那东西是冲着我来的不是吗？我不能一直躲在后面让你们保护！尤其是你……”他看向张宇晨受伤的肩膀，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

张宇晨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怒意：“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的安全是首要任务。”

“我的安全就是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而不是像个易碎品一样被藏起来！”周纬也来了脾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田林芝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他们：“孩子们……怎么了？吵什么呢？什么安全任务？”

宁静静赶紧打圆场：“阿姨没事没事！我们在讨论……呃……社会实践小组的活动方案呢！有点分歧，正常的正常的！”

张宇晨和周纬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冰与火的invisible碰撞。一个冰冷坚决，一个倔强不服。

最终，张宇晨率先移开视线，似乎懒得再跟他争辩，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原地待命。这是命令。”

说完，他起身离席，径直走回了房间。

周纬气得拳头紧握，却又无可奈何。

一整天，周纬都憋着一股气。训练时格外拼命，几乎是在透支自己的精神力去练习控制和感知，成效显著，却也累得几乎虚脱。

张宇晨则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几乎不间断地通过平板远程指挥和听取汇报，脸色因为劳累和旧伤而显得更加苍白，但他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几乎没有交流。

黄昏时分，总部传送来了加密的仓库结构图和能量热点分布图。所有人都聚在周纬的房间（临时指挥中心）进行研究。

那仓库内部结构比想象中更复杂，废弃的流水线、大型货架、地下管道纵横交错。能量热点主要集中在最深处的一个区域，但还有数个微弱但持续移动的信号源在仓库内徘徊，像是巡逻的守卫。

“这些移动信号的能量签名……和之前的影蝠、影魇都不同，更……僵硬？像是被操纵的傀儡。”波澜万分析道。

“还有这个主能量源周围的力场……”宁静静指着图纸上一圈扭曲的纹路，“干扰性极强，我的幻术恐怕很难完全渗透。”

“硬闯风险太大。”高箐抱着手臂，“最好能引蛇出洞，或者找到其他入口。”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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