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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沉沦 [伪骨]》

25. 25燃烧

港岛南区的山顶别墅,贵宾休息室。

英国领事在山顶别墅设下晚宴。林荫道上,一排排豪车前灯蜿蜒如蛇,缓缓爬向山顶。

孟长洲作为贵宾,提前抵达,独自坐在顶层休息室里。

他仰头靠在单人沙发的椅背上,微合着双眼休息。

西装精致,衬衫领口却半敞着,领带也松散半解。

面前,宝格丽黑奢石茶几上,放着“监护妹妹”用的轻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杯威士忌,冰块几乎融化殆尽。

孟长洲监视江月棠的手机消息已久,自然对她的调查进度了如指掌。

刚刚,他看到了她发的那条短信:【我需要做一个了断】。

潮气骤起……港岛今晚恐怕要下大雨。

外廊上,两个仆人一见卲泽风,仿佛看见救命稻草,忙不迭上前开门。

他看他们脸色灰败,战战兢兢,步子都发虚,便抬手制止:“咋回事?”

两个仆从对视一眼,都抿嘴摇头:“不知道谁惹孟总了。”

“集团刚有个理事会长,刚从里面出来……他带着的女秘书,出来还没走到电梯口就哭了……”

卲泽风听完仆人的描述,啧了一声,在门口站了两秒。

推门之前,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又看了边上的的仆从两眼……他一副要去给老虎拔牙的样子。

门轴“哒”地轻响一下,他动作克制,像怕惊动屋里什么野兽。

空气里是一股淡酒气,窗帘拉着,室内光线昏沉。

卲泽风向来知道怎么哄这只麻烦的“老虎”。

他没直接走进去,而是站定两步远的玄关,眼神绕了一圈,快速打量四周。

下一秒,他换了张轻浮脸,抬脚进屋,边走边自顾自开玩笑:

“洲sir,你想我啦?请我喝酒?”

他走到吧台前,随手拿了支杯子,也给自己倒威士忌……像是这屋里从没人发过火。

然而,“咕噜”两声后,瓶中只剩薄薄一层,几乎要见底。卲泽风挑了下眉,心头轻轻一紧:

……这是他一个人喝的?

卲泽风没说什么,只垂眼转了转杯里的酒,像是随手动作,实则已经打起来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晃着手里的水晶杯,热络地靠近,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的扶手上,把柔软的小羊皮沙发,坐出个坑。

他没羞没臊地贴上来,弄得孟长洲不得不往边上躲。

一般能让孟长洲动气的事情,本身就极少。

金港集团那边,他早就运筹多年,见招拆招。真要遇上傻子,也不过是出手收拾一顿,追打杀伐,干脆利落,情绪从不牵连。

能把孟长洲他“老人家”弄成这样意志消沉,穿个高定西装,却像个酒吧里的颓废男模子一样……

沙发里靠着,身子陷在暗色靠垫里生闷气的……

还能有谁呢?

卲泽风不用想,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只是也不敢明说……

毕竟老虎的屁股不能摸,这大猫要顺着毛捋……

卲泽风抿着笑,语气故作轻巧,小心试探道:“洲sir,我妹那混丫头,刚让我给她去买什么……史迪仔抱鸭鸭!”

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满脸无辜:“要不是让她绊住了脚,我早来了。”

孟长洲垂着眼,没动,也没理他。指节轻轻叩着酒杯,像在打节拍,又像在憋什么话。

卲泽风靠得太近,孟长洲终于偏了偏头,撇他一眼道:“少跟我扯了,我现在听见‘妹妹’两个字就烦。”

一听这话,卲泽风赶紧顺着说:“就是……养妹妹就是烦!我家那个,想起来我就头大!最近也经常跟我闹别扭呢。”

卲泽风一边说,一边看孟长洲的表情。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皱眉,便更加知道自己摸准了他的“心脉”,继续吐槽道:

“我家那臭丫头……真是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前一天还怕黑、怕鬼、怕打雷,抱着小兔子来找我听睡前故事。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觉得我是个啰嗦的老大哥……”

卲泽风用自己和妹妹相处的“灵感”,劝告孟长洲。希望他这个妹控偏执狂,能接受妹妹有长大的时刻……

「再可爱的妹妹也会长大,不会永远来找你要晚安吻、粘着你一起睡……」

但卲泽风这句感慨刚到嘴边上,又赶紧咽了回去。

好悬……

卲泽风在心中腹诽道:毕竟孟长洲这个衣冠禽兽,跟一般人当哥哥的方式确实不一样。

孟长洲感觉他讲话顿住,便问:“怎么?”

“啊……没什么。感慨一下,你对妹妹真好!”

