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像只懂事的饺子，打着旋陷入一团浓雾中，还知道给自己翻个身，好过透水

虽然她战也没来得及战，人倒是自屈为敬

“就…也行吧”，夏彦嘴角抽搐，完全就不给她机会实战练手啊

“下去容易上去难，摔不死的，我们还是快些走罢”，谢道容声小若蝇，听上去晕得不行了

夏彦连步向上，不久拨云见天，视线豁然开朗

甑锅尖顶就在眼前，手腕粗的一根竹管子扎在圆球形状的顶，能听见管道中滴滴答答有水声，高处有凉风过温，随着水声滴滴答答半球形的顶上凝结起一层又一层的黑霜，那霜便膨胀成块，栖息在顶部

“刮了这些就可以了，这些黑色结晶算是作坊的副产物，下去能换钱”，乍见天明谢道容长长久久呼着气，清冷空气中和肚中水雾一中和眼神清明了，人也站得动了，她伏在竹梯上细细说，“这次多亏夏姑娘相助，此处结晶我只取小块以证明试炼成功，其余全是姑娘的”

夏彦不为所动，定定端详着谢道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还有呢？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看过书上说，只要割这里，再…”谢道容以为夏彦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物件，伸手便欲相处理，可手伸出去便被按住了，对方力大得很她丝毫动弹不得

谢道容倒也胆大，面不改色冷道，“夏姑娘这，又是何意？”

夏彦朝脚下那片红雾挑了下眉，“来都来了，姑娘可否与我详细说说，为何明知自己过不了关还硬要来参试？既是试炼，其内容便与日后工作相关，既不适合你这又是何苦？”，专业工作最忌在职者素质不行却偏要硬上，万一遇见个万一，岂非害人害己？

黑色晶状物嘎达嘎达竹节般自顾自拉长着，半透明的质地折射着琉璃色的光，沉稳而笃定，颇具一种息心自在不顾别人死活的美

谢道容面具一般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后轻笑了声，“姑娘不觉得很奇怪吗？现在分明是工作时辰里这温水工坊却一个差人都不见，照说为了试炼却也不至于将整个作坊托出去啊”

“哈？”，瞧这暗号对的，风马牛不相及。夏彦脑袋上挂着个大大问号，示意她深入细化

她又道：“还有，天下之大也从没听过设考方主动倒贴考生钱的”

夏彦点点头，“听说水官缺人手缺得厉害…不过…确实有点子怪”

“这便好说了，因为据我观察水官试炼本就不是为了挑拣什么合适人选，只是将温水工坊的活以招聘名义外包出去了而已。我来过三次，次次都能见那几张老面孔。另外我还问过原温水工坊的差人，这里本独属于水官一部，只因现在无人掌事，所属工坊才混成现在这吃百家饭的模样”

谢道容试着抽回自己手，趁夏彦听愣了神的档口将其反握住，夏彦的指尖像八寒雪国里捂不开的冰，凉得令人心疼。

自己的世界里还吹着大雪，她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谋职正义。某种不参杂质的，最原始的钦佩之情在谢道容心里迅速逸散

“夏姑娘尽可以放心，我志在成为出入节制使，渡头当差用不着来此蒸馏什么化形水”

劈头盖脸来的消息让夏彦有种被雷劈到的错觉，她赶忙抽回双手

招聘？外包？而且工坊制造的还是听起来就很重要的化形水…

“…这”，夏彦嘴唇抽动几下终究没再开口，脑子里满是‘草台班子’四个大字，一时竟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你怎么调查得这么清楚”

“预则立不预则废，小女专程来应聘的，不好生背调一番说不过去吧？”

夏彦又沉默半响，挑了个尚能参与逻辑思考的话题，“可你我初见，你又如何确定我不会与你争这一两三分的钱呢？”

谢道容对钱的话题似乎颇为不屑，讲话时候光鼻子出气，“你那钱袋，织金锦苏绣纹样再加珊瑚染红的扎线，眼见价值不菲，可你偏样样不懂状若初来。”

她顿了顿，换上个微妙的笑容，“今日我助你一臂之力，雪中送炭要好过锦上添花”

夏彦不甘示弱，同样也回以微妙暗示，“见微知著，佩服佩服”

至少人家没有落井下石的打算，夏彦默默将这只扎眼钱袋塞进衣夹里头，总让人以为自己背靠大山，那可着实不妙。

扮猪吃虎时常见，扮虎欲吃虎…那就是脑子不正常了

“不过谢姑娘，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可愿闻其详？”

夏彦话风一转，往下瞪了眼，最后将将要登顶的考生被吓得飘了下去

“这位？这位你说话啊！可是有人将你推落下来？”，温水作坊今日当值的小艾上前，对这位首先从空中飘下来的大兄弟予以温暖的精神关怀，“哟，讲道理，空手而归是领不了赏钱的”

装死贵兄一个激灵站起来，视线中还残存着夏彦寒光大闪的牙，“没有没有，报名费也还给你们，不要了…”，他连连否认，夺路就跑，生怕跑晚了要被恶鬼生吞活剥

“大概是雾化海水吸太多”，小艾朝着自家石主事比了比太阳穴的方位，“难免脑子坏特了”

猩红色的雾气笼罩着石雨，他照旧裹着件臃肿的风衣一点缝也不愿撒开，只抬头望向眼前的穿入红雾中的甑锅若有所思，有事没事还撮着自己左边那条已经有些秃了的眉毛，“想不到还挺会来事”

考虑到水官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自己一片空白的职业规划，夏彦提出的要求也合情合理，“我想听听你的背调”

夏彦如此说着眼睛盯紧了对面审视入微，谢姑娘此人心思颇深，不知可否会如实告知

“好”，谢道容的笑得真诚，“小女一定知道什么说什么，若有不实，天打雷劈”

高冷之人突变得热情，这画面用听得就瘆人

夏彦心里一咯哒，“那倒不必…”

水官的外包试炼，总共分为三场完美对应制作化形水所需的三大步骤，提纯，冷萃，集散分装

自甑锅顶部下流的提纯物，经数道竹管，全数汇总在近海面的一座巨型缸中，那缸直接连着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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