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骨寻踪[刑侦]》
随着时间的推移,容倾慢慢摸清了疼痛的规律,他知道可能会痛多久,也知道怎么呼吸更容易忍耐下来。
他越来越能够不动声色,忍到别人发现不了。
他在适应,把这些伤痛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容倾并没有因此感到难过,也没有怨天尤人。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福薄的人,小时候学了守恒定律,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的幸福和痛苦应该也是守恒的。
幸福太多了,就需要更加痛苦来中和。
所以这些,都是他要承受的。
在养伤期间,他感受到了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甚至有时候,这种幸福会让他害怕。
害怕痛苦的程度还不够,害怕太过幸福,命运不知会让他用怎样未知的痛苦来填补。
这边说中文和英语的人都相对较少,更别说什么点外卖,工作人员安排了一位阿姨每天给他们送吃的。
开始送过来的都是当地人吃的东西,难吃到无法形容,连容倾这种吃苦都吃习惯了的人,都吃不惯,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贺临心疼得不行,他见有锅有灶,主动提出说可以给他做饭。
贺临问他想吃什么。
容倾思索了良久,开口道:“菌菇饭……还有白菜馅的饺子……”
这两样食物对他太重要了,以至于贺临问他的时候,脑袋里立刻就蹦出了这两样。
在小时候,他的妈妈总是喜欢给他做菌菇饭。
这其实是一种有点偷懒的方法,把各种的蘑菇洗干净剁一剁,然后和炒熟的肉沫一起炖,把蘑菇炖上肉味,最后放上点酱油和蚝油。
最后把这些菌菇连同炖出来的汤汁一起浇在米饭上,一个菜有荤有素,就能解决一餐饭。
妈妈会一次性做上很多,放在冰箱里,每天给他舀上一大勺,拌着饭吃。
后来,妈妈被那些毒贩注射过**以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个了。
爸爸甚至连这种省事偷懒的菜都没空给他做,一忙起来就打包警队食堂里的包子给他吃。
再不就是让他随便买点东西,凑合一下。
**是不是父亲故意的,他会忘记他的生日,后来小时候的他忍不住问过一次。
爸爸嗯了一声,他沉默了片刻对他说:“因为那是你的生日,同时也是你母亲生你的那一天。那天她难产,引起了大出血。你被推出来时,我在手术室外,等着她被抢救的消息。后来,她痊愈了,我就渐渐忘了这种感觉。但是当她去世时,在抢救室外,我又被勾起了那段回忆。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亏欠她最多的。同时,我也亏欠着你。”
他见过父亲流血受伤,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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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见过他哭包括在母亲的葬礼上。
可是当时说着这些话时父亲哭了。
印象里他的父亲是冷硬顽强的他会不断地严格要求他也会无比苛待自己。
后来他才意识到那种苛责是一种惩罚。
他恨他也恨他自己。
那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却是个挺负责的好警察一辈子忙碌在缉毒一线。
他理解了从此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过生日这件事。
他故意拉开了与人之间的距离不与所有人亲近
直到有一个少年闯进了他的生命。
十四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他们坐在漆黑的楼梯上一起吃完了那一盒猪肉白菜的饺子。
那天的夜太黑了天上连星星都没有。
他攥着他的手固执地让楼道里保持着黑暗。
只要不开灯就不会有人发现他在哭。
十八岁在父亲牺牲的那一刻他握起了他掉落的警枪射出了一发**。
自此他便成为了容倾。
那条成长之路遍布了荆棘却也开着一些零星的小花。
所以那两样食物对于他来说一个是回忆一个是美好。
可是老天似乎也不想让他太过如愿。
他们身在异国他乡贺临努力地和卖菜的阿姨连说带画地沟通了半天。
到了下午阿姨买回来了一袋杏鲍菇小白菜一块肉还有几张饼。
贺临望着几样食物有点哭笑不得好像是对的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容倾反过来安慰他:“挺好的至少还买了点蘑菇。”
贺临来回翻看了几下食材报了几个菜名道:“那我给你做个凉拌杏鲍菇肉炒小白菜晚饭吃饼吧。”
他这边刚把蘑菇蒸好配好了酱料准备抽空把杏鲍菇撕碎了。
贺临还没动手就接到了一个联络的电话。
他出去接电话容倾正好饿了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起身去了厨房就看到了一盘蒸好的杏鲍菇。
容倾也确实不太挑食就这么坐下来一边沾着酱料吃一边等着贺临回来那味道还算不错。
他啃到第二根时。
贺临开门看到他拿着整根杏鲍菇在吃的样子。
贺临意味深长地笑了随后凑到他的耳边问:“容队你饿到这种程度了?”