卲泽风嘴上糊弄过去,却在心里继续吐槽:‘信你只拿江月棠当妹妹,不如信我就是港岛总警司。’

卲泽风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孟长洲有没有把他的劝慰听进去……

落地窗外,近处满是重重叠叠的墨绿色树影。远眺城市灯海,在一片深蓝的朦胧夜色里,闪着浅金色的光。海雾之下,蒙着一层光晕。

卲泽风刚想松口气,谁知,沙发里那人却忽然开口:“江月棠她……查到了梁涛升的案卷。”

“啊??”

听到竟然是这件事……卲泽风瞬间后悔,刚刚坐得离孟长洲太近,这会儿想躲远一点都来不及。

【梁涛升案】这个话题的危险程度……就连卲泽风,也得深呼吸三次,斟酌措辞,不敢轻易回话。

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繁华如旧。

主入口处的红毯已经铺展,宾客穿着亮丽的礼服、珠光宝气。有些殷勤早来的,已经站定在礼仪引导区。

鲜花、灯影、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一派歌舞升平,仿佛今晚只是另一场风平浪静的外交酒会。

可卲泽风却觉得,今晚的红毯,已经像审判之路……谁站上去,都得脱一层皮。

卲泽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很清楚这桩案子的分量:

孟长洲掌权后,曾让卲泽风暗中调查过一批封存多年的旧案。邵家三代供职警署,人脉遍布各港岛个警局、公署。卲泽风是邵家最得宠的小儿子,从小开口拜托叔父、兄长的事,几乎没有被拒绝过。

可唯独查【梁涛升案】,却是他生平第一次碰壁。

他打过无数通电话,甚至登门拜访十几次,换来的不是敷衍打太极,就是暗中劝退:

“这件事,别问。”

“阿风,这案子……总之不是我们能管的。”

最终,竟是一位早已过世的马湾水警留下的手写出警记录,成了整起案件中唯一没被抹除、没被篡改的遗珠线索。卲泽风顺藤摸瓜,逐一追查比对,终于得出一个几乎无可辩驳的结论:

梁涛升根本不是“过失杀人者”,而是被人设计、顶罪入狱。

一直在背后处理【梁涛升案】那家挂名小公司,其实就是卲泽风暗中负责,替孟长洲运作的。

他早就知道,江斌和孟长洲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却也更知道,这桩案子的秘密,绝非外人能够想象的那么简单。

起初,他也想不明白:

孟长洲明明知道江斌是当年诬告梁涛升的人,是江月棠的亲生父亲,却又一边默默救着梁涛升,一边……养着江月棠,甚至出钱让她给那个躺在医院里的仇人治病、续命。

他曾暗中观察很久,冷眼旁观,才慢慢猜出点端倪:

孟长洲大抵是恩怨、爱恨两难全……

但这事,猜透了也不敢说透。

这哪是查案?根本是葫芦僧判葫芦案……

能做的,就是不掺和,不多嘴,甚至不出主意。

孟长洲要把两代人的恩怨交错成一团黏黏糊糊的网,他就不当那把斩断乱麻的快刀。

幸福的兄妹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兄妹各有各的不幸。

孟长洲没有照搬幸福兄妹的做法,而是另辟蹊径……他找没找到通往幸福的道路?难说。

但能像他这样,把兄妹关系搞成爱恨不分、一笔烂账的,确实“独一无二”。

卲泽风只觉得,自己心理学只学过犯罪心理学这一门,还是不够……

回头真该修修恋爱心理学。

“难不成洲sir是那种,‘恨谁就把谁养在身边虐’,结果反倒爱上对方的怪胎?”

但其实,卲泽风猜错了事情发展的顺序。

他高估了孟长洲在无证状态下的推理能力,更准确地说,他低估了这个男人自欺欺人的本事。

在获得卲泽风提供的关键性证据之前,孟长洲其实早就怀疑过江斌,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

孟长洲习惯了与世界保持绝缘,只是旁观、博弈、操控。这么多年,他都觉得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柔情的瓜葛。可妹妹、小月棠,是他唯一破例留下的温度。

孟长洲宁愿自欺,也不愿从她身上收回这点温存。更不相信,养出来江月棠这样乖巧、天真的小姑娘的,竟然是个人渣。

在很多个深夜,他坐在床边,听她在梦里咕哝着不清楚的话。她呼呼大睡后,最喜欢把身子缩成一团……

头发乱乱的,却毛茸茸地贴在他手臂上。那副样子软得不像话,安静又黏人,仿佛只要一碰,就能轻飘飘地溶进他身体里。

他曾经那样宠着江月棠这个妹妹……轻不得、重不得,凶她一句都舍不得。怕她在孟家受一点委屈,甚至都怕自己宠她过了头,一旦越界,她会被外人非议,说她“勾引养兄”……

直到孟长洲亲手拿到那份关键证据:江斌,正是当年作伪证、将他亲生父亲送入囹圄的那个人。

而那个他曾一手护着、捧在掌心的小姑娘,

竟是那个罪人的亲生骨血。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她甚至愿意为了救江斌那个畜生,不惜一切,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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