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为尊》
凡人杀年猪,便是先精心蓄养,细心投喂,最后选个好日子,耐心宰杀——
我亦如此。
“喻见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算计于我!”南箬僧人气急攻心,几欲呕血。
只见他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暗光,下一刻,偈心殿中荡开一种沉闷庄严的气势。像是天外渺渺传来古朴的佛音,一瞬间荡清杂念,洗涤人心,无形中一座大山,稳稳压上了殿上之人的心头。
——这便是,佛尊之威。
只使出这一招,南箬唇边便溢出了鲜血,他面目扭曲,周身佛光魔息交错。黑金两色相互缠绕,除去庄重的佛威外,殿内还隐约透着血腥的味道,极其鬼魅。
这百年来,南箬尊者一直在偈心殿闭关修炼,世人皆以为他是在突破化境。
谁都不知道,他之所以闭门不见客,只是因为——他修炼的魔功弊端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无法抑制魔息的地步。
只要稍微一动功法,他便是一副入魔的模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端倪。
但如今,他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看起来喻见寒是定不会放过他的,他只能竭尽全力,拼死一搏。
佛威大盛,身处其中之人,应该感到气逆息滞,举步维艰。但喻见寒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他慢条斯理地合上了冰盒的盖。
“佛尊之威……”喻剑尊却是张口就唤出了这招的名字,“同一种把戏使多了,总是会没用的。”
他抬眸轻笑,笑意里却带着几分血腥,“南箬尊者许是忘了,两百年前的曹溪道,你用过一次的。”
僧人只觉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杵上了他的脑袋,震得他识海紊乱,胸中血气翻腾。
那双含笑的星眸,与记忆中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渐渐重合。
*
两百年前,曹溪道。
“那个和尚跟了我们一路,来者不善,等会儿我先试探下他的的来意,若是情况不妙,我拖住他,你跑。”谢迟压低声音叮嘱道。
少年一身脏兮兮的,满脸血污,他整个人裹在灰扑扑的破披风里,只留出了一双明亮锐利的星眸。
“我不走!”他咬牙道,“要死一起死。”
谢迟攥着他手腕的手微微收紧,他皱眉看了少年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来不及。
身后的陌生气息逼近,他霎时转身,却是反手将少年掩在身后,眸光锐利:“阁下跟了我们一路,不知意欲何为?”
“贫僧没有恶意,只是想来与道友结个善缘。”来人是一位看似和善的中年僧人,他手中攥着的却不是念珠,而是一白玉珠串。
“那些人马上就要到了,若是道友愿意帮贫僧一个小忙,我虽不能替道友处理了追兵,但也能让他们停歇一个时辰,给道友喘息的机会。”
谢迟满眼警惕:“你想要什么?”
那僧人微微一笑,端的是慈眉善目:“阿弥陀佛,施主的一双手骨俊秀,颇有佛性,若是能舍出一节尾指,让贫僧做颗骨珠……”
“你!”
还不能谢迟沉下脸色,他身后的少年便杀心四起,他像是笼中拼死相搏的困兽,眸中泛起了猩红的血气。
谢迟却及时一把按住了他,为防止少年继续动作,被面前不知深浅的对手所伤,他只得给他加了一道禁锢诀。
垂眸避开了少年难以置信的眼神,谢迟转身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含笑的僧人,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不要答应他!不要答应他!
少年被禁锢住,不能言也不能动,但不知为何,他心头涌上极度的不安,像是一脚踏入了无底洞般的深渊,他的嘴中隐隐泛起了血腥气,眸中不自觉地蓄起了泪。
不要答应他,求你。
但神佛终究不闻人间苦,少顷,脸色略显苍白的青年却是笑了起来,他在少年惊愕绝望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好。”
*
僧人近乎失语,他脑中一片空白,嘴唇翕动着,却始终说不出话。
“想起来了?”喻见寒微微侧头,他耐心地询问道,修行者的记性一向很好,一时遗忘,总归不会如今还记不得。
随即他又垂眸笑了起来,提醒道:“那尊者可还记得,阿谢断指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南箬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他颤声喃喃道:“我,我……”
喻见寒依旧在笑,但眼神却慢慢地冷了下来,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客气:“你也用了这佛尊之威,不是吗?”
