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丧鸟 [刑侦]》
“化州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卫洲鼻梁上架着防蓝光眼镜,一脸严肃地往嘴里丢小熊软糖,“13年,化州老区出了一件吸/毒后杀人剖尸,取心生吞时哽死的奇案,当时凶手吸食的是冰/毒。这件事出了之后,化州的禁/毒力度前所未有之大。因为案情诡异,这件事还上了刑事期刊,更具体的你们直接上期刊网站就能找到。”
“借用一下电脑。”宋柏挤开卫洲。
后者依依不舍地从自费购置的人体工程学椅上抬起屁/股,举着装满小熊软糖的罐子问一旁的江桢:“吃吗?”
江桢一脸状况之外:“这是……”
“q10辅酶软糖,防猝死。”卫洲在宋柏“不许给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警告中递上一粒,靠近江桢小声说:“宋柏这个人哪儿都挺好,就是控制欲太强,是吧?”
江桢没弄明白话茬怎么就从案情突然跳到控制欲上的,含/着软糖嗯嗯附和了一声,紧接着卫洲背后一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宋队飞来一记眼刀扎进了他的后脑勺。
宋柏哒哒敲着键盘,不多时就调出了当时的期刊文章。
2013年,化州。
当地某派/出所接报,一对情侣租客死于屋内,化州市公安局迅速响应,当几名刑侦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两人一起躺在卧室的双人床上,床边地面被血水弄得滑/腻不可行,男人把女友紧紧抱在怀里,头靠在女友胸/前,身上多处捅刺伤;女孩身上伤口数量更多,大量失血的尸体皮肤惨白,像一尊本就没有生命的蜡像。
法医把二人的尸体分开,震惊地发现女孩下腹部横开了一道巨大的创口,腹腔乃至胸腔内的器官皆已遗失,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男人口中掉出,那是女孩的心脏的一部分。
男人并非如女友一样,死于刺伤,而是在强行吞咽女友身体组织时噎死。
现场门窗紧锁,没有第三人闯入的痕迹。经过刑侦和技侦的共同推定,还原二人吸/毒过量致情绪亢奋,随后争吵,男人持家中水果刀刺杀女友。杀死女友之后,在毒/品所致的飘/飘欲仙的幻觉中,男人捅伤自己,切开女友的身体,试图吃下她的心脏。
令人毛骨悚然的案情被简单概括成了客观的文字,宋柏迅速浏览了一遍,说:“有一点不一样。化州的案子,死者被凶手多次捅刺,心肺甚至肝脏都有锐器伤,最后死于失血性休克。行凶全程直至剖尸,手段都残忍疯狂。”
“他在剖尸前后的行为逻辑一致。”江桢说,对现场惨状的想象令他感到轻微的不适。
宋柏点头:“洪二发先是堪称冷静地一刀杀死岳小伟,之后又损毁尸体,做出了包括吞食心脏在内的一系列我们不能理解的行为,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分/裂?”
江桢思索了一会儿,问:“如果服用致幻剂是导致行为改变的直接原因……有没有可能是他先杀了岳小伟,然后才服用了‘邮票’?”
卫洲说:“这样洪二发的前后行为不一就有解释了,但是——”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洪二发本人精神失常无法接受讯问,现有的线索更无法证明这一推论,卫洲疲倦地搓了搓脸,问宋柏:“那两个人家里找到什么没?”
宋柏还没有回答,安静了许久的办公室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没过多久,戴奇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出去排查洪、岳两人社会关系的外勤组。一班人脸上皆有疲色,却又难掩兴奋。
“我们有重要发现!”戴奇说着抄起卫洲放在桌上的小熊软糖,自己吃了两颗,接着体贴地分发给所有刚回来的外勤,给每个人都营养一下心脏。咸鱼一样瘫在人体工程学椅里的卫副支一跃而起,像轰乌鸦一样“去去”地挥着手,无奈警员们一拥而上,把他珍贵的营养剂瓜分得一干二净。
卫洲捧着空瓶子,转向宋柏:“你、你……从你们刑侦经费里扣啊!听见没有?”
