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闻香司》
日头西斜。孟栀和温润坐在大槐树下,孟栀吃着手里的芝麻糖酱胡饼,脑子里盘算接下来的出路,温润在旁念叨,说担心二郎。
左一句二郎,右一句二郎……孟栀试探着问:“你……你不担心你阿耶么?”
“我也是人,是他一手养大,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温润低头看着地面上奔忙的蚂蚁:“可他从来都这样,不问别人怎么想,就自己替所有人做了决定。他认定要做的事,谁都改不了。皇帝老儿也改不了。皇帝老儿能杀了他,却不能改他的心志。”
孟栀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背,算作安慰。
两人沉默片刻。孟栀静静思索今晚何处落脚,温润忽然道:“我想试着救他一次。”
孟栀问:“你想如何救?”
温润低低垂着头:“我也不知道。”
孟栀又叹了口气,没责备他说傻话,帮他慢慢捋:“皇帝老儿把公主的死一股脑儿算在了御医头上,本身就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胡搅蛮缠,根本没想要讲道理。你阿耶想为御医们洗雪冤情,保他们不死,不管是否涉及皇室那些隐秘的腌臜事,都是在与皇帝老儿对着干。与皇帝老儿对着干,轻则被贬,重则掉脑袋。我是个没权没势小老百姓,你本来是个公子哥儿,现在离了你阿耶,也成了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咱们都没本事把皇帝老儿怎样,就只能改变你阿耶,让他稍微少得罪皇帝一点,这样保命的机会还大一些。但我们俩现在谁都不能回京兆尹府见他,所以这事儿……”
温润起初听着,连连点头,听到后面又摇头:“我不是刚说了么,我阿耶决定了的事,谁也改不了,谁劝都没用。”
孟栀道:“何必死脑筋非要把自己搞死呢?比方说,他可以在向皇帝禀明案情时,把驸马和贵妃都抹掉,只说发现公主是中了毒,把罪责都赖在已经被杀的那些公主府仆役们身上,不就行了吗?御医是没办法往公主贴身香囊里下药的,自然撇清了关系。等到过段时日,皇帝的丧女之痛拖得淡一些,到时再看有什么转圜的办法。虽说这样做是冤枉了那些公主府的仆役们,但他们已经死了。生者为大,暂时用死人来保下活人,等到能向全天下公布真相的那天,自然可以再为仆役们平反。”
“我阿耶并非死脑筋。”温润眼里闪着泪光,望着她郑重道:“他只是把一些东西看得比他的性命重要。我想他这次,不只是想救下众御医和他们的亲属,也想为朝廷锄奸,除掉奸相韦保衡。”
“何以见得?”
温润道:“我偷偷看过我阿耶写的日记。”
“你这人——你偷看别人日记?”孟栀满脸的嫌弃。
温润神色黯然道:“我阿耶只在公署里长着嘴,回到家里,就像锯了嘴的葫芦。我有时候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问他反被他骂,我就……”
孟栀看他可怜,说:“好吧……你接着说,你阿耶日记里都写了什么?”
这时忽然听得远处一阵马蹄声如雷,正急速逼近。
温润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坏了,我阿耶要来抓咱们了!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咱们现在怎么办?”
孟栀忍着手肘伤处裂开的疼痛一把将他扯回来坐下:“你没听马蹄声是从京兆尹府反方向来的嘛!”
“虚惊一场……”温润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金吾卫办案!避让!避让!”传令声震天动地。
此时正值各行各业的官民百姓收工回家,街上行人甚多,挑担的小贩、卖菜的农妇、嬉戏的孩童,都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铁骑惊得四散奔逃。
行人如潮水般匆忙退向街道两旁,孟栀和温润躲在人群后面悄悄探头看,见煞气腾腾的数百兵士分列两行,一路喊着“避让”,空出道路中间,一名身着紫金蟒袍的男子策马疾驰而来。
那青年男子皮相极为俊美,剑眉斜飞入鬓,凤眼狭长而微弯,不笑都似含笑,只是神情莫名透出几分阴鸷。他从头到脚通身缀着无数金玉宝石,在暮光中忽隐忽现,时时闪得人睁不开眼。胯/下西域汗血宝马,皮毛亮泽如丝缎,鞍鞯上铺着孔雀翎织的锦垫,连马蹄铁都鎏着金。
“天下竟有这般美人!真正是世间绝色。和他相比,就连你家二郎也不过是庸脂俗粉。”孟栀忍不住感叹:“只是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总隐隐觉得害怕。”
温润冷笑一声:“你识人不错。他就是同昌公主驸马,韦保衡。”
孟栀扭头,罕有地从温润脸上看见他寒意森然的神色。
二人目送韦保衡在马蹄扬起的一片尘烟中离去,孟栀道:“看样子是去京兆尹府的。韦保衡去京兆尹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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