*
贫瘠的沙石地上,蜿蜒出了一条血路。
不远处,身着白袈裟的僧人正双手合十,他神色安静地看着面前挣扎的蝼蚁,眸中还带着悲悯的笑意。
“阿弥陀佛。”他叹了声佛号,“贫僧只答应了,替施主阻拦追兵,可贫僧从未说过,能这般轻易地放两位离开。”
少年匍匐在地,他额上布满了冷汗,唇边的鲜血不住地渗出。威压像是一座轰然落下的大山,狠狠将他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前方,隔着朦胧的视线,在那威压的最中央,是一个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
那人身下蔓延开的血色,烫在他的眼中,便成了一道难愈的伤口。少年忍着骨头几乎都要被碾碎的痛楚,指尖生生抠入泥中,执拗地往前爬去。
手臂上的伤口再度撕裂,在宽大的破披风的遮挡下,他半边的衣袖早已被迸出的鲜血浸透。
僧人像是看着什么自不量力的东西一般,语气平缓却高高在上,怜悯道:“这位小友,这可是佛尊之威,你若是想活着,往后去吧,还有一线生机。”
越往中间,威压越盛,甚至能将人类脆弱的身躯碾为一滩烂泥。
但沾满鲜血的手再一次往前探去,越来越重的灵压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它残酷地撕开那人身上还未愈合的旧痂,啃噬着新翻出的血肉。
知难而上,知死而前。
“阿谢……”少年微微启唇,口中的鲜血便溢了出来。那人却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倒在灵压最盛处。
他依旧在固执向前,眸中落泪,只咬牙唤着:“阿谢。”
你醒醒啊,求求你……
最后的路终于被走尽,少年终是强撑到了威压的最中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发颤,冷汗与鲜血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手上的伤口也混满了血与泥。
“阿谢,我抓住你了。”少年用颤抖的手握住了那人的衣袖,就像是溺水的人握住了救命的稻草。他满脸泪痕,却笑了起来。
“别怕,我抓到你了。”
“真是情深义重啊。”僧人目露施舍,他慷慨道,“既然如此,贫僧便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前往叫停追兵一个时辰,时辰一到,若二位还在此处,则说明与我佛缘分深厚,贫僧自然会将二位的骨珠,好好地供奉佛前。”
“这佛尊之威,就算贫僧留给二位的考验。”僧人双手合十,神色和蔼道。
一个时辰,要从此地极重的威压里逃出去,否则,就是自愿献身。这只不过是故意戏耍他们的把戏罢了!
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少年的眸子注视过来,他像是笼中拼死相搏的困兽,眸中泛起了猩红的血气。
“我定要杀了你。”他咬牙狠道。
僧人看向浑身狼狈的少年,只见他的眸中,充斥着令人心惊的滔天恨意。只不是蜉蝣妄同天比寿,想与日争辉罢了。
“那贫僧便静候尊驾。”僧人客气地笑着回礼。
*
那双充斥着仇恨的眼睛,终是与面前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重叠起来了。
南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失神重复道:“是你,竟然是你……”
当年那个被他随意戏耍,如蝼蚁般卑贱的孩子,竟成了九州的剑尊,甚至反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闻言,喻见寒却是微微叹了口气,他勾起嘴角缓声道:“尊者可算是想起我了。”
他早已不是那个轻易将恨意写在脸上的少年了,要知道,在剖骨剜心的折磨中日复一日地煎熬,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
它能让人理智,更能让人理智到极致地疯魔。
“尊者不是说静候尊驾吗?”他微微凑前了去,压低了声音。
隐藏在暗处的捕食者终于迈着优雅的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