容倾:“……”
他面色淡然地放下杏鲍菇用略带挑衅的语气说:“那得看你现在有没有能力喂饱我了。”
贺临当时就把他按在原地迫不及待地含住了他的唇齿杯盘撞击发出瓷器间特有的脆响与凌乱的呼吸相融谱写了一曲勾人的曲调。
深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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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料汁飞溅出来,洒在台面上,滴滴点点,伴随涟漪。
可厨房的空间到底过于狭小,盛不下这情意,二人一路拥吻直至卧房,直至床榻。
贺临的手已经伸进了容倾的衣服里,灵活的手指游走在他的胸腹之间。
容倾的小腹薄薄的,覆盖着一层肌肉,平坦的腹部之中只有肚脐是微微凹陷下去的。现在白皙光洁的皮肤上却多了几道伤疤。
触及到那几道疤痕,贺临的手顿了一下,抬起了压在容倾身上的身体,跪坐在他身边,就那样深深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情意,似是要将眼前的人装进心里。
此时容倾的衣服已经被贺临褪上去了,贺临没有继续的动作,容倾也没有动。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空气的温度依旧燥热,他们的胸腔里都燃着一团火,却都不愿此时在对方面前露怯,善于伪装的二人都在控制着呼吸,试图掩饰自己的渴望。
直到最后贺临率先败下阵来,他将脸埋在容倾的小腹上,低沉克制的声音传出来:“我怕你的伤……”
容倾没有说话,只是曲了曲膝盖,顶在了贺临的腿上。
贺临浑身一抖,随后也不甘示弱地轻轻咬上了疤痕边刚刚长出来的嫩肉。
容倾感觉到一种酥酥麻麻的奇异感觉。细密的吻同样落在那个位置,弄得他又痒又舒服。
温柔的唇贴着他微凉的肌肤,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模糊的齿痕,轻柔的触碰却像是在他的身上燃起了一把火,以燎原之势瞬间覆盖了整个胸腹。
贺临似乎在用唇齿丈量着什么,容倾不解,却也无暇顾及,倒是贺临十分贴心地抬起头,为他解惑。
贺临的嘴角带着点坏笑,用手拂过湿润泛红的一片,呢喃道:“等会这里就会变成我的样子了……我在估算会不会碰到伤口……”
热意此时刚好通过脖子,蔓延到了容倾的脸上,几乎将他烧着。
趁着贺临抬头的功夫,容倾看准机会卡住他的脖颈,将人拖到了自己面前。
两个人挨得极近,近到容倾可以看见贺临漆黑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贺临全然不顾他的后颈还攥在容倾手里,他再次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贴上了容倾的额头,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并无异常。
只贴住了瞬间,容倾捏着贺临后颈的手便用力将他拉开。
他用的力气极大,贺临一时间被他制住,略带茫然地看着身下的人。
只见眼前的男人俊美无俦,肤色冷白,那是战场之中的杀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即便是现在伤着,也难掩眉宇之中的英气。他同样也是这场战役里予夺生杀的主将,举手投足间,挥斥方遒,烈火燎原。又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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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高坐台上又被他拉入凡尘,共此沉沦,他就是他最忠诚的信徒。
此时他的神明发号施令道:“贺临,吻我。”
那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恰恰点燃了贺临心中的欲望。他从不敢拒绝,也不愿拒绝。
可他的神明却不愿意配合了,贺临吻着容倾,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撬开他的唇,他伏在容倾身上喘息着,像只得不到主人宠爱的大狗,委屈巴巴的。
容倾满意地看着贺临眼中的欲望,抓住了他的软肋,欣赏着他的无助。他的身体后移,歪头将唇贴在了贺临的耳朵上,温热的唇瓣划过耳畔。
