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有兔》
旋涡千钧之力,将慕广寒无情拖向莫测的幽深。
很快眼前出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他看见了无垠星空,群星时而汇成绚烂的星系时而又化作星雨划破长空。无数扭曲、交织的颜色与片段,耳边的声音亦被无限放大扭曲,时而是仙乐飘飘,时而又是杂乱无章的切槽交错成一片难以名状的混沌。
慕广寒暗中心惊,这一切怎么那么像……时空乱流!?
继而在这万花筒般不断变换的场景中他赫然看到一扇门。
一扇他曾在乱流里匆匆一瞥的朱红色的神殿大门。
那时他急着去救燕止,不曾驻足。而这一回意念一动,他已赫然站在了那扇大门之前。
门前守护的圣兽已被毁去从底座残骸依稀能辨是朱雀的脚。在大夏青龙属东泽,狮虎归西凉玄武镇北幽朱雀则是南越的圣兽。朱红色亦是南越专属的火色圣兽底座上还能隐约能辨认出南越的纹章。
这无疑应是南越的某座隐秘神殿。
慕广寒伸手入袖,取出那枚从饮思湖幻境里得到的红色钥匙。
钥匙上镌刻着浅浅兰芷图案,古朴而典雅。他将钥匙对准大门锁孔,二者完美吻合。
“……”咔。
然而,就在他要推开殿门时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他回过头。
黑暗之中,淡淡萤火照亮身后残垣断壁勾勒出废墟中的身影。燕王似是受了重伤正闭目靠着一堆乱石银色长发散乱垂地脸上身上血污斑驳。
慕广寒心脏如被重锤击中急忙跑过去。可慌张地伸手所触却只有一片虚空。
“燕止……”
“燕止醒醒!”
他碰不到他急切呼喊应该同样也是徒劳。然而在他叫了几声以后燕王竟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一般
“燕止!”
燕止扶着残壁摇摇晃晃起身。
他所在之处石柱断裂倒塌周围墙壁之上亦有模糊不清的壁画。那似乎亦是东泽那边某座坍塌的神殿废墟遍地残破之中倒是有几尊保存完好雕刻精致的石像。
慕广寒定睛细看骤然心惊。
那根本不是石像而是彻底石化了的纪散宜、荀青尾与拓跋星雨!拓跋星雨手腕上还戴着好友钱奎送他的金钱护身手串。
燕止亦看到了那些石像目光变得深沉凝重。
他垂眸翻开手掌,掌心出现一丝小小青色的火焰。他已很是虚弱,却仍试图那火焰靠近纪散宜的石像。然而毫无作用,火焰解不了石化咒,很就从掌中快熄灭化作一缕青烟。
燕止无言,沉思片刻后,他不再管那些石像,只目光锐利向前方尽头看去。
前方尽头亦有一道门。
青色的大门爬满青苔藤蔓,东泽青龙圣兽底座赫然守卫门殿两侧。
燕止朝着那门走去。
他伤得真的很重,步履摇晃,一个趔趄,慕广寒下意识隔着虚空就想要伸手扶他。
所触仍是虚空,可有那么短短一瞬,燕止却似乎感知到了他的碰触般一僵,略微迟疑。
“……阿寒?
慕广寒浑身血液凝固,几乎发疯般地呼喊他的名字。然而声音终究被无法逾越的屏障阻隔,燕止仍是看不见他、听不见他。
……
布满苔藓青色大门上,一道道凹槽深浅不一。
其间镌刻岁月风霜侵蚀过的古老文字。燕王皱眉,沾血的手划过那些模糊不清的文字。
他本意应该只是努力辨认这些文字,却不想指尖触上凹槽,一阵远古雷霆般沉闷的回响骤然传来。
等待千年的守护青龙认出了东泽王族纯正的血脉,大门凹槽竟开始缓缓向内收缩……
尘封的青色殿门缓缓开启,迎接着东泽血脉主人。
同时,慕广寒眼前红色的门也在缓缓洞开。两扇门的幻影在时空交错中几乎重合,命运的无声交织。
燕止眸光寂定,迈入了那扇门。
慕广寒亦咬牙,踏入另一侧的未知。
……
朱红门中,是一座昏暗阴沉的宫殿。
甫一踏入,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宫殿高耸空旷,没有残垣断壁,却也没有华丽磅礴。梁柱之上不见任何浮雕,既不见南越常见的那金光闪闪的蟠龙鳞甲,亦没有宝石镶嵌的凤梢羽翎,甚至不见一盏华光熠熠的鲸油琉璃宝盏,只有两侧普通灯油燃起的明火,一盏一盏通往幽深的深处。
空荡荡的脚步踩着剔如薄冰的砖石,声音在大殿内孤寂地回响。
笃。笃。
一步一步,慕广寒总觉得周遭场景熟悉。
他好像来过这里。
是在什么时候?不愿想起的回忆,如同枝蔓层叠、缠绕心扉。
慕广寒突然停下了脚步,神殿尽头是一座占星塔,半圆的穹顶镶嵌着无数细小的水晶,月华与浩瀚晨星的漫天光芒
通过它们汇聚成斑斓的光束投射在房间中央的巨大机杼罗盘上。
罗盘之上刻满繁复的星图和古老的符文随着星辰的运转指针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带动机杼上的无数丝线一刻不停秘密编织出一幅幅精细的星海图。
机杼罗盘下静静站着一个人。
身黑色的宽大的斗篷。
是谁。
慕广寒心脏狂跳背后阵阵发凉。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纵深回忆撕扯灵魂。
他应该记得他其实一直都记得……
记忆中身着黑衣的顾冕旒回过头来沉静的脸庞一双本该明若星辰的双眼冰冷沉寂沉默着。
一切都是假的。
温情脉脉的时光终究化作了冰冷残酷的事实。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呢?怨恨窒息
慕广寒垂眸压下那些经年翻涌的蚕食一步步继续靠近那人。
没关系。
早都过去了。
他直直走到那人身后屏息等待着。
终于斗篷下的人回过头来却不是顾冕旒。
而是一个女子眼中春山秋水。烛火荡漾照映着她明眸皓齿、黑发朱唇的绝美容颜。
淡淡兰芷香幽幽飘来。
“……”
慕广寒一时愣住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他是孤儿亲生母亲在他记事前就已离世后面的日子他只短暂叫过两个女子“娘亲”。一个是他幼时的养母姜蚕而另一个……正是眼前之人。
顾辛芷顾冕旒的生母上一任的南越女王。
记忆中她总是拉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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