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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您的阿飘速递已达到洛阳》

15. 民愤

“永安坊师者钱公!清贫执教,一生守节。会试首日,号舍殒命,鸩毒亡身!”

“有司昏聩,不查真凶,竟判自绝!”

“是非颠倒,公道丧尽!冤魂未雪,天理何存!”

“求苍天开眼,严查此案,惩真凶,慰冤魂!”

三月十二,京城大街小巷布满了撒帖人的脚印。撒帖人嘴里叫喊着,手里不停地往外撒揭帖,犹如雪花漫天。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游行示威的人。

柳韫挎着竹篮,从集市上采买回来。

揭帖几乎铺满了道路,柳韫踩在黄纸上,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几声洪亮的呵斥声响起:“住手!大胆刁民!竟敢散布妖言,诽谤朝廷命官,扰乱京师秩序!抓!一个不留!”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人群如受惊的鸭群般四处逃窜。

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们凶神恶煞地追捕逃窜的“刁民”。

柳韫连忙躲进巷子里,生怕连累着她。

巷子外,嘶吼声不绝,听得柳韫打了个寒颤。

“把这些蛊惑人心的秽物统统给我收缴焚烧!”

柳韫调整好呼吸,顺着巷子往自家面馆走去。

柳记面馆里没有客人,江音柔被外面的骚动整得有些不安,正要拉开门帘看看发生了啥,柳韫便从外面回来,急急忙忙地关紧铺门。

“娘,外面怎么了?”江音柔连忙上前给柳韫顺气。

江音柔递给柳韫一杯茶水,柳韫喝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柔儿,这几日外头不太平,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回春堂张大夫那里也先别去了。”

“娘,到底怎么了?”

江音柔扶着柳韫坐下。

柳韫揉了揉太阳穴:“康德那档子事儿!”

“昨天中午不是莫名流出一张揭帖吗?给你钱伯喊冤,指责那些当官儿的,不到一天就闹得锦衣卫都开始到处逮人了!”

的确,这张揭帖的流传速度过于快了。

或许是万千黎庶的心已然寒透,愤然仗义执言;或许是在落第寒窗学子眼中,钱康德的遭遇更映照出了自身的血泪,同病相怜。

以至于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众多百姓清流挺身而出,用他们的话语口口相传,用他们的笔写下不公的控诉。

虽然官老爷一再强调钱康德是自尽,云栖书院的几个学生勇敢站出来解释他们的老师不会干出作践自己的事。

学生们闹到了刑部,要讨个说法,拦都拦不住。迫不得已,刑部尚书把那几个学生抓进了刑部大牢。

这样一闹,更是火上浇油。

街坊百姓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刑部衙门给淹了,学子们的笔耕不息骂天骂地甚至骂起了皇上——其中不乏有即将参加殿试的贡士。不少人也翻出了陈年旧案,喊冤叫屈。

不得已,洪正帝出动了锦衣卫。

才不到一天就闹成这样,这次是真的激起民愤了。

江音柔安抚着柳韫,应了她的嘱咐,转念一想竟想到了自己的大哥:“娘,你说这揭帖会不会是大哥写的?”

柳韫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是什么水平?这档次的帖子,能是你大哥写的吗?掉价!”

江音柔刚想说大哥可以故意写不好的,就听见铺门“砰”一声被撞开,来者是卖肉的吴屠户。

吴屠户面色红涨,显然是急的:“哎呀!柳大娘!不好了!你家大郎给刑部抓去了!”

“什么!”柳韫“轰”地站起来,“这还得了啊!”柳韫急得直跺脚。

“哎哟!赶紧的去看看啊!江大郎明天还要殿试!”

吴屠户的提醒让柳韫急上加急,一溜烟儿地跟着跑了出去。

“诶!娘!等等我!”江音柔本来想追上去的,突然想起什么,往回头院子里跑,“渊儿!临渊!不好了!大哥出事了!”

刑部衙门前,江清晏被几个衙役按着跪倒在地,一旁同样被按着的是赵巧珍。

赵巧珍涕泪满面,口中颤颤巍巍地说着:“民女说的都是真话!民女确定这个小瓷瓶就是董贺的!”

“大胆刁民!董贺已经失踪五日了!”刑部又侍郎怒不可遏,“本官看分明是你们二人串通,伪造证据,意图构陷董贺!空口牙白,拿个不知道那儿捡的破瓶子就敢攀诬他人!”

