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车间里,光与影的界限被切割得如同刀锋般锐利。
雪亮的碘钨灯光汇成一道光柱,精准地倾泻在C6140车床的三米导轨之上,将那片方寸之地变成了一座孤岛般的舞台。
舞台之外,是无边的昏暗与沉寂,几道从污浊天窗透入的微弱晨光,根本无力驱散这钢铁森林中的浓重阴影。
所有人都成了观众,或者说,成了囚徒。
他们被囚禁在这片阴影里,唯一的使命,就是等待。
钱德禄便是那舞台上唯一的演员。
他佝偻着背,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那柄不足一指宽的刮刀上,姿态虔诚得像个匍匐在神坛前的信徒。
然而,他此刻的动作却毫无美感可言,甚至带着一种与时间搏命的狰狞。
“噌噌噌”刮削声不再是之前那般悠扬顿挫,充满了艺术家的从容。
它变得短促、急切而又冷酷,像一台永不停歇的节拍器,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频率,疯狂地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每一刀的推进距离,每一刀的切削深度,都经过了最冷酷的计算。
曾经那种随心所欲、追求“燕尾斑”完美形态的灵感迸发,被彻底压制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效率的极致追求。
他必须在一百二十分钟内,将这片指定区域的接触点精度,提升到图纸要求的最低标准。
多一分艺术,就少一分时间。
汗水顺着他额角的皱纹汇成溪流,无声地滑落,但他甚至没有余力去抬手擦拭一下。
他的双眼死死锁定着刀锋与铁轨接触的那一瞬间,瞳孔中映着金属翻飞的银光,整个世界都被压缩成了那条不足一厘米的战线。
阴影中,孙大海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蛮熊,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墙上那只老旧的挂钟。
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不再是窗外天色的变化,而是那根细长秒针每一次令人心烦意乱的跳动。
他的战场,那座刚刚改造完毕的冲天炉,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静静地蛰伏在黑暗里,等待着被唤醒的号角。
可号角,偏偏要等到九点整才会吹响。
赵立本则显得安静许多。
他坐在一张小马扎上,面前摊着一本笔记,手里握着一支铅笔。
他正在那张手绘的“温度电流”曲线上,进行着最后的修正与推演。
那根简陋的热电偶,就是他即将踏入新世界的唯一凭依。
他必须在电炉通电之前,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炉温变化,都预先在脑海中模拟一遍。
他的平静之下,是另一种形式的紧绷,如同猎豹在扑出前的肌肉蓄力。
路承舟站在那面钉满图纸的木板墙前,一动不动。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超高负荷运转的计算机,正在疯狂地进行着后续所有工序的沙盘推演。
钱德禄的刮研精度,将直接决定后续镗床主轴的安装基准;孙大海的铸件质量,将决定机加工的余量和难度;赵立本的热处理,更是关系到刀具的最终寿命……
这条**建国强行拧成一股的生产链,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一微米的偏差,或是延误一秒钟的时间,其产生的连锁反应,都将被指数级地放大,最终导致整个项目的彻底崩盘。
他从前享受过最优渥的资源,指挥过最庞大的团队,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一种被逼到墙角的、令人窒息的兴奋。
这才是真正的极限制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时钟的指针,终于指向八点五十分时,车间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变得粘稠而稀薄。
钱德禄的动作,明显开始变形。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推刀,手臂都会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体内的糖原早已耗尽,此刻支撑着他的,完全是那股燃烧了几十年的意志力。
“老钱!左边三指位置,还有一片亮点没清掉!”
丁建中一直跪在导轨旁,他手持着一个高倍放大镜,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地吼道,像个在阵地上为炮兵修正弹道的观察员。
钱德禄没有回应,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体猛地一沉,用肩膀死死抵住刀柄,将全身最后的力量,都灌注到了刀锋之上!
“噌!”
一声格外尖锐刺耳的悲鸣,刀锋过处,最后一缕顽固的铁屑被悍然剥离。
他完成了。
就在他收刀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丁建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搀住。
“时间!”
钱德禄的嘴唇干裂,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墙上的挂钟。
分针,稳稳地停在了数字“12”上。
九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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