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醒了！”

洛轻霜缓缓睁眼，身旁的小师妹正焦急地看着她。

“怎么样，师姐？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闻言洛轻霜轻轻摇摇头，略微嘶哑的嗓音衬得她更加憔悴，“闻铃，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分明记得，她躺在师兄身边……

小师妹温柔似水的双瞳流露出心疼的情意，斟酌着开口道：“师姐，无忧长老说你昨夜回了师门，派我来无垠峰找你，但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最后还是无忧长老在你房中的密室发现了你……师姐你昏迷过去，长老派我在这里照顾你……”

“师父呢？师父他还好吗？”

师父一把年纪，他这个不孝徒却还让他担惊受怕。洛轻霜紧紧攥住闻铃的衣袖，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师姐你放心吧，无忧真人此刻在给新弟子们上剑术课呢。”

“那就好。”洛轻霜长舒一口气。

她起身穿好衣服，定了定神看向闻铃，“师妹，你见到师兄了。”

谁能想到，失踪数载的江湖第一剑客就长眠于院落密室的冰棺中。

闻铃被洛轻霜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过，又骤然发现这般弥天真相，此刻已是心慌地站不住。面对洛轻霜的审问，她低垂着头，而后怯生生点头承认。

少女偶尔抬头想要偷偷看看师姐的神色，却发现她漆黑的双眸徒留一汪忧愁。

洛轻霜温柔地握住闻铃的手腕，也换来师妹不解的目光。

“师姐做错了许多事，如今是赎罪的时候了。”

正午的日头是那样好，洛轻霜走出屋子，任由身躯淹没在阳光下，仿佛整个人都和自然融为一体。

闻铃不懂师姐究竟为何这般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只活在传闻中的洛师兄躺在冰室里。此刻，她与师姐隔着门扉，感知到她的决然。

“无垠峰无忧真人座下次徒洛轻霜拜见掌门和各位长老——”

烈日当空，洛轻霜跪在各大长老商讨事宜的议事殿前认罪。

殿前聚拢一众门内弟子，不少是新进门的想来一睹师姐风采，也有不少是为了看热闹。

“早就听闻无垠峰只有三位徒弟，两个都是个中翘楚，也不知无忧真人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哪靠什么培养，都是天生奇才。”

“话说我入门也有十年了，与洛师兄和洛师姐都有几面之缘。怎的这几年再也没见过这两位？”

“你竟然不知道，江湖传闻，洛师姐嫉妒洛师兄天资聪颖，偷偷把……”

“住嘴！”

一声呵斥，让叽叽喳喳的少男少女把头埋在地里。

夙离长老一道掌风，恨不能把树木连根拔起。

“弟子知错——”

掌门不怒自威，冷冷呵斥道，“凡妄议此事者，回去抄门规一百遍。”

“是！弟子们知错了。”

殿前三三两两聚集的一众也都如鸟雀一般散了，徒留跪地的洛轻霜和几位长老。

夙离长老想要扶起洛轻霜，碍着掌门的面子，她只好装作无事发生。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作声。

最后还是无忧真人咳嗽几声，几位长老跟着一同咳嗽，掌门朝他们几人不悦瞪了几眼，这才不疾不徐开口，“起来吧。”

“是。”

被召进议事殿后，洛轻霜身姿挺立，手持青霜剑，低头听着几位长老轮番训斥，足足挨了一个时辰的骂，众人才让她开口。

草草带过刚下山后的那些执念和苦楚，言至南川救下百姓，又到被追杀后变成云音，成为摄政王妃。一路走来，洛轻霜捡着轻松愉快的点多说，尽量避开各种苦楚。

可长云门的诸位长老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武功和本心。

追杀至神女庙内被人救下……

以她的武功，怎么会如此？

成为摄政王妃……

她亦不是贪慕荣华之人。

无忧真人拍了拍洛轻霜的肩膀，随后长叹一口气，“受苦了。”

“是徒儿不孝。”

掌门面如寒冰的脸上也有些裂开几道冰缝，只是仍然维持不渝神色道，“你也有苦衷。只是阿霜——”

“往后不可这般随性了。你师兄……”

“师兄已然长逝，轻霜知晓从前酿下弥天大祸，但求掌门责罚。在此之前，求掌门和诸位长老许我一桩心愿。”

洛轻霜几乎是咬着牙承认这桩事实。

当她看见在冰棺中躺了三年的师兄容颜时，才知晓她错的是多么离谱。

还记得少时同师兄下山游历，她不解那些百姓为何求神拜佛。

她从不信鬼神之说。

后来却为一人，在冬雪里爬上几千台阶。

“你还有什么心愿？”

掌门不悦地看向她，长云门下不乏天才，他最为器重的就是洛轻风和洛轻霜这对师兄妹，谁知二人落得这般结局……

“启禀掌门，启禀师父，启禀各位长老，我师兄的死实为人为。我知晓门内有规定，不能涉凡尘事，各位长老也不方便出面替师寻仇。可我洛轻霜不同，我是洛轻风的师妹，我亲手救下仇人，也亲眼见师兄死在我面前。轻霜不才，求师父逐我出师门，从此我只是江湖客，与大齐皇帝的恩怨自然不会牵连长云门。”

语罢，女子跪地叩首。

她曾向师兄许诺此生绝不寻仇，她做不到，终究要食言了，来日去了地下，希望师兄不会怨她……

几位长老闻言都震愕不已，更有甚者说她被猪油糊了心，唯有掌门和无忧真人负手而立，看向洛轻霜的目光也满是复杂的情绪。

“无忧，你的好徒弟，自然你自己管。”

掌门真人转身，不再看殿内这场痛心“闹剧”。

无忧真人眉头紧蹙，若是可以，他何尝不想亲自把那孽障斩至剑下，可他不仅仅代表自己，更代表长云门。

爱徒自知时日无多时也如眼前女子一般跪地叩首，求他不要寻仇，也拦住阿霜。

若他仍是少年，必定也是支持徒儿快意江湖的……

念此，无忧真人长叹一口气。

“胡闹！闻铃，我看你师姐是失了神智，还不带她去藏书阁，罚她抄录门规一千遍，再洒扫三年藏书阁。”

无忧真人难得动了怒，躲在远处偷听的闻铃骤然被点名，连忙应声。

闻铃走到师姐身边，有些不忍心看她那双露出震愕的眸子，只是低着头把她扶起，“师姐，我们走吧。”

闻铃也觉得师姐大抵是疯了，隐藏洛师兄的死讯、不让他入土，如今竟又要脱离师门……

藏经阁的门上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图文，正是长云门的图腾。高耸入云的大门在洛轻霜进入后很快被合上，也彻底把她和外面隔开。

洛轻霜仰首打量藏经阁内数万计的藏书和高入云霄的书架，心道师父这次真的是铁了心，就连藏书阁这样的禁地都用上了。

寂静无声的藏书阁仿佛脱离尘世喧嚣，洛轻霜确实在此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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