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闻香司》
延生观的客房精洁雅致。
推开梨木门扇,只见四壁新糊的桑皮纸,地砖是青灰岩,用菖蒲水刷洗得光可鉴人。窗下一张黄杨木矮榻临窗而设,苇席细密如鱼鳞,中央置着青布蒲团,内里絮满艾绒及各色香草。榻边立着桐木脸盆架,架上搭着细麻巾。墙角柏木枕屏绘着墨竹,屏后青竹床悬着葛布帐。被褥是靛蓝绸面,里头填的驼毛蓬松如云。
不过这些看似简单实则昂贵的东西孟栀许多都不太认得,她只暗暗感慨光是看过去都觉得这屋子一定氤氲着淡淡清香,可惜她鼻子坏了一点儿都闻不到。
孟栀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想想爹娘,又盘算着如何查温璋的案子、如何把自己的嗅觉找回来。
她睡眠实在太好,所以还没等盘算出什么,就先睡着了。
早晨被道童摇醒。
孟栀眼都睁不开,伸出一个指头:“小姐姐,我前天整晚没睡,昨晚上也还没睡够呢。您放我再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道童指着在她窗外乱扑腾的一大一小两只鸟:“这两只鸟等了你小半个时辰,整个道观都快被你的鸟闹醒了,你还睡呢!”
闻香司的人显然没教八哥骂脏话,以致现在聪明八哥暴跳如雷却只能用鸟的语言骂孟栀。鸟语孟栀听不懂,但看它上下连蹦带跳扑扇着翅膀拍打得鸟毛到处乱飞的架势,猜想它骂得很脏。
相比之下鹰就含蓄多了,只是立在那里,锐利的眼神盯着孟栀,仿佛在思考怎么用爪子把她抓起来摔地上。
八哥骂完,歇了歇,告诉了孟栀一些和案件有关的消息以及一个晴天霹雳:香官允准薛忱与温润给她做帮手,但工钱要从孟栀自己那三十文里出。
孟栀生怕薛忱的狗耳朵听见,连忙拎起扫帚把两只鸟撵走了。
孟栀决定把消息盖住,让薛忱给她打白工。至于温润嘛,孟栀讲义气,可以分他五文。温润还是值得五文钱的。
去向襄国夫人问早安,在夫人那里见着了温润。
温润没有换丧服,只是改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裳,约莫是借了薛忱的,他整个人被衣裳衬得像是短了一截。
夫人和薛忱顾忌着他的心情,也穿得素净。
孟栀身上的衣服本就洗得掉色,不用刻意配合,便已十分素淡。
气氛沉重,众人一时都没什么话说,夫人问过孟栀和温润昨夜歇得好不好之后便传令摆饭。
柏木大圆案上的早餐看迷了孟栀的眼:定窑葵口钵盛着胡麻五色粥,新粳米熬作玉色基底,浮着黑的芝麻、红的枸杞、碧绿的荇菜、金黄的粟粒,顶上撒了捣碎的紫芝粉,钵壁上黏着一圈儿半透明亮汪汪的粥油。每人面前一只越窑荷叶盘,盛着松蕈腐衣卷、雪耳茯苓霜、雪笋拌芹丝。道童从鎏银竹节食盒里又取出几样点心:九转丹霞饼、三才山药糕、玫瑰卤柏子酥。餐案旁边又有一把粗陶提梁壶煨着三沸雪芽,乃清明前掐的紫笋茶尖,配后山白梅、十年陈皮同煎。
孟栀当然还是很多东西不认识,但很能看出桌上摆的都是好东西。
孟栀满怀期待地动筷。
薛忱瞥见她难掩雀跃那股劲儿,正以眼角余光等着看她把美味佳肴吃进嘴里会是什么反应,怎知孟栀揃了一筷松蕈腐衣卷塞进嘴里大嚼之后,表情是欲哭无泪。
孟栀知道自己嘴里的松蕈腐衣卷一定非常美味。越是知道这一点,她越郁闷想哭。
因为品尝美食需要嗅觉和味觉协作,而她现在嗅觉全无,能尝出的美味大打折扣。
她越是觉得嘴里的东西好吃,越忍不住去想,如果嗅觉还在,自己尝到的味道该会有多美。
太亏了。
这嗅觉失灵得太不是时候。
她长到十五岁才第一次吃到富贵人家这样的好饭啊!比王记香铺的伙计饭还丰盛!好巧不巧这时候鼻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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