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还从腰间取出艾草荷包，脑海中回想起那夜他握住她手时的温热触感。

“所以，一直都是你。陆非夜是你，谢凌是你，痴傻三年也是装的。”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江月还问：“只是有一些事我想不明白。”

谢凌扬眉，江月还继续说：“你在太子府时，为何要去朗月苑养伤。”

谢凌摸摸鼻子，有些难以启齿道：“我盗户部尚书府邸时，没想到他们家养了狗……”

江月还道：“所以你不是受伤，是被狗咬的？你怕侍女发现，所以夜里潜入朗月苑疗伤？”

谢凌沉默了，江月还有些想笑，忍住了。

“还有一件事，为何你跟陆非夜的声音不同？”

谢凌道：“这很简单，只需要在口中含上一块冰多多练习，即可发出不同的声线。”

江月还睁大双眼，没想到如此简单。

两人面对面，阳光暖照，空气仿佛都变热了。

江月还鼓起勇气，问：“你让我来，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谢凌再与她对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月还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得意，道：“贺云被当成陆非夜入狱后，郑庆民告诉我，陆非夜夜盗皇宫之时。你与贺云从不相识，与贺云相识的人是陆非夜，贺云被当成陆非夜入狱肯定是陆非夜的安排，而陆非夜一直都知道太子府的密道，他明明可以盗太子府，甚至盗皇宫，可他没有，因为哪有贼会盗自家的？你这次盗皇宫，是为了……为了引起瀛州城混乱，抓出幕后杀人真凶吧。”

谢凌眼中浮现出倾佩之色。

“你为了救我，如此大费周章……而你被废去太子之位，却无动于衷？”江月还的双眼柔情似水。

谢凌道：“这太子之位，于我而言不是荣耀，而是枷锁。”

说到这儿，他再次望向她，仿佛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阻碍似的，目光炙热，毫无掩饰。江月还也被他的眼神蛊惑似的，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脑中仿佛响起那一句：我自由了。

谢凌继续道：“我知道你想去蒙参找你阿娘，我也知道那个狄玉不是什么药商，他是蒙参的少主……”

谢凌顿了顿，才继续说：“我能否……能否与你一同去蒙参？”

江月还愣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小心翼翼试探的口吻，那一刻她再也不想掩饰自己内心涌动的情绪，便委婉地说：“天大地大，你自然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谁知谢凌忽然脸色一变，道：“不行，你必须说你愿意与我一起去蒙参。”

他刻意加重了“我”，脸上充满了少年的意气飞扬。

江月还不说，谢凌就一直盯着她，直到她亲口说出来。

然而不一样的是，她说的是我愿意，而是：“我希望你，与我一起去蒙参。”

谢凌开心地望着她，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柔情蜜意。

谢凌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尚未完成，你且等我几日。”

江月还立即明白了他说的什么事，问：“贺云？”

谢凌道：“我料想，刑部没办法交差，定会让他顶替，咬死他就是真的陆非夜，若真是如此，他必死无疑。”

江月还问：“你想怎么救他？只能在他没有定罪之前。”

谢凌点头。江月还问他想怎么做的时候，他却没说。之前，没有夜盗皇宫这件事，江月还也没有被定罪，所以府衙的大牢守卫不多，江月还他们被洗清嫌疑放出去后，他们想把大盗的身份安在贺云身上，定会对贺云严加看管，并且尽快转移去刑部大牢，他只能在转移途中动手。

眼下，他不再是太子，贴身禁军被收回，只有孟力他们几个人了，所以劫囚，他并没有绝对的胜算，不如不要说出来。

江月还见他不说，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道：“万事当心，我们还要……还要一起去蒙参。”

谢凌忽而一笑，道：“我知道。”

谢凌这一笑，满面春风，江月还一时看呆了，眼神慌乱地看向窗外摇曳的凤尾竹。

果然，当日午后，府衙便贴出告示：飞天大盗陆非夜已就逮。还贴了贺云的画像。

谢凌透过围观的百姓看着那张画像，转身离开，片刻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拿着一张纸贴在了贺云的画像上，上面是这三年来陆非夜所盗之官员名册，及盗得的金额，一时间围观的百姓都沸腾了。

不一会儿，就有官兵跑来驱散百姓，并撕下来那张纸，捉来那个少年，问他这个名册从而何来。

少年哆哆嗦嗦地说：“有人给我十两银子，让我来贴的。”

郑庆民也匆匆赶来，急急地看了一眼名册，然后眉头舒展地笑了，这个江月还说话还算话，他悄悄把这张纸藏入袖内，有了这个名册，再加上贺云这个假的陆非夜，瀛州城被盗过的那些大官，还不得对他唯命是从？

所以，郑庆民并没有捉拿真陆非夜的意思，只是派了官兵来附近搜索，而谢凌早已趁机去了府衙，然而还没到狱中，便听见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出来，一边喊：陆非夜自尽了！

谢凌心里沉沉一痛，他不敢相信，但很快便信了，以贺云的性格来说，这是他报答谢凌的机会，也许从入狱那一刻，他便做好了选择。为了不让自己以身犯险来救他，他选择了死，这样，不仅能坐实他就是陆非夜，还能让谢凌从此不再是陆非夜。

贺云自幼在贺府看尽人性的恶，遭受亲生父亲的虐打，遇见谢凌，让他的人生照进了一道光。

郑庆民听闻贺云自尽的消息，匆匆赶回狱中，不一会儿，谢凌就看到他让人把贺云的尸首出来了。

郑庆民气愤不已，“不能晚一天死吗？真是晦气！”

郑庆民吩咐衙役：“陆非夜已畏罪自尽，明日不必移交刑部大牢了。”

谢凌看着贺云的尸首被随意丢弃在一旁，心中不胜愤慨，可他却无能为力，他多想告诉贺云：于我而言，你是朋友，不是可以随意放弃的人。你为何不信任我呢？

贺云是飞天大盗陆非夜的消息，很快便传得瀛州城人尽皆知，丰雨乡那诺大的贺府也要被查封，然而在查封之前，不知是谁一把火烧了贺府，那么庞大那么华丽的贺家府邸，烧了一天一夜都没烧尽……

谢凌坐在窗前，整个人面容憔悴，眼底的悲伤蔓延开来，江月还也在一旁眼含热泪，她知道贺云自尽是为了不连累谢凌，不让他以身犯险去救他。

这时，娇娇来禀报，贺云客栈的陈掌柜来找谢凌。

陈掌柜一看到谢凌就跪下了，“殿下，贺少爷有一样东西让我交予你。”

谢凌接过来看，是一封遗书。

遗书中交代了谢凌所疑惑的一切，谢凌没有猜错，是贺云杀了江元盛。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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