宋柏转身打开靠墙的大柜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摞着各种口味的方便面,下面是亚硝酸盐超标的榨菜和肉质不明的火腿肠,面向这三样养生达人卫洲饿死也不会碰的东西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们选择用泡面抵扣,这个柜子永远欢迎你来。”
片刻之后他补充道:“在你吃满那一瓶q10辅酶的钱之前。”
戴奇拍拍卫洲肩膀:“哎,别吃酸辣肥牛面啊,那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卫副支捧心倒下,被江桢一把扶住了。
这可能是刑侦支队唯一的良心了,卫洲脸上挂着欣慰的宽面条泪,看向江桢,后者摸了摸鼻尖,劝道:“卫副支队,其实我之前在网上查过,他们说这种做成软糖的补剂都是智商税,这样你会不会感觉好点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太久没和你们刑侦合作了,我很感动。”卫洲一脸虚弱,咬牙道,“最好你们的重大发现能帮我赶紧把这涉/毒案破了,说说看,什么线索值得一罐q10辅酶?!”
戴奇说:“洪二发和岳小伟并不是熟人,案发两周前,他们刚刚认识。”
“六月二十九号,洪二发到岳小伟的寿衣店购买香烛纸钱,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当天岳小伟在家里叫了一群人打牌,这些牌友和转账记录都能证明这一点。紧接着六月三十号、七月一号、三号、五号、六号……洪二发几乎每天都去岳小伟的店里购买香烛纸钱,一下成了岳小伟的大主顾。”
“岳小伟卖的东西有问题?”宋柏皱起眉,想起卫洲说过的:毒/贩会用lsd溶液把纸浸/透、晾干,丧事用品以纸扎为主,藏在这些香烛纸钱里不是不可能。
“不,完全没有。”戴奇立刻否定,“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难道岳小伟把lsd以纸扎的形式卖给了洪二发?但是痕检在寿衣店里什么都没发现,毒/品试纸把可能□□的东西都擦了一遍,干干净净,洪二发家也是这样,他在岳小伟店里买回的香烛纸钱就堆在床边,袋子都没拆开,里面一丁点lsd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而且,六月十五号,洪二发接了附近工地帮杂工的活儿,每天上工,到七月十二号帮工结束,没有异常也从未请假,这期间他吸食毒/品的可能性很小。他是趁午休时间去岳小伟的店里买东西,放回家,然后回工地上工,天天如此。可那是医院扩建的工地,对面一条街都是寿衣店!
“嘿,我就想了,岳小伟店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洪二发日日往返,魂牵梦萦呢……”
江桢迟疑地说:“有……岳小伟?”
“对,他在故意接近岳小伟。”戴奇一指江桢,肯定到,“用给岳小伟送钱送生意这种最简单质朴的方式。”
“岳小伟就住在店里,这从六月底到七月十四号案发,洪二发借买香烛纸钱为由日日踩点,岳小伟家里有什么可以当作凶器,放在哪里,他都心知肚明。案发当晚,他在附近的菜市场里买了熟食和二锅头,然后才去到岳小伟店里,说不定连一起喝顿酒都是他提出来的。”
卫洲问:“每天都买,连着买这么久,岳小伟就不起疑心吗?”
“这一点我们问过和岳小伟相熟的牌友,他们说岳小伟早就有闭店不做的心思了,一直在攒钱想回老家。洪二发上门几次,说是家里连着要给老人做法事,用到的东西多,生意上门,应该没人会想到拒绝。”
“可洪二发家近期没有丧事。不仅没有丧事,我记得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宋柏翻看着戴奇递上的新鲜出炉的询问笔录,他们问了不少人,光是证人笔录就有厚厚一沓。
“没错,老婆癌症,儿子走失,老娘前几年去世了。”戴奇简要地总结,“孤家寡人一个。”
——洪二发,四十七岁,章宁市下属区县上湾村人,1992年和同村的焦秀兰结婚,次年儿子洪军出生。94年焦秀兰食道癌去世,97年,洪军在赶集时走失,目前下落不明。这之后,洪二发与其母相依为命,至17年母亲去世,洪二发离开上湾村,租住在长宁河边的自建房里,靠帮工维生,之前从无犯罪记录。
与之相比,五十岁的岳小伟的经历则“丰富”许多,他是南方人,二十出头北上章宁,洪二发儿子出生时,岳小伟因故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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