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寡三十载,你在外子孙满堂?》
“咚咚咚……”
屠氏猛地从榻上弹起,张口便骂:“哪个杀才半夜叫魂?”
堂屋后间传来陆父的咳嗽声,接着是窸窣的披衣声。
陆伯宏已趿拉着麻鞋去应门,门闩刚卸,冷风便卷着陆昭若的身影扑进来,身后还站着陈掌柜父子三人和婢女冬柔。
“小妹?”
陆伯宏慌忙侧身,“快进来!外面冷……”
陆父正往灯盏里添油,火苗“啪”地窜高,他询问:“出甚事了?”
“阿爹。”
陆昭若走上前,福了福身,眼神一沉:“女儿今日回来要行件忤逆事。”
东厢房帘子一抖……
屠氏扒着门框偷看。
“阿娘躲什么?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陆昭若看过去,冷声道。
屠氏吓一哆嗦,毕竟眼下这阵仗确实让她发虚。
耳边又响起沈令仪那日贴着耳根话:“她自个儿不孝顺你这个亲娘,你拿几匹绸子怎么了?莫说几匹绸子,就是搬空她库房,也是她该孝敬你的。”
“再说了,她敢告你吗?吉州城吐沫星子就能淹死这个不孝女。”
“她若真找你算账,您只管哭两声‘为娘一时糊涂’,她如果态度强硬,你就说‘娘不如**干净’,她就会自己掏银子把窟窿填平。”
“既然她不肯孝敬你,你自个儿就想这个法子,总不能白养她一场吧?”
她瞬间挺直了后背,一脸无事地走出来,大喊:“大半夜的,带外人来抄家啊?”
陆昭若也不多废话,直接明说:“阿娘盗我铺中十三匹绸,如今却一脸无事发生?”
此话一出。
陆父跟陆伯宏皆是吃惊。
陆伯宏自然最相信小妹的话,立马愤怒地瞪着屠氏:“阿娘,你怎可做出这等缺德的事来?”
屠氏却慢悠悠拣了张交椅坐下,翘起二郎腿:“啧啧,深更半夜带人闯门,往亲娘头上扣屎盆子……”
她突然拍案,“好个孝女!”
她心里门儿清,横竖那贼人自己又没见过!
陈掌柜上前半步,说:“老夫人,老朽和两个儿子亲自蹲守着,亲眼目睹了那盗贼,且也是那盗贼亲口说的,是您指使他去偷窃的。”
“放**狗屁,明明是……”
屠氏怒骂一声,忽又噎住。
“是谁?”
陆昭若接过话,逼问。
屠氏眼神飘向窗棂。
“是沈令仪是吧?”
陆昭若冷声点破。
屠氏咳嗽一声,不语。
陆昭若轻轻抬眸,声音如秋水平静:“半月前,阿娘来铺中取走那匹泉绸时,沈令仪倒是热络,挽着您说了好些体己话……”
她顿了顿,继续道:“自那日后,阿娘就经常来沈家,从前都不见这么积极,只是总径直往沈令仪院中去。经过女儿的院子,连脚步都不曾停一停。”
“前些日铺中失了三匹绸,今夜陈掌柜父子三人更亲手拿住那贼人。”
她看向屠氏微微发虚的面色,字字清晰:“那人亲口供认,是阿娘指使的。”
她并未说盗罪跑了。
屠氏冷汗直冒,明明是沈令仪找的贼人,怎的竟全栽到她头上?
陆伯宏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托跳起:“阿娘!”
他眼眶赤红,“您竟真做出这等事?”
屠氏不说话。
陆昭若:“那盗贼还被宅中的仆人捆着,明儿个天一亮就会送去县衙,到时候……”
“阿娘,盗满五匹,流放三千里,而阿娘指使盗贼偷取自家女儿的东西,又盗取了十三匹,按照《属统刑》流三千里折脊杖二十,配役一年。”
屠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哪里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她哆嗦着抓住陆昭若的裙裾:“阿宁……娘、娘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
陆伯宏一把拽起屠氏,“十四匹绸子!小妹寒冬腊月还熬夜对账时,您可曾想过她是你女儿?”
陆父脸上也流出了些怒色。
“走!”
陆伯宏拖着屠氏往外拽,“这就去见官!”
屠氏狠狠推开了陆伯宏,梗着脖子尖声道:“我拿你几匹绸子怎么了?东街张员外家的女儿,月月往娘家送绫罗绸缎;西市王掌柜的闺女,连夫家的参茸都往亲娘屋里搬……”
她瞪着陆昭若,满脸都是责怪:“你再瞧瞧你?嫁过去三年了,你孝敬过我多少东西?上次只不是找你要几件冬衣你都不肯,害我在娘家宴席上被几个阿嫂笑话!”
“上回不过拿你一匹绸子,你是怎么做的?”
她提高了嗓门,讥讽道:“你还专门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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