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一节课是不可能的。

赫言在外面没骨头似的靠窗站了几分钟，便趁老师讲东西的时候猫着腰溜了。

他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油脸并不在教室里。

赫言那一番恐吓是有用的，油脸多半不会再让校外的人找路念枝麻烦。

现在只剩一个隐患：教室里的监控。

赫言一路小跑来到老师办公室。

郭彩霞这节没课，正在办公室里坐着，看到赫言，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印象中赫言已经很久没来过办公室了。

“杜承宇的手表丢了，”赫言面不改色地说：“让我过来帮他看一下监控。”

杜承宇虽然家世没有赫言那么夸张，但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戴的手表也都不便宜。

郭彩霞立马说：“行，老师和你一起看。”

“……”

赫言很想说我要自己看，但为了不露馅，只能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硬着头皮站在郭彩霞旁边，一起看她手机里监控APP的画面。

“什么时候丢的？”郭彩霞问。

“就今天早上那会儿。”赫言说。

郭彩霞找到今天的监控，从早上第一个学生进教室时开始看。

她平时查监控并不频繁，只有晚自习时会看两眼，再远程喊几句话。

冷不丁这么一看，镜头里好几个一来就抄作业的身影让她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课代表也抄作业？”郭彩霞对着手机虚点几下，“你让他下课来找我谈话。”

赫言：“……好吧。”

片刻后。

“这是哪个班的谁，没事跑我们班来干什么？你认识吗？”

“说八百次了，带水的垃圾不许扔垃圾桶里，招苍蝇不知道吗！”

“这俩人什么情况？举止是不是太亲密了点儿，赫言你实话跟老师说，他俩是不是在早恋？”

赫言欲言又止地看了郭彩霞片刻。

“霞姐，我觉得吧，”赫言说，“要不我先自己快进着帮杜承宇找手表？完事您再慢慢抓其他的。”

“行吧，再看下去我血压要上来了，”郭彩霞拿起保温杯，“我先缓一缓。”

得到许可的赫言去旁边空着的办公椅上坐下，把进度条直接拖到下午大课间。

高清镜头下，路念枝在给人讲题，油脸进来后主动转头搭话，看样子没讨到好，转回去的时候一脸愤懑。

然后不知为什么很多人掏出手机开始看，油脸叫了前座一起看，表情逐渐猥琐。

接着姜婷和乌晓雅似乎和他起了争执，赫言看到油脸掂胸的动作，不由皱了皱眉，别说路念枝了，他要是在场肯定也想收拾这傻逼。

私下里怎么猥琐别人管不着，可在女生面前这样就纯属找抽了。

果然下一秒路念枝就把一本书拍在油脸背上。

等等，这书还是从他桌上顺手拿的……她自己没有书吗！

赫言继续往下看，看到路念枝戴上一只粉色一次性手套走出来时，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却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看见油脸对她抬起手的时候，赫言瞬间有种巴掌伸不进屏幕里的无力感。

不仅是因为油脸居然真敢对她动手，还因为监控的位置就在他们这一排上方，画面里路念枝的身影被油脸挡了个七七八八，赫言只能看到粉手套的轮廓一晃，油脸就晃晃悠悠躺地上了。

这情况……赫言反复拉进度条看了几遍。

虽然被挡了大半，但还是能分辨出路念枝揍了油脸一拳。

油脸虽然先抬了手，但毕竟还没打出去，要是硬要狡辩他没想打人，只是在打招呼的话，情况对路念枝来说就很不利了。

不管他当时说了什么，先动手的一方就不占理。

但凡油脸能拉下脸来告状，说自己被一个女生打晕了，查出来路念枝至少也要背个处分。

“霞姐，我找到了，”赫言说着，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原来是他自己放书包里忘拿出来了，杜承宇这个蠢货，我要把视频分享给他。”

“是吗？”郭彩霞起身，走过去看。

“嗯？”赫言看着对话框里的字，“怎么显示已删除。”

“你怎么给删了！”郭彩霞夺过手机，在屏幕上急忙一通点。

当然是找不回的。

这个牌子的监控赫言了解，只要把云录像里的内容删掉，就无法找回。

片刻后，郭彩霞放弃了，“行了你走吧，还说人家杜承宇蠢，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分享个视频还能点成删除。”

赫言摸了下鼻子，“手滑。”

赫言走出几步，郭彩霞忽然又把他叫住：“你等等。”

赫言回过头：“还有事吗霞姐？”

郭彩霞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你今天没犯什么事吧？”

赫言心里一惊，这是在怀疑他犯了事，故意跑来删监控吗。

那也比怀疑路念枝强。

赫言一笑，“我早上就去艺术楼了，刚才才回的，能犯什么事。”

郭彩霞摆摆手让他走。

赫言在外面待到下课才回教室。

回去后第一件事，是把钱天天喊过来。

油脸不在位上，路念枝也出去了，赫言让钱天天坐他前面时，钱天天把自己在二中干的所有事全回忆了一遍。

……她也没干过什么招惹赫言的事啊，钱天天低着头一时不敢说话。

赫言说：“手机拿出来。”

钱天天颤巍巍地把手机双手奉上。

赫言啧了一声，“给我干嘛，我不是要抢你手机。”

“那……？”

“路念枝揍人那会儿，你是不是录像了？”

钱天天一愣，急忙解释：“我不是要告状，真的！我只是怕路念枝被打，想帮她保留证据！谁知道最后是路念枝把人打晕了……”

“行了知道了，给我看看。”赫言说。

钱天天的手机是个有些年份的便宜手机，像素不是很好。

但她当时超近的拍摄距离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让赫言得以看到路念枝出那一拳的全过程。

她明显不是单靠力气，路念枝出拳时由身体带动发力，速度快到出了残影，一拳打在对方下巴上——这是拳击比赛中最容易KO对手的位置之一，砸出砰的一声，怪不得能一拳把人打昏。

赫言反复拉动进度条观看，反复欣赏。

动作干净利落，太帅了。

“你有没有给别人看过，或者发给别人？”赫言问。

钱天天连连摇头。

“行，”赫言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给我，然后删了。”

“……为什么？”钱天天问。

赫言看出她脸上的担忧，“我也不告状，我最讨厌背后搞小动作。”

说的也是，他要是想整一个人有的是方法，根本不需要告状。

钱天天把视频发给赫言，又在赫言的监视下删掉后，路念枝刚好接水回来了。

掌握了独家证据的赫言心情很好地站起身，给她让了个道。

路念枝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她把水杯放桌上，问：“我脸上有什么？”

赫言差点脱口而出“有美貌”，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路念枝，我英语课本呢？”

路念枝一怔，回忆片刻，低头朝他脚下看去。

赫言也随着她视线看去，只见他和油脸的座位中间，一本有点脏了的英语课本静静躺在那里，其中一角正被他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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