“还敢咆哮公堂,诬告朝廷命官庇护凶犯?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赵巧珍哭得更凶了:“民女不敢!给民女八百个胆儿都不敢干这事儿啊!”

“行啊!就算真的如你所说,那你怎么证明,这瓶子里装的就是毒药?”

江清晏动了动,衙役立刻使劲按住。

“大人!”江清晏的上半身被压得贴地,双手反剪,“明日殿试,草民欲告慰恩师,前往城外坟茔祭扫。这瓶子是草民在墓碑正前方约三步远,半尺深的位置找到的,瓶口未封,新土痕迹尚在,且在紧邻填埋处的地方有一只死鸟。”

右侍郎想起当时二人来报案的时候确实带了一只死鸟来。仵作检验的确是中毒死的,那毒和钱康德中的一样。

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柳韫和姐弟俩就是这时挤进人群的,赵巧珍的父母也在同时到达。

赵父赵母见自家女儿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押着,瞬间软了腿大哭:“囡囡!我的乖囡啊!”

“爹!娘!”赵巧珍听见父母的嘶吼,小身板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衙役的束缚,但衙役们眼疾手快,又把人压回来了。

“你们这些当官儿的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家乖囡啥事儿没干就给抓了!”赵母歇斯底里。

右侍郎一扬手,又几名衙役上前扣住赵母。

“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是仗势欺人!欺压百姓!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巧珍和赵父的吼叫同时响起,赵母和赵巧珍都在疯狂地挣扎着,赵父直接冲撞衙役,同样也被压倒在地。

就在这闹剧上演的时候,江清晏看见了自己的家人。

柳韫和江音柔本想叫出来,江临渊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江清晏冲他们摇摇头,叫他们硬生生压下恐惧和愤怒。

他们压得住,其他人压不住。

人群被点燃,斥责刑部滥用职权、仗势欺人、欺压百姓。

“都吵什么!都想去牢里蹲着吗!”

然而这呵斥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反而雪上加霜,有人开始向刑部的人扔菜叶、鸡蛋……

“放了他们!”

人群里的怒吼层出不穷,刑部的人被杂物砸得狼狈不堪,无奈之下,叫出皂隶进行威压。

人群四处逃窜,混乱不堪:被抓住的押回刑部,没被抓住的疯狂躲藏。

“诶诶!乱成什么样儿了!成何体统!”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褐色直裰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辆豪华的马车前大声训斥道。

场面瞬间安静。

普通百姓不认得,那刑部右侍郎可认得——这位是首辅大人的贴身管事戴杨衡。

右侍郎谄媚地迎上去:“哎哟!戴管事,什么风把孟阁老给吹来了?”

戴杨衡清了清嗓子:“阁老听闻此处百姓闹事,特前来查看。”

“阁老万安,不过是一群刁民,聚众生事,蔑视王法!下官正在处置!”右侍郎对着马车,腰弯得很低。

戴杨衡微微拉开马车车帘的一角,将耳朵凑过去,点了点头:“阁老问,这些百姓犯了何事?”

右侍郎一时语塞,细想他们还真的没犯什么事。

“还有那四个被押着的,犯了何事?”

“他,聚众抗官,扰乱公堂!”右侍郎指着赵氏夫妇。

随即,他指向江清晏和赵巧珍:“这两个,伪造证物,攀诬命官,居心叵测!”

“阁老明鉴,此等刁顽不化之徒,若不严惩,官威何在?国法何在!”

“呸!放你娘的狗屁!”我家囡囡一个姑娘家的伪造什么证据了?啊?你说啊!”赵母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衙役见压不住了,直接上手呼了她一巴掌。

赵母的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瞬间红肿。

赵巧珍和赵父几乎要崩溃了,赵巧珍叫喊着“娘”,赵父骂着“畜牲”,欲挣脱束缚。

“打人了!当官儿的打人了!”

“狗官!放人!”

“没有天理了!”

人群再次将矛头对准刑部。

右侍郎看着怒气冲冲的百姓们,眼珠子心虚地扭动,他指着人群:“干什么!你们要反了不成!”

“呵。”江清晏抬头望向他,“指鹿为马,混淆黑白,豺狼充法曹,刑部,不过尔尔。”

话音刚落,衙役将江清晏用力往下一按,压得江清晏呕出一口气,一旁的江临渊看不下去了,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住手!”

一声沉喝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瞬间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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