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
在车上的宋闻谨也不安分,一直往沈沐禾肩膀上靠,惹得司机频频回头。
没办法,她只能搂着他。
司机无奈叹了口气,现在的小情侣还真的是腻歪。
窗外的景物快速往后倒去,沈沐禾回头看着肩膀上沉睡的宋闻谨,手指不自觉往他脸上抚摸。
今天发生这一切仿佛跟梦一般。
宋闻谨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流下。
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至少在没有遇到沈沐禾之前是这样的。
宁可玉碎也决不瓦全。
在她离开后,家里人也给他介绍过很多女朋友,他也曾下过决心忘记她。
他大学在宿舍深夜流泪,老是幻想自己找到一个比她更好,更温柔的对象。
然后有一天她回国时,看到自己身旁佳人相伴,她会不会后悔当时做的太过分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家里人结束的这些女孩子身上美好的品质时,他总是能想起她。
她喜欢小动物,她很安静,她喜欢发呆,她不擅长做饭......
在和对方交谈时,他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她的面孔。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完全离开她,最后他终于明白了。
没人比她更好了。
不是沈沐禾需要宋闻谨,而视宋闻谨需要沈沐禾。
所以他等,别说四年了,让他等四十年,四百年都可以。
沈沐禾不知道他现在想的这些,只是抚摸着他的脸,让她想起了运动会的事情。
*
夏日蝉鸣,是所有青春校园文的开头。
那年学校举办运动会,老李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分组。
沈沐禾被分配到班级舞蹈小组,宋闻谨则是参加长跑两千米。
前两天是班级舞蹈表演,后几天才是运动会项目。
沈沐禾每天和同学一起排列舞蹈,虽然是在角落里,但被人在意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轮到舞蹈表演那天,沈沐禾戴着搞怪的老虎头套,脸上还画着三根胡须。
她觉得这样挺好玩的,就跟负责化妆的同学借了可水洗的画笔。
没想到那个女同学没找到可水洗的画笔,但也不好跟沈沐禾说没找到,想着她也不会乱画,便随手拿了一个马克笔给她。
沈沐禾开心的冲昏了头脑,根本没仔细看这个是什么笔,就兴冲冲的跑到第一排坐着看书的宋闻谨旁边。
“这个。”她指了指脸上花纹。
宋闻谨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有点抗拒别人碰自己的脸,但还是听话的把头凑过去。
沈沐禾仔细得往他脸颊上画了三根胡须,生怕画不对称。
与此同时,宋闻谨也在打量着她。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可以看见她细腻的肌肤,湿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脸上,宋闻谨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他一紧张就会这样,尤其是面对沈沐禾的时候。
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宋闻谨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好了。”她看着自己的作品,心里十分得意。
“给我用一下。”宋闻谨拿过马克笔,在她额头上画了一个“王”字。
沈沐禾不懂,道:“我的帽子上已经有一个了。”
“这是回赠。”他道。
“好吧。”沈沐禾道,反正她在最后一排,没人注意到她。
舞蹈表演在学校礼堂举行,每个班跟着班主任的指导坐在相应的位置。
马上就轮到她们班上台了,沈沐禾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下面有请高二(3)的同学上场表演,请高一(1)班的同学做好准备。”主持人通报完毕,转身下台。
背景音乐响起,沈沐禾跟着大部队进场。
她本以为没人会在意自己,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在台下对着她挥舞手臂的林研心。
林研心不敢大声喧哗,对着台上沈沐禾说唇语:加油!
沈沐禾对着她微微一笑,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她只顾着和林研心互动,没发现宋闻谨在台下黑着一张脸。
他放大倍数,给热舞的沈沐禾拍了一张照片。
宋闻谨为了拍她,特地拿的他爸爸珍藏的数码相机。
没良心的,眼里只有别人没有他,难道他不算她的朋友吗?宋闻谨闷闷不乐。
好不容易等到她跳舞下场,看着她身边的女生都找到了位置,自己却尴尬的站在原地的样子。
宋闻谨挑眉,关键时候还不是需要自己。
舞蹈队就在礼堂后台集合,根本没有时间占位置,而林研心和她不是一个班的,不能混班坐。
就在沈沐禾手足无措的时候,宋闻谨对着她打了个响指,眼神示意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他可是专门留了一个靠着过道的位置给她,这样就不用麻烦她挤进来了。
前面的白径庭回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小声说道:“怪不得老师让你去前排坐你不要呢,装货。”
宋闻谨切了一声,反击道:“你懂什么?”