贺临颤抖得更厉害了,容倾很是倨傲地冲着他的耳朵吹气,低语道:“求我。”
“容队,我……”贺临整个人都趴在了容倾身上,他顾及着容倾的伤,不敢用一点蛮力,容倾的手却借机拿捏住了他。
贺临要被眼前的人弄疯了,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悬崖峭壁,伸出手去要折下一朵最美的花。花是愿意的,但悬崖峭壁并不是谁都能闯的。
几个呼吸间,贺临才趁着容倾身体未愈,体力终有不济的空当夺回了主动权。
他重重地咬住了他的唇,那是个略带侵略性的吻,像是要把他满心的情动都宣泄而出,攻城略地,让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人瞬间溃不成军,只能跟着节奏不停地喘息着。
重覆失地,兵临城下。
直到身下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属于本地特有的微风,从半掩着的窗户吹进无人收拾的厨房,掠过一片狼藉,在傍晚的窗户装饰上一层薄薄的雾,模糊了屋中的景象。
微风吹进卧室,拂过两人搭在了床边的上衣,只轻轻一碰就摇摇欲坠起来。
地上是散落的其他衣物,毫无章法地各自躺在一个角落里,等待着黎明到来后一一归位。
夜逐渐深了,玻璃上的水汽渐渐散去,透过薄薄的纱帘,隐约透出了模糊人影。
那风吹过容倾不自觉微蜷的脚趾,带起纤薄腰身的一阵战栗,便消散在了房间的热浪中。
屋内低低的呢喃声,从两个声音变成了一个声音。
诉怀爱意,满室温存。
.
护士过来换药,黎尚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嘴角还带着怀念的笑容。
他侧头看了看坐着睡在椅子上的贺临,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看着贺临低垂着头,睡得不太舒服的姿势,黎尚忽然心疼起来,自己卧底的时候不好过,在局里坐阵的贺临应该也同样殚精竭虑吧。
黎尚把自己的肩膀往起挺了挺,然后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轻轻把贺临的头揽了过来,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贺临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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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因为姿势的变化而醒过来反而下意识地动了动用头发蹭在了黎尚的脖颈间。
黎尚闻到了一股洗发水的味道蹭得他痒痒的。
肩膀上多了一丝重量但那是沉甸甸的幸福的重量。黎尚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贺临觉得从头至尾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贺临躺在黎尚的肩膀上迷迷糊糊之中又开始做梦。
那是一次模拟对战是在一座废旧的化工厂里进行的。
双方都是全副武装每队八人。他们四个新人加上几名A队的老队员。
**蛇队为守他们进攻。
八个人分为三组分别从不同的入口进入。
龙骨在耳机里进行指挥他们按照点位进行移动对战。
他们一边端着枪快速前进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嗖嗖嗖**不断破空不远处时不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是模拟弹的炸响。
耳麦里是冷漠但准确的指令心跳砰砰的不停加速。
那复杂的立体地形就像是被龙骨刻在了脑子里似的。
他一边提前给他们这边布阵一边推断对方可能会设防的方位报出精准的坐标和射击范围。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龙骨的预料之中。只要告诉他坐标他就能够知道附近的敌人在哪里还知道躲避点和最好的攻击方式。
以前入队试炼时的“敌人”此时变成了他们最强的后盾。
有了这样的指挥简直是如有神助。
龙骨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又把对方剩下的几人引入了他们的包围圈里。
“站住别动!”
“再动就开枪了!”
“你们已经被我方包围!”
