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揽春欢》
“知客僧?”周姨娘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讽刺:“那时夫人早已对侯爷心灰意冷什么举案齐眉的痴念都抛却了整颗心都系在惊鹤公子身上。那次去佛寺进香礼佛实是因公子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夫人遍寻名医皆束手无策这才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青灯古佛前日夜焚香祷告只求上苍垂怜让惊鹤渡过此劫。”
“一个为子忧心如焚的母亲哪还有心思与什么知客僧私会?”
“不过就是侯爷和庄氏一个不想忍了一个等不及了所以就把夫人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拔了。”
“五姑娘这看似表面显贵的永宁侯府实则是个**不吐骨头的魔窟。你父亲为人阴鸷多疑既骄矜自负又心怀卑怯行事更是狠辣绝情、不择手段。不能走到这一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那日裴桑枝被接回侯府时
是个瘦骨伶仃的小姑娘枯黄的发丝凌乱地扎着身上套着明显不合身的粗布衣裙面颊粗糙皲裂处处透着经年累月的风霜痕迹。
偏生那双眼睛生得极好清亮如水又带着几分坚毅的神采在这张灰扑扑的小脸上竟显出几分奇异的生动来。
而眼底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孺慕之情。
当侯爷与庄氏温言许诺要补偿她这些年受的苦楚时小姑娘眼里迸发出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
那样纯粹那样热烈仿佛漂泊多年的雏鸟终于寻到了归巢。
只这一眼她便知道这个满心期盼着父慈子孝的裴桑枝很快就会被这座深宅大院啃得骨头都不剩。
毕竟若侯爷与庄氏当真在意裴桑枝半分又怎会在遣人赴留县接她时连个贴身侍婢都不曾安排?更遑论为她备上一件体面的衣裙好让这位然认祖归宗的侯府千金在众人面前不至于失了身份。
一目了然的轻贱。
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裴桑枝满心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亲人和渴望已久的亲情。
起初一切确如她所料。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侯爷还是假仁多欲的庄氏亦或是裴谨澄兄弟几人非但无人将裴桑枝放在眼里反倒变本加厉地折磨于她。
直到祠堂起火。
她才知道她看走了眼。
“当年萧夫人被丢弃逐出侯府赶去别院幽居之时是否已怀有身孕?”裴桑枝蓦地开口问道。
不对……
年龄对不上……
除非那禽兽不如的永宁侯在停妻另娶之后
,竟又丧心病狂地折辱了萧夫人。
否则,她断无可能是萧夫人的血脉。
那她的身世之谜.
裴桑枝只觉满头雾水,思绪如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
她确信自己与庄氏绝非骨肉至亲,可她的生身母亲,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谜团如浓雾般笼罩在裴桑枝心头,挥之不去。
但愿,那位为虎作伥的胡嬷嬷能给她些许线索。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好。
周姨娘眼神奇怪的觑了裴桑枝一眼:“夫人寒了心,与侯爷徒有夫妻之名,自是不会再怀子嗣。”
“至于那知客僧,不过吸入迷烟,与夫人同榻昏睡罢了,并未真有肌肤之亲。”
夫人终究是永宁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正室原配。
当年婚前失贞之事,早已如鲠在喉,成为侯爷心头一根拔不去的刺,又岂能容忍有人再为他冠上这顶绿云压顶的帽子。
裴桑枝轻笑,云淡风轻道:“是我想岔了。”
“原以为,我和萧夫人当真有上天注定的做母女的缘分。”
周姨娘闻言,先是不明所以,蹙蹙眉,而后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庄氏之女?”
裴桑枝眉梢微挑:“怎么,这怀疑难道不合情理?”
而后,缓缓竖起三根纤细的手指,继续道:“永宁侯厌我,起初是嫌我出身卑微,无利可图;如今是恨我桀骜难驯,不受掌控。”
“裴谨澄要除我,不过是为博红颜一笑,对那裴春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裴临允欺我,纯属孩童心性的无知恶毒,拿我作践来讨她视为妹妹的裴春草的欢心,也像是想通过搓磨我的方式驱逐我这个后来者。”
“唯有庄氏.…”
说到此处,裴桑枝忽然顿了顿,眼中寒芒乍现:“她对我,是刻骨铭心的恨。”
“是蚀心腐骨的怨毒。”
“是切切实实的恨不得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若她真是我生身母亲,这般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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