他脸上的花纹还在,笑起来还有小酒窝。
沈沐禾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般,一路小跑的坐到他身边。
“谢谢你啊。”她道。
宋闻谨摇头,没说话。
沈沐禾摘下头套,看着此时台上表演的单人节目,不自觉的夸了一句:“真厉害啊。”
宋闻谨正摆弄着手里的相机,闻言看了一眼台上,说道:“大提琴吗?我也会。”
“真的?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沈沐禾毫不吝啬的夸奖。
宋闻谨心里十分受用,招手让她靠的更近些。
沈沐禾乖乖凑过去,只听他在耳边说道:“我还有很多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沈沐禾瞪大了双眼,刚要询问是什么。
“咔。”宋闻谨给两人拍了个照片。
“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快点删掉。”
沈沐禾压低声线伸手就要抢相机,心里庆幸他们离前排太远了,音箱声音又大,听不到他们两个发出的声响。
“咳咳!”
两人抬头一看,是老李。
老李就说今天眼皮子怎么跳个不停,原来是这两个捣蛋鬼。
这么多班主任巡逻呢,还敢靠得那么近?
要是被其他班的人发现,举报扣班级分了那怎么办!
见两个人安静下来,老李才满意的离开。
沈沐禾放弃争夺相机,满怀期待的看着他,“那你说的秘密是什么?”
宋闻谨用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现在就知道了。”
“下面是高二(3)班的宋闻谨同学带来的单人表演,弹奏钢琴。”
主持人话音刚落地,观众席开始躁动,在这个中学谁没有听说过宋闻谨的大名?
没想到还是个全能学霸!
“等一下,你把脸上那个擦掉一下。”沈沐禾提醒他道。
宋闻谨连忙掏出一张湿纸巾,没有镜子便让她帮忙擦掉。
沈沐禾一顿乱搓,力度大到把他的脸都搓红了,左脸的花纹也只是仅仅糊了一点。
“高二(3)班的宋闻谨同学,听到请快点到台上来。”主持人催促道。
“干什么啊,还不上台。”白径庭转过来说道。
所有人都在寻找他的身影,前排往后看发出的声响让沈沐禾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笔好像是防水的。”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没事,沈沐禾,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相比她的慌张,宋闻谨显得异常冷静。
他站起来,把手里的相机递给她,从容的走上台开始表演。
所有人都看到他脸上的花纹了,纷纷指着他在台下哈哈大笑。
连对他赞赏有加的校长再看到他脸的那一刻都有点憋不住了。
宋闻谨却好像没有听到别人的笑话声一样,对着观众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宋闻谨,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曲目是......”
他坚定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安抚了她焦躁不安的心。
“出丑并不可怕。”她想到那天他说的话。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悠扬的琴音开始飘荡在礼堂,聚光灯照在他身上,万丈光芒。
嬉闹的观众安静下来,沉浸在他优美的钢琴声中。
那一年,她坐在台下,看着喜欢的男孩子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
那一年,他坐在台上,故意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露了一手。
舞蹈表演结束之后,运动会的比赛正式开始。
天气热得不行,林研心将沈沐禾拉到树荫下乘凉。
两人在那吃着冰棒,看着不远处在热身的运动员。
“听说你同桌要参加两千米,他那小身板能行吗?”林研心道。
沈沐禾想了想,回答道:“应该能行吧,他看着挺高的。”
她可没撒谎,宋闻谨长得确实高,听白径庭说过他裸足180。
“哎呦,跑步可不能看身高啊,你同桌一天天裹着那破校服外套,虽然脸看着蛮帅的,但谁知道脱下衣服是不是一肚子脂肪?”
一想到宋闻谨脱下衣服就是大肚子的样子,两人默契的打了个恶寒。
“不会吧,别瞎说。”沈沐禾决定维护自己的同桌。
林研心摇摇头,把嘴里的冰棍咽了下去,道:“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整天面对着宋闻谨那张帅脸,会不会有一点点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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