那次的结果是他们以两人伤亡为代价在四十五分钟内淘汰了对方的全部人员。
从楼里出来时龙骨正站在楼外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人抬头……
在梦里记起了这一幕的贺临忽然理解了何垣和他谈起队长时的崇拜语气。迷迷糊糊间他有些难以形容为什么眼前的一幕和他在以往记忆里的情绪完全不同。
他应该是不喜欢龙骨的可是为何看着眼前的他
他是个慕强的人会对强大的人心有好感。
那他平时的憎恶又是从何而来?
那绝不是嫉妒他也难以解释那种强烈的情绪源自何处。
半睡半醒之间贺临尝试理清其中的逻辑他一向是与人为善的就算是曾经有一些磨擦与过节也不至于如此。
他的脑海之中反复呈现着龙骨看向他们的一瞬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名字只是个代号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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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龙骨”这两个字才是他的魂。外貌可以改变,名字也可以随时更换,只有魂魄才决定了一个人到底是谁。
忽然,像是有人扣动了隐秘的**。
一枚**迎面飞来,直入大脑,梦境被彻底击穿了,光影碎裂。
贺临感觉身体像是从高处的云端忽然坠落下来。
他听到了脚步声,急促的心跳声,沉重的呼吸声,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谛听还是贺临,他分不清楚。
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有人会死。
他与一个人紧紧地拥抱着,颤抖着吻上了对方冰凉的唇,像是要在死亡前争分夺秒……
可随后,每一根紧握的手指都被生生掰开,疼痛在神经里传递,从指尖直达大脑。
手腕被紧紧铐住,挣脱不开,有东西抽打在身上,留下火辣辣的伤痕。
他被一次一次按到水里,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窒息感,仿佛处于生死的交界处。
然后他看到了满目的鲜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胸口狠狠插入进去,直抵心脏,血一直在从口中涌出,顺着下巴淋漓滴下。他颤抖着,机械性地重复着一些话,意识像是不受控制……
心里面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你必须保护好那个人。”
虚空中像是划过了闪电,白光闪过,剧烈的疼痛在脑海里炸开,把所有的画面清除得干干净净。
贺临从梦中醒来,心跳的速度很快,头有些疼,他只能紧闭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渐渐平息。
脑海里变得一片平静,随着不适褪去,记忆就像是被擦除过,一切的画面,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因为血液倒流进心脏而产生了剧烈跳动的咚咚声。
贺临睁开了双眼,感觉自己的头靠在软软的地方,还挺舒服的。
随后,他一下子挺身坐起,有些诧异地望向身旁的黎尚。
黎尚也看向忽然惊醒的他,神情平静而悠远,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贺临忽然觉得,他仿佛被这样的目光盯过千百次。
在这样的注视下,他很快恢复了和缓的心跳,同时第一反应是有点惊讶自己居然会靠在黎尚的肩膀上睡觉。
随后他问:“那个,你刚才动我来着吗?”他迷迷糊糊的,好像感觉到有人扶过他的头。但是他记不清楚了。
“当然没有。”黎尚眨着眼睛自然而然地回答,“你自己靠过来的。”
贺临:“……”完了……
黎尚丝毫不顾及他的尴尬:“你头还挺沉的,我怎么叫你你都没醒。”
贺临:“……”感觉自己在黎尚面前为数不多的那点脸,算是彻底丢完了。
黎尚还十分不给他面子的动了动肩膀:“我肩膀都被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压麻了。
贺临低头:“……这地怎么就没有缝啊!
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外面,折腾了一下午,天色已经黑了。
黎尚终于放过了那个话题,目光关切地问:“你又做梦了?
贺临用手抚了一下胸口,他只能记得起梦的前半段。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会有点闷闷的痛。
这次梦到的,就是何垣上次电话里提到过的,那次和**蛇队的作战。
他抬头瞄了一眼黎尚还剩大半瓶的点滴,估计还要在这坐上好一会,与其气氛尴尬地干瞪眼,倒不如聊一聊。
于是贺临一时兴起,简单和黎尚讲了讲自己梦到的这次比武。
黎尚听完,故作疑惑地道:“嗯,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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