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星澜。”

慈和的声音在季星澜的耳畔响起，同这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清脆又熟悉的鸟鸣声。

季星澜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面容和善，风度翩翩的中年人，那人一身青绿色衣衫，虽算不上俊朗，可那周身气度却叫人再无暇顾及他的容貌。

“师尊。”

季星澜低低叫了声。

周围的一切都亮了起来，附近清翠嫩绿的草，稍远处高耸的树木，再远处如同刀削般的山石。

这是季星澜在星月阁的洞府。

揽月仙尊站在不远处朝着季星澜伸出手，“乖徒儿，在外这么久，可有受委屈？”

季星澜鼻子一酸，正要说话，却忽然见到揽月仙尊的丹田溢出血来，季星澜目光上移，愕然发现，揽月仙尊的脸色变得惨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揽月仙尊的口中吐出。

季星澜想要上前，可却顷刻间，无数身着星月阁校服的弟子围上来，异口同声指责季星澜竟然丧心病狂，对亲手养育他长大的师尊出手。

为什么会这样？

伤了师尊的人到底是谁？

季星澜环顾四周，那些指责他的人都是他熟悉的人。

平日里爱戴他的弟子，照顾他的长辈，这一刻竟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对他没有半分的信任。

“没有人相信你，所有人都在怪你。”

“纵然你是大英雄又如何？即使你为了保护修真界无数次浴血奋战又如何？”

“还不是因为一件根本就没有证据的事声名狼藉，臭名昭著？”

周遭的一切忽然定格，狂风卷起黑雾，渐渐形成一个同季星澜一般无二的人，只是那人眉眼间却比季星澜多了两分邪肆，看着便不像是好人。

“季星澜，不要再挣扎了，不值得的，修真界不值得，这个世界都不值得。”

那人朝着季星澜走近两步，如同恶魔低吟，又似哄骗劝告，“这个世界上会永远信任你，永远站在你那边的，就只有我，只有我会无理由地支持你。和我融为一体吧，只要和我融为一体，你的自责，你的愧疚，你的委屈无奈，痛苦不甘就全都不存在了，只要……”

话没说完，季星澜却忽然出剑，剑光中夹杂着炽热的火气，直直将那人重新砍成一团黑雾。

“你的蛊惑是没用的，心魔。”

黑气皱缩又膨胀，如同一颗心脏不停跳动。

“你的抗拒也是没用的，因为，我就是你。”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消失，星月阁重新变回客栈房间，外面的打架应该已经结束了，静悄悄的，对面盘膝坐着的河洛似乎修炼到了很关键的地方，正皱着眉，脸颊上挂满了汗水。

季星澜微微垂眸，神色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忽然握紧拳头。

与此同时，窗外传出一声凄厉惨叫，一张严丝合缝地贴在客栈墙壁上的纸人剧烈燃烧起来，透过火光似乎隐约能看到一双怨毒的眼睛。

——

沈自舟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的裴卿。

小姑娘的皮相顶多算得上是清秀。

昨日因着衣着和气质，小姑娘整个人都显得仙气飘飘，像极了凡间话本子里的仙子形象。

可今日再见，裴卿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那股子仙气没了，哪怕穿着和昨日一样的衣裳，也只显得她寡淡别扭，表情不如昨日生动，眼下瞧着是在笑，可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僵硬无比，怪异极了。

沈自舟端详了裴卿会儿，忽然双手一拍，高高兴兴道：“我就说我不是那种会跟踪女子的采花贼嘛，现在看来，我的第六感还是怪准的，你果然有问题。”

裴卿不说话，就只静静地盯着沈自舟看，脸上还维持着那僵硬刻板的笑，仿佛……那笑是印刻在她脸上的一般。

沈自舟摩挲着下巴朝裴卿靠近，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道：“瞧着你的样子，不像是中了幻术，也不像是被人操纵，反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人。”

之前离得远，沈自舟看不太分明，现在离近一看，这裴卿看着虽然是个人样，但皮肤并不细腻，反而显得硬邦邦的，脖颈看着也是粗糙的，简直像是个并不如何精心制作的布娃娃。

沈自舟看了会儿，忽然遗憾道：“居然是个傀儡，还是个制作得不怎么样的傀儡，无趣。”

抓起裴卿粗糙的发丝看了看，沈自舟撇嘴，“和之前季星澜的傀儡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制作傀儡的这人也是足够大胆啊。

季星澜不用说，自己就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这个裴卿，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她出身仰止宗，而这仰止宗在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裴卿本人又是仰止宗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段长煜的未婚妻，这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起来。

“嘿，还真是有意思啊。”

话音刚落，裴卿忽然转动脖子，一顿一顿的，像是生了锈的机器。

“找到你了。”

裴卿话音刚落，立刻便对沈自舟出手，闪烁着雷光的剑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刺过来，沈自舟四两拨千斤，扇骨和剑刃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虽是四两拨千斤，但修为境界在那摆着，裴卿倒飞出去，落在地上的瞬间又碎成一地零件，凄凄惨惨戚戚，只剩下为傀儡提供能量的阵法还在运转。

沈自舟新鲜地晃着被裴卿电得微微发麻的手走过去，冷眼看着地上的傀儡残骸，冷笑一声，一股魔气袭去，阵法支离破碎，然而片刻后，沈自舟又蹙紧眉头，俨然一副不算高兴的模样。

追溯因果失败了。

这说明制造傀儡和运转傀儡的人，已经死了。

“这就奇怪啊。”保险起见，沈自舟把傀儡碎片收进乾坤袋里，一边往客栈走一边念念有词，“这种傀儡没有神智，定然是需要人在背后操纵的，可现在制造和操纵傀儡的人都死了，那它为什么来袭击我？”

“还是说……操纵傀儡的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在袭击我失败后就被人杀了？”

嘶，心狠，心太狠了。

刚走出小巷，沈自舟迎面撞上一个身着鹅黄色法衣的女子，本能地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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