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的格力扎从床上坐起，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恍惚，仿佛仍在梦里。

“主……”她不自知地呢喃。

忽然，格力扎捂住嘴，猛地趴到床边干呕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当理智终于回笼，她闻见了房子里无处不在的，哥的信息素的味道。

她仍身处于哥的家中，而迈沃洛仅在隔壁，一堵墙之外。

这个事实缓解了格力扎陡升的焦虑和不安。

“啊……哥。”她轻轻叫着，欣喜又无比眷恋。

窗外的太阳还未升起，于是夜色依旧撩人。

她靠坐在床头，没有再次入睡的意思，在这个有着迈沃洛的家。

街道上路灯的斜光照入室内，打在雪白的被子上。

格力扎于阴影中，直勾勾盯着迈沃洛卧室方向的墙，如同虔诚的信徒在圣象前，她的嘴唇轻轻开合着，那是一遍又一遍未曾发出声音的“哥”——

宛若念着祝颂的祈词。

……

迈沃洛一晚上都没睡好。

每次好不容易睡着，格力扎哭泣的脸就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听见格力扎在他的梦中一遍又一遍地问：“哥，为什么你不爱我？”

她哭得那么伤心，迈沃洛不由自主地伸手，他想摸摸她的头，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便被格力扎死死抓住。

在格力扎偏执且不正常的狂热视线里，他听见这狗崽子快乐又急切地说：“哥，抓到你了，结婚吧。”

可同时，他感到从背后传来了拉扯。

迈沃洛回过头，看见了一张与格力扎别无二致的脸，只是更加苍白，更加没有血色，那是克丽丝黛珞·瓦尔莱特的脸。

一整个晚上，同一个梦，循环往复，来来回回，几乎要把迈沃洛搞疯。

哪怕在梦与梦的间隙，清醒又茫然的那片刻，迈沃洛都能听见格力扎一遍又一遍叫着他。

哥，哥，哥，哥，哥……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洗脑了。

迈沃洛揉着额角，满脸烦躁地走出卧室，然后他看见格力扎正坐在长桌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副要与他探讨什么的架势。

她那样子，一看就知道等了很久，是专门在等他的。见他从门里走出来，眼睛亮得跟看见骨头的狗一样。

不好，头更疼了。

应该没有对上视线吧，没有吧。

迈沃洛错开眼睛，压根不敢再往那边瞅上一眼，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他迈沃洛今天就是个瞎子！

“哥。”

哦瞧瞧，所以晚上要好好休息，不然就像现在一样，都幻听了。

迈沃洛前进着。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死死按住了他。

“哥，你要去哪？”格力扎站在他的身后。

“啊……格力扎啊……”迈沃洛捂着自己的心脏，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能不能不要跟幽灵一样？”

格力扎愣了愣，收回手：“吓到你了吗？抱歉我没留意到，下次不这样了，原谅我吧，哥。”她说得很诚恳。

迈沃洛扶着墙缓了缓。

格力扎看着背对自己的迈沃洛，伸出手抱了上去，她将头埋在哥的颈侧：“好点了吗？”她问。

这个带有安慰意味的拥抱让迈沃洛回忆起昨天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

他感觉到了窒息。

对迈沃洛来说，那是几乎可以被当做威胁的事情，与他的颜面紧紧相连。

他希望格力扎能忘记昨天那一幕，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格力扎抬起眼，黑洞洞的眼睛映着迈沃洛不太自在的样子。她垂下眼，将哥抱得更紧了些。

迈沃洛伸手揉了揉放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好多了，松开吧。”

格力扎没有放手。

她束缚着迈沃洛的身体，又把手微不可查地往上抬了抬。肆意又足够小心、隐蔽地摸着。

哥的身体结实又漂亮，像大理石雕塑那样吸引人，格力扎想，没法戒掉。

“哥，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她乖巧地问。

迈沃洛顺着格力扎所说，仔细思考了一下。

“什么？”他很困惑。

“其实哥不与我结婚也可以。”格力扎道。

“但哥得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人，不能有其他人。我们要一起生活。”格力扎握着迈沃洛僵硬的手，将脸贴到他的掌心，舒服地蹭着。

“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对不对？反正哥也没有爱人。”格力扎轻声道，“因为哥知道自己对芭芭露娜花成瘾。”

她用嘴唇触碰着哥的掌心，眼角余光观察着迈沃洛的表情，她的视线在迈沃洛抿起的嘴角处停了停。

真可爱，她想。

“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怕耽误了别人。所以哥一直没有成家。”格力扎说。

“如果哥结婚了，我绝不会破坏哥的婚姻。”

不一定，格力扎暗想，她其实只是在说好听的话，来让哥更大概率去接受自己。

如果哥结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点什么。

是会抢夺呢？还是会放手呢？

格力扎不知道。

但既然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又何必去耗费脑子？

但她不会感谢造成了这个现状的芭芭露娜花。

永远也不会。

因为格力扎爱着迈沃洛，真真切切，而不是想毁掉迈沃洛。

“所以是哥给了我机会。”不是任何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哥的好心造就了这一切。

格力扎的手指强硬地插在哥的指间，与哥五指相扣。

“这并不代表着哥哪里有错，哥的心地很善良，向来如此，只不过是我足够卑鄙。”

“是我卑鄙。”

格力扎有着十分清晰的自我认知。

她毫不掩饰着自己的卑劣，明明白白敞开给迈沃洛看。

她拥抱着这个沉默的alpha。

格力扎偶尔也会想，被自己喜欢上的哥会不会很可怜？

她歪头看着哥的侧脸，不愿意去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哥有需求，我可以来帮你解决。不管是在上面还是下面，我都愿意。”格力扎一边想着一边说。

“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哥不能再有别人……”

她思索了一下：“至少是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再有别人。怎么样，我对哥很宽容吧。”

格力扎甚至笑了一下。

“我说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哥着想，而是完完全全为了我自己，完完全全地出于我自身的考量。一点都没有为哥考虑过。”格力扎笑着，“现在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迈沃洛依旧一言不发。

“如果哥认为我很坏……”

“可能是因为哥在我的人生里缺席了七年？”